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春暖

更新時間:2013-12-18 8:49:10 本章字數:10679

“我既看上你,自然待你全心全意。”她反手握住他手指,“由來心意無價,你我之間,實在不必計算這些。”

容楚拍拍她的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親自將那些用來讓她月子裡更舒服的臥具給她換上,餘下的便不必現在拆封,安排送進後屋。

太史闌一睡上容楚給準備的墊子,果然覺得輕軟柔綿,如在雲端,立即昏昏欲睡,兩個孩子躺在她身邊,也一臉睏意,太史闌正要睡去,忽然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她睜開眼看看外頭,有護衛正將那些箱子往側廂送。

再一看容楚已經離開她身邊,也在注視着那些箱子,忽然道:“站住。”

屋外院子裡的人一停,容楚指了指一個人道:“你,過來一下……嗯,別丟下箱子,連箱子搬過來。”

院子裡一靜,衆人都停手看着那邊,那兩個護衛猶猶豫豫擡着箱子過來,容楚微笑看着他們,道:“打開。”

兩人便蹲下,將箱子落地,箱子將落未落時,兩名護衛忽然手一掀,箱子翻滾而起,直撲容楚面門!

翻飛的箱子看起來不重,藤條間卻漏出淡淡的煙氣,訓練有素的護衛齊齊閉住呼吸,噗通幾響,幾個幫忙的嬤嬤倒地。

屋內太史闌霍然坐起,隔窗相望。

屋外容楚首當其衝,卻神色不動,衣袖一拂身形如流水,迎上藤箱,雪白的手指在箱子上輕輕一點,便阻了箱子旋轉散毒之勢,隨即衣袖一託一送,將箱子遠遠送了出去。

兩個護衛趁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拔腿便跑,容楚微微一笑,手指一彈,兩道彩光閃過,啪啪兩聲,那兩人撲倒在地。地上兩顆彩色彈珠骨碌碌滾開。

負責後院守衛的雷元衝了過來,面目猙獰,劈手就抓住兩人頭髮,“混賬!”

他現在最恨叛徒,出手毫不容情,容楚卻道:“控制他們!小心他們自殺!”

雷元立即醒悟,眼看兩人狠狠張嘴,來不及思考就將自己的手塞進他們嘴裡,隨即哎喲一聲痛呼,兩隻手被咬得鮮血橫流,但好歹阻止了兩人事敗自殺。

刺客沒能咬破齒間毒藥,眼中露出驚恐之色,雷元把手拿出來,容楚已經掠了過來,正要出手閉穴審問,那兩人忽然“啊啊”兩聲,臉色瞬轉青黑,人也軟了下去。

雷元大驚,詫道:“怎麼回事?”

容楚低頭一看,道:“兩人事先已經服了毒藥,無救。”

雷元恨恨頓足,又慚愧地向容楚致歉道謝。有人將那箱子拎過來,打開箱子,纔看見那箱子分成兩層,上半截是一些灰黑色的粉末,下半截卻是一個香爐一樣的裝置,最上頭還有一根銅管,管頭朝外。

很明顯,粉末燃燒有毒,下頭的香爐就是加熱裝置,等下這兩個護衛將箱子搬進側廂房,會調整位置,將隱蔽的銅管對準太史闌的屋子,然後點燃香爐離開。那東西剛剛點燃很難被發覺,到了一定時辰,比如夜深人靜,那些氤氳的煙氣就會籠罩整個院子,讓人不知不覺中招。

而那時要想查出毒粉來源,進而查出是誰做的手腳,會很難,畢竟今天是整個院子進出人數最多的一天,就算太史闌沒中招,對內院護衛也進行清洗,反而更容易給敵人找到渾水摸魚的機會。

衆人瞧着這樣的設計,都覺得心中發寒,對方心思縝密,對總督府情況瞭如指掌,會是誰?

