緊接着聖女與衆樂隊飛身於東陵臺上。東陵臺在朱雀臺的東面,凌空而建,皆由冰面製作而成,晶瑩剔透,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聖女今日穿着一身素色的長裙,手持綠色竹簫,正站在冰面上,又風吹來,揚起聖女白色的衣羣,如一隻凌空展翅的蝶,又似一滴高空墜落的露珠,在陽光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高貴的讓人不敢直視,只見她將珠笛放在嘴邊,吹起一曲祭祀樂,悲傷的樂曲散播在人羣中,似透着對先人無限的緬懷,身後的樂師,敲鐘,彈奏,編織出一曲哀傷的交響樂,讓人的情緒也跟着低落起來。
原本方纔略有些嘈雜的朱雀臺下,出奇的安靜,天地間似乎只那一聲樂曲,與風掠過她衣袖發出的獵獵聲。
淳于微微睜開雙看,看向蘭陵魅的方向,此刻,他也正癡癡望着自己。
四目交接,像是凝望了一萬年,忽然淳于微微一笑,眸光流轉,脣角的那抹淺笑,連天地都爲之失色。
柳莞爾微微有些不悅,但這樣的場合,她豈能失了儀態,只是對着一旁的蘭陵魅低聲淺笑道,“淳于的簫聲越發能打動人心了。”
蘭陵微微回過神,對着柳莞爾勾了勾嘴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不喜歡善妒的女人!
淳于望着柳莞爾,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轉世後的淳于成了玄羽國的聖女,聖女在玄羽國是神聖的存在,卻也是殘酷的存在,聖女美十年選一次,皆由八歲的小女孩選出後,出了祭祀之時其餘時間皆會在皇寺中爲皇室祈福唸經,待十八歲後,將以血獻祭。
淳于是在八歲那年第一次見蘭陵魅,那時候他還是世子,幾乎是第一眼,淳于便記住了溫潤如玉的男孩,即使當年他也不過十歲,但舉手投足已經散發着皇族貴胄的氣質,淺笑間的風采,讓人沉醉。
枯燥的唸經讓她度日如年,而他的淺笑,是生活中唯一的亮點。
第二年的祭祀,她偷偷的望着他,但卻得知他與自己孩童時玩的要好的閨蜜定親了,她黯然傷神。
第三年,聽說他們已經成親,淳于黯然傷神,但心中那顆少女的心,卻不曾隕落。
直到第四年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相思之情,給閨蜜寫信告訴她自己多麼想念,閨蜜聽聞後感動萬分,同一年冬天,閨蜜帶着他一同去皇寺探望她。
也正是那次他們的人生纔有真正的交集,那時候他已經是十四歲玉樹臨風的少年,儘管已經爲人夫,但依舊是所有玄羽待字閨中少女的夢,唯獨她不能對他有所念想,不止因爲聖女終生不得嫁人,更因爲他是她好姐妹的丈夫。
但心卻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他,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她不惜在冬日的冰面上穿一件薄紗學冰嘻,更是不惜得到他的垂憐,故意在鄰近他的地方滑到,當溫暖的手臂扶住她纖薄的身子時,她知道她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記得那時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他對她柔柔一笑,“淳于,小心些。”
他竟然知道她叫淳于,他竟然知道她的小名,淳于只覺得自己心都要跳出了嗓子,忙紅着臉矜持的福了福身。
聰明如柳莞爾很快察覺到了什麼,雖嘴上未說,但第二日便藉着身體不適打道回宮。而魅也毫無意外的跟着回去了。
淳于的心失落了好久,終究,沒能留住他。
後來的日子,她對花落淚,對月哀傷,她以爲這輩子都難再見到他了,直到半個月後,他又出現在皇寺中,他說淳于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你那麼美好,我怕褻瀆了你。
她眼中含淚,“魅,我不怕褻瀆,即使罪惡是萬丈深淵,我也甘願墜落。”
之後的日子他來皇寺越來越頻繁,她努力每次都變出新花樣讓他驚豔,兩人的感情也隨着見面的次數日漸升溫,最終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她破了聖潔之身。
那夜,他擁着她說,不管現在誰是我的王妃,以後王妃的位置我只爲你留着。
他的目光那麼堅定。
她信他。
最終,一曲罷,淳于收回視線,攜衆樂師朝着朱雀臺的方向福了福身。
“請螭吻!”總管又高唱一聲,神色無比莊重。
臺下衆人皆屏氣凝神,伸長了腦袋,想要看看這螭吻劍到底長啥樣。
只見一宮人捧着一個一尺長的紫檀錦盒來,錦盒上鑲嵌着各種寶石。
老皇帝上前,親自打開紫檀錦盒,頓時,盒中冒出一道熒亮的光芒,據說螭吻與蘭陵王室有着莫大的淵源,歷代玄羽皇室選定繼承人,皆由螭吻認主,八年前那場動亂後,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即使蘭陵梅未曾拔出螭吻劍,但依然當上了皇帝,因爲小太子淪落在外,蘭陵家族中,已經沒了別的人選,當年他繼承螭吻劍的時候,雖能靠近,卻一直未能開啓,他知道螭吻認主,必定是因爲前太子還在世,而這些年,蘭陵梅一直不肯立蘭陵魅爲儲君的原因,是因爲不確定先太子是否活着,如果活着,那由魅兒繼承,名不順言不正。
但近日皇后枕便風吹的厲害,而前太子依舊沒有消息,老皇帝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多少時日,所以今日藉着祭祀之名,他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立儲君。但前提是螭吻是否願意被魅兒打開。
“太子,過來!”皇帝的神情無比嚴肅。
“兒臣在!”蘭陵魅上前兩步,雙手作揖,微微低着頭,神色恭敬,八年前,蘭陵魅就得知螭吻劍的存在時,但螭吻劍天生擁有強大的靈力,一般人接近不了。除非是王者之氣,才能讓它臣服。
“打開他!”皇帝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
皇后神色大變,老皇帝讓兒子當着萬民的面打開螭吻,就意味着成敗在此一舉。
“是,父皇。”蘭陵魅臉上淡定,並沒有慌亂之色。他知道即使他今日不能打開螭吻,這個玄羽的皇帝,他也做定了.
跟何況父皇登基的時候不也未打開螭吻麼?當然他還另有打算。
蘭陵魅接過螭吻,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百里萌萌與冷風揚對視一眼,正欲上前奪螭吻劍。
忽然雪山的方向颳起一陣古怪的迎風。
陰測測的讓人寒毛直豎。
緊接着一道尖銳的高音劃破天際,似帶着無限的怨恨。
“蘭陵魅,你害我冰封千年,今日,我讓你以命相抵!”
透明的空氣中,漸漸幻化出女子紅色的身影。
額間炫目的桃花印配着絕色的容顏讓人無法直視。
“何方妖孽,竟敢破壞我玄羽祭祀!”見傾泠月殺氣直逼蘭陵魅,淳于立即提劍,朝着傾泠月飛來,一招天花散花,以極快的速度刺中了傾泠月的要害。
但奇怪的是,她竟穿過了傾泠月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