雷元臉色尤其難看,總督府經過於定背叛事件後,已經再次加強了內外院的防守,對人選的篩選也更注重。現在事情出在內院,在他眼皮子底下,護衛又是他屬下,他難辭其咎。

“大黑和老黃!”他看着兩人屍體,不敢置信地道,“怎麼會!”急忙對容楚道:“國公,我不……”

“這不關你的事,”容楚擺擺手,“這也不是你的屬下。”

他蹲下身,在兩人臉上一摸索,撕下兩張人皮面具,露出兩名刺客陌生的臉。

雷元的臉色變了,他不認識這兩人。

“看樣子計劃已久。”容楚若有所思,示意雷元將屍首帶下去,重新清查這些箱子。雷元走了幾步,忽然回身問:“國公,剛纔這些箱子都一模一樣,您是怎麼看出問題來的?”

“一模一樣麼?”容楚靠着門框,脣角笑意似有若無,“在你眼裡一模一樣,在我眼裡沒有完全相同。因爲這些箱子都是我親眼看着,親手準備,親自監督打理。,我知道每隻箱子裡裝着什麼,放在哪裡。比如剛纔那箱子,原本應該裝着布料,但那兩人卻擡得分外小心,像是怕傾斜,自然不對勁。”

雷元愣了一陣,摸摸頭,咕噥了一句“總督當真好福氣”,走了。

一直站在窗邊,聽着兩人對話的太史闌,雙手攏袖,微微一笑。

只有給她的東西,他纔會親自打理,只有親自打理,纔會在別人都無法辨明哪個箱子對哪個箱子的時候,他一眼就知道分明。

每個箱子,都凝聚他的心思和心意。

因爲心愛,所以看重,所以記得。

她真的,很有福氣。

==

院子裡安靜下來,周八帶人去清查所有的禮物,容楚慢慢踱回來,看見太史闌下了牀,眉頭一皺,也不和她說話,一把抄起她膝窩,把她送回牀上。

☢Tтkд n☢¢ ○

“你總得讓我運動運動。”太史闌要起身,容楚雙臂撐在她身側,把臉擱在她胸上,道,“不許動。”

太史闌一笑,她就愛他這撒嬌又霸道的語氣,也便躺着,伸手玩他緞子般的發,感嘆地道:“蛀蟲的日子真爽。”

“剛纔是小事兒。”容楚輕描淡寫地道,“你放心,我既來了,這也便是他們最後一次了。”

“自然。”太史闌深以爲然,“就這一次,想必他們也是費了很多心思,用盡力氣纔等到的,不過……”

“不過因此更證明了,康王和東堂,是有勾結的。”容楚立即接道。

兩人相視一笑。

很明顯,這次刺殺依舊是東堂潛伏餘孽的手筆。經過上一次的共計,東堂刺客被剷除大半,餘下的懾於總督府威勢,必然不敢輕易出手。所以這一次的刺殺是設計好的,早早做了安排,等待渾水摸魚的機會——在諸多的禮物箱中塞進一個毒箱,確實很難被發現。

但問題是,容楚是秘密來靜海的,東堂不可能這麼快掌握他的行蹤,那麼東堂刺客原先想在誰的禮物裡做手腳?

靜海本地官員是不會大批量地給總督府送禮的,近期會到總督府,並大量送禮的,只有前來“賠罪”的康王。

康王“賠罪”這事,同樣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東堂能知道,不是康王告訴他們的還有誰?

這些奸細原本打算等康王上門送禮再下手的,但忽然發現了容楚的禮物更多,更難以辨認,而且容楚自己帶來的禮物,容楚和太史闌都會更放心,所以當機立斷,臨時改變了計劃,在容楚的禮物中下了手。

說起來有點複雜的事情,在這兩人精密的大腦裡,不過一個拐彎,便理了清楚。

太史闌哼了一聲,道:“西番打來他勾結西番,東堂打來他勾結東堂,這位可當真天生反骨。”

“如此也好。”容楚懶洋洋地道,“當初西番那件事,我們沒能找到證據。如今東堂這件事,萬萬不能再放過。”

“我想好了,不必提前伏殺他,保不準還落入他的陷阱。”太史闌道,“還是等他老人家來給我賠罪先,好歹出口惡氣再搞他。”

“不能更同意。”容楚深深吸氣,“哎,你這裡最近好生柔軟舒服。”

太史闌一瞧,某流氓正埋頭她胸間,只露出一雙眼睛,流光瀲灩地對她瞧。

太史闌忽然想起冰河世紀裡那隻松果狂松鼠……

她的胸在懷孕後自然蓬勃了不少,不過生產後又有所回降,她沒有親自哺乳,所以至今還是挺拔的,容楚將臉蹭來蹭去,一臉慾求不滿,看那模樣,如果現在天黑了,大抵就要撲上去左右開弓。

“你再抓我不該抓的地方。”太史闌面無表情地道,“我就抓你不該抓的地方。”

“歡迎之至。”容楚眼睛發亮。

太史闌抓起身邊一隻粉紅軟球,惡狠狠攥在掌心,用力一擠,“嗯?你確定?”

容楚看着那圓球在太史闌掌心被擠得扁扁,美貌的臉瞬間也扁了……

他哀嘆着從牀上爬下來,去給太史闌處理公文,給叮叮噹噹換尿布,給叮叮噹噹查看便便,給太史闌查看膳食,給太史闌餵飯,陪叮叮噹噹說話,給太史闌讀書……二十四孝好夫君,忙得團團轉。

太史闌瞧着又怪不忍的,想着這朝堂上運籌帷幄的衆臣之首,如今跑來靜海做個奶媽子兼傭人兼幕僚兼管家着實不容易,晚上睡覺時也就沒有再強硬地趕這傢伙,默許他爬上了自己的牀。

容楚一開始倒還老實,帶着自己的被子,在她身邊疊了個被窩筒,太史闌閉眼之前瞧瞧,這傢伙直直睡在自己身側,呼吸勻淨,表情平靜,很滿足模樣,也便熄燈睡了。

結果睡到半夜嫌熱,醒來才發覺不知何時兩個被窩筒變成一個,她也不知何時落到了他的懷中,鼻端是他淡淡香氣,脣邊觸着他光滑肌膚,耳邊聽着他心跳,沉厚有力,一聲聲將夜催眠。

她心中妥帖,忍不住向他靠了靠,他低笑一聲,聲音低沉悅耳,一雙手開始漸漸不老實,挨挨擦擦,磨磨蹭蹭,那雙靈活在她身上游走的手,似攜着無限的熱度,在她身上漸漸點着了火,她身體灼熱而心情空虛,忍不住雙腿用力,夾緊了他的腿。

他又在笑,在她耳邊低聲道:“嗯……想了?不過你現在不能啊……”

太史闌怒瞪這無良的傢伙一眼,伸手將他向外推,他的手卻更緊地抱過來,掌心順着脊背滑到她尾椎,在她光滑的軟雲窩裡打着圈圈,他的聲音也越發低沉魅惑,“我也用手給你……好不好?”

太史闌抿抿脣,有些好笑,這傢伙還想活學活用。可惜她的身體遠未恢復,根本不適宜此類運動,只得懶洋洋道:“滾粗。”眼睛一合又睡了過去。

她的身體虧損太厲害,雖然天生體質好,恢復能力強大,有靈藥護體,又天生痛域值高,受的罪比尋常人想象得要好些,但內力實質的損傷,卻不會因爲這些外在的得天獨厚條件而消失,所以她精力不濟,大部分時候說話都是無力的。

她白日裡盡力去維持,不想讓容楚心疼,到了夜間,卻實在沒有力氣多說幾句。

容楚也安靜下來,她在沉入睡眠時,隱約似乎聽見他的嘆息,感覺到額頭溼潤的觸感,應該是他細密的吻。忽然嘴脣換了手指,再次從她全身細細走了下去,卻不是先前的調情狎暱,手指所經之處,似有一道細細電流流過,疏通、貫穿、縫補、彌合……電流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在她體內循環往復,直到融入耳垂末端,在耳垂處引發一輪新的灼熱,貫通全身。

這感覺持續了整整一夜,她隱約感覺到容楚這是在用自己的真力替她調養身體,有心想拒絕,卻又無法睜開眼睛,天亮時她醒來,覺得精神好了很多,睜眼看見對面,容楚安詳地睡着,她在晨光下仔細打量他的臉色,發覺他亦有些憔悴,想着他這些日子雖然並未如她歷經大險,卻又要總控朝局又要掛心靜海,殫精竭慮,勞神勞力,想必也早已疲憊在骨。

她伸手輕輕給他理了理微亂的鬢髮,嘆了口氣。

只望戰事早畢,孩子早愈,一家團圓。

正想維持不動,讓容楚多睡一會,忽聽外頭腳步聲響,隨即蘇亞聲音在門外響起,“大人,信使傳報,康王已經抵達靜海。”

太史闌坐起,容楚睜開眼睛,按下了她。

“多少人馬?”他問。

“護衛三千。”蘇亞聲音似有譏嘲,“不是他自己的護衛,是南徐的上府兵,康王由南徐總督親自護送,進入靜海境,並直接停住在佛渡驛站,發急單要求大人親自前往迎接。”

太史闌冷笑一聲。

來給她賠罪,卻在城外驛站停留,頤指氣使發令讓她去拜見,有這道理?

這慫貨不敢大張旗鼓出京,只帶了高手一路潛行,擔驚受怕,繞路進入南徐境內,之後由南徐總督帶領地方駐軍親自護送,倒是打得好算盤。難怪後來容楚沒能遇見他,容楚一心趕往靜海,自然不肯繞路南徐。

“去回稟康王殿下,”她道,“靜海現今進行軍事管制,所有外來軍隊未經朝廷許可和本帥批准,一律不能入境,請南徐上府兵迅速退出靜海地域,否則視爲對靜海的挑釁。”

“另外告知康王殿下。本帥現今總控靜海對南齊戰事,身負捍衛南齊南大門重任,軍務繁重,戰局瞬息萬變,佛渡驛站又深處腹地,離戰線太遠,若因爲迎接康王殿下,稍離職守,萬一爲敵所趁,有所失利,到時候又得煩勞他在朝中上本彈劾,還得煩勞我向朝中對他進行彈劾,大家都勞心勞力,何必?還是免了吧!”

蘇亞自去回報,太史闌冷笑躺下來,不必急,康王還在老遠的地方窩着呢,這麼你回報來我回報去,沒個半天一天工夫,不跑斷幾匹馬腿是不會有定論的。

果然到了晚間,蘇亞又得了康王的迴音,來回報:“殿下說,上府兵是南徐總督的護衛,南徐總督進入戰時管制靜海,爲防東堂細作對他進行挾制,所以多帶了些護衛,稍後會退往南徐和靜海省境邊緣。另外,太史總督不肯擅自職守,殿下十分贊同,既然如此,殿下也不便前往靜海城,怕到時候大帥不得不親自接待殿下,影響太史大帥日理萬機主持軍務,若因此對大帥軍務有什麼影響,或者大帥自說自話安排什麼影響,殿下自覺他也承擔不起,那便不必叨擾,稍後殿下遵旨修書一封,向大帥表達此行來意之後,便離開靜海回京罷了。”

太史闌聽了,打個呵欠,道:“你和康王來使說,總督睡了,明日回覆。”

蘇亞回覆了,對方無奈,只得等着。

這邊太史闌道:“王爺素來養尊處優,想來今晚一定會認牀。”

“然也。”容楚微笑。

當晚康王殿下沒有認牀,因爲他根本沒機會捱到牀。

本來白天他已經給太史闌氣得火冒三丈,摔壞了好幾個杯子瓶子,到了晚間,回報的人還沒來,他更加勃然,當即道:“反正本王來了靜海,她不見不是本王的事,陛下也說不得本王抗旨,明日就回京!”

“殿下說得倒輕巧。”對面有人冷笑道,“您忘記來路一路艱難了?若非我等相護,殿下您以爲您能安然到達靜海?只怕一出麗京,就身首異處!”

康王眉頭一陣抽搐,冷然回身注視着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三四十歲,面容溫和敦厚,穿一身青色團花長袍,看上去像個飽學夫子,但眼神陰鷙,看人時帶三分寒意。

他迎着康王帶點兇狠的目光,毫無懼色,只淡淡冷笑。

“大殿下。”康王似乎忍了忍怒氣,才道,“這一路確實承蒙關照。不過如今你也見了,太史闌不上當,不肯前來此處。我就說過這人桀驁無禮,不會理會親王的要求。如今她不來,聽說你們的暗殺計劃也失敗了,你還要怎樣?難不成要本王親自進入靜海城,去暗殺太史闌不成?”

東堂大殿下皺皺眉,道:“殿下您來都來了,此時便走不過落人笑柄。再說這樣行事,只怕你們皇帝陛下依舊不滿意,到時候太史闌還是可以參你一本,你何必匆匆來去?”

“反正讓我去靜海城是不能的。”康王坐下來,臉色鐵青,“你東堂沒有資格讓我去送死。”

“殿下想得也太簡單。”東堂大親王道,“你以爲你想走便能走?太史闌會讓你走?”

康王一下子便像泄了氣,眼睛發直不語。

確實,以他和太史闌的恩怨,再綜合太史闌的性子,他既到了此處,太史闌是決計不會放他走的。

“來都來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東堂大親王聲音誘惑,“殿下,你總想着這是太史闌殺你的好機會,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也是你殺太史闌的好機會?日後太史闌加官進爵,回麗京受封,身份威勢更上一層,到時候想動她更難。倒不如現在,你在她地盤,她必然放鬆警惕,你更容易得手。太史闌一死,你出靜海就安然無恙,總比現在冒險逃奔好,是不是?”

康王沉吟不語,面有難色。

忽然外頭一陣喧囂,隱約人馬步聲雜沓,東堂大殿下臉色一變,趕緊戴上面具站起,他身邊幾個貼身護衛上前一步,作出防衛姿態。

康王急忙搶出去,怒道:“夜深人靜,何事喧譁!”眼看外頭人喊馬嘶,火把跳躍,馬蹄踏地之聲不絕,似乎是三千人營地那邊出了事,心中更加慌亂——難道南徐上府的士兵也不可靠?

“殿下!”南徐總督披了件袍子,騎馬匆匆趕來,臉色煞白,“是靜海上府兵忽然出動,來了五千人,包圍了我們的人,要將我們驅逐出境!”

康王臉色鐵青,怒道:“太史闌!”

“殿下……”南徐總督爲難地看着他,“按照律例,他省軍隊確實不能擅自進入戰時區域……”

“你們退往省境!”康王拂袖,“這裡本就靠近省境,就隔了一片樹林子不是?你們給我退!順便把樹林給砍了!清出道來!只要靜海上府敢有異動,你們立即可以過來保護我!”

“是,是。”南徐總督急忙退後,匆匆整束自己的軍隊,開始後退。靜海上府軍默然押送,看見南徐那邊砍樹也不阻止。康王臉色鐵青地瞧着,怒道:“靜海上府總將呢?爲什麼不來參見本王!”

過了一會,胖墩墩的莫林,如一團肉球滾了過來,老遠就施下大禮,“末將參見王爺!”

康王看他恭謹,才稍稍氣平,然而交談不到幾句,又開始煩躁——莫林滑得像河裡的鵝卵石,句句都在謙讓,卻句句都不在實處。

“啊……殿下您要撤軍?嗯嗯……喂,你們那邊,西邊看守好!”

“是的是的……殿下您受驚了,是我等行事粗莽……蠢貨!這些砍下的樹不能給南徐兵帶走,這是靜海的公有物,登記在冊的!”

“是是,殿下您體諒末將難處……去,安排前鋒營在省境處看守!”

康王怒火滿胸——太史闌什麼時候把靜海的地方軍隊勢力整治得這麼聽話了?莫林這個老狐狸,竟然敢一邊虛應他,一邊當着他的面毫不猶豫地趕人!

“你們……”他臉色煞白,要拿出王爺的威勢壓人,莫林卻飛快地鞠了一個躬,“王爺萬安,王爺早點休息,末將去讓他們手腳快些,免得耽誤您安寢。”一溜煙地跑走了。

康王無奈,只得站在冷風裡望着,本來看見樹林砍掉,省境近在咫尺,南徐上府兵一覽無餘,騎兵隨時可來支援,心中稍安。誰知道莫林圓潤地跑過去,上了馬,揚鞭大叫,“開挖!”

五千人立即行動,在那片被砍伐的樹林中挖了一條長長的坑,坑的長度保證馬越不過,正好圍住了驛站,莫林一聲命令,士兵們將剛纔搶下的南徐上府兵砍斷的樹木扔進坑裡,天然的陷阱迅速完成。

這下雖然近在咫尺,望眼坦途,可南徐的騎兵再也無法迅速過境。步兵來得少,要想救人也沒那麼利索。

康王立在原地,渾身發抖,又氣又怕——太史闌行事,永遠這麼兇悍絕情,不留餘地。

當初她還是一個小官時,他就覺得對她有種無力感,現在她一地封疆,手握大軍,他在她面前,那種無力感已經變成了深深的恐懼,只是他自己不願承認罷了。

“殿下!”莫林遠遠地對他招手大喊,“放心。我等已經受太史大帥之命,接替您的保衛任務。務必保衛您在靜海的安全,您請放心地去睡吧!”

睡得着纔怪!

康王胸口起伏半晌,終於還是狠狠甩袖,一轉身進了屋子。

屋內東堂大殿下還沒走,似笑非笑看着他慘白的臉色,道:“如何?你瞧太史闌這人,你想走,她放得過你嗎?”

康王咬牙,此刻怒火滿胸,畏懼三分憎恨倒有七分,忽然便認識到太史闌這樣的狂人,行事從無顧忌,不會把他這個親王當回事,保不準馬上想殺就殺,他和太史闌誠然你死我活,走到這一步想要全身而退萬無可能,猶豫下去倒可能害了自己,倒不如鋌而走險試一試。

“如此。”他森然道,“你有什麼好法子?”

東堂大殿下笑了,隨即他拍了拍手。

他身邊三五個護衛,都斗篷遮面,十分神秘,其中一人聽見這聲掌聲,緩緩掀開了頭頂的風帽。

康王大驚,“你!”隨即目光警惕,“怎麼會是他?你怎麼能把他帶來?他對太史闌……”

“殿下,少安毋躁。”東堂大殿下笑道,“您再仔細瞧瞧。”

康王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對方眼神呆滯,一動不動盯着地面,似乎根本沒有認出他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您就不必問了,總之是我東堂之術。總之世子如今已經洗心革面,願意相助王爺,斬殺太史闌。”東堂大殿下咳嗽一聲,笑道,“您不必擔心他會背叛。前塵之事,他暫時都已經忘了,現在他的想法,和你我一樣。”

康王半信半疑,猶豫道:“就算是他願意幫我,太史闌也信任他,可是太史闌身邊護衛如雲……”

“此人原本是我東堂參加天授大比的領隊,自有他人不能及的異處。”東堂大殿下笑道,“放心。你看我都敢將他帶在身邊,你還怕什麼。”

康王這才點頭,卻道:“你有什麼安排?”

東堂大殿下對他招手,康王附耳過去,東堂大殿下低聲說了幾句,康王驚得一跳,“真的?天哪……”忽然又喜動顏色,“如此甚好!太史闌又多幾個弱點!”再聽了一陣,點頭,隨即鄙視地道:“這女人當真無恥之極,竟然未婚生子!”

“非常人行非常事嘛……”

兩位異國親王,相對哈哈大笑。

一旁站立着的臉色雪白的男子,目光慢慢地,閃了一下。

東堂親王很快就告辭了,穿上斗篷,掩上風帽,藉着夜色掩護,從驛站後的小道離開,康王讓驛丞親自陪着,以防有人盤問,好在莫林的人只是遠遠守着,並不曾出來干涉。

康王回到屋子裡,剛纔目光呆滯的男子已經不見,想必已經隱藏到別處。他慢慢坐下來,沉思片刻,忽然道:“你有什麼想法?”

屋中安安靜靜,片刻,內室裡走出一個人來,揚眉笑道:“我倒覺得那位殿下主意不錯。”

這人一身護衛裝扮,乍一看像是康王護衛,此刻一擡頭,大嘴大鼻,眼眸銳利,周身氣質張狂又凌厲,赫然是西番大將耶律靖南。

“他雖然給我提供了一個好辦法。但我終究不能放心這人。”康王目光閃動,“你得時刻保護在我身邊。”

“那是自然,我親身遠赴他國,刺殺生平仇敵,既然走到了這裡,自然不會半途而廢。”耶律靖南冷笑,“剛纔你就算想走,我也不會同意,我還沒見到太史闌呢。”

康王默然,耶律靖南又道:“你能一路走到如今,我家族給你幫助不少,你和東堂再怎麼交聯,我們之間談好的事情可不能有什麼更改。”

“怎麼會。”康王笑道,“男兒一言駟馬難追。再說西番在西,東堂在南,相隔甚遠,便是我和東堂有什麼私下協議,也斷然影響不了你的利益”。

耶律靖南默然看他一眼,眼神裡微帶蔑視。

他此刻雖然保護依附着康王,內心深處着實對他人品不齒。身爲南齊親王,卻沒有一日做過對本國有利的事情,整日和敵國勾連,勾了西番勾東堂,不知道下一個他會勾搭誰?大燕?五越?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康王應該打的是四面借兵直逼中樞的主意,先助他殺掉太史闌,挽回當初錯失,重新奪回在西番的地位權勢,再借他西番之兵逼西北,以東堂之兵逼東南,自己再裡應外合,奪取皇位。當然,南齊江山在手了,卻也不全了,西北割讓西番,東南交託東堂,剩下南齊疆土大半,成就他半幅江山。

祖業家國在這樣的人眼裡,不過是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

康王也在悄悄看耶律靖南一眼,眼神裡淺淺警惕。

他能在容楚的威脅之下保全自己至今,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從流雲山莊和容楚太史闌碰了一場之後,他就越發擔心自己的安危,爲此網羅了更多力量,耶律靖南不過是其中之一。在他看來,以適當的利益交換,換取自己的權位和生存,再合理不過。當初太史闌狀告他貪腐,太后勃然大怒,最後還不是靠他這些隱秘盟友的力量使力,將此事高高擡起輕輕放下,只是象徵性處罰,最後還能獲得軍權?

而眼前這個耶律靖南,是他用得最爲放心的人,因爲自北嚴之戰後,耶律家在西番的地位一落千丈,耶律靖南很吃了一些苦頭,對太史闌的恨毋庸置疑。而西番國內,對太史闌的警惕,已經超越了昔日容楚,西番國內謀臣分析,等太史闌平定靜海,下一個目標,十有八九是西番,因此國內對太史闌下了鉅額賞格,豐厚到令人震驚,可謂殺一人,足可榮華一族。

在這種情況下,耶律靖南無論是爲自己雪恥也好,爲家族東山再起也好,都必須對太史闌出手。

“既然如此。”康王看看外頭流動不息的火把,下定了決心,“我剛剛聽聞了一個消息,這幾日我有合適的理由進城,你隨我去吧。”

“好。”耶律靖南順手拿起桌上酒壺酒杯,斟了兩杯酒,“來,殿下,爲你我今後宏圖偉業,乾杯!”

“乾杯!”

……

太史闌睡到半夜,感覺到容楚起身,似乎出去吩咐了什麼事情,她勉強睜開眼睛,含糊地問:“嗯?”

容楚回身,先在暖爐上烘了烘身子,不讓自己把冷氣帶進被窩,才滑進被子,攬住她道,“我讓上府軍去辦些事。”

“怎麼?”

容楚低笑“讓咱們的康王殿下,和東堂團結得更緊密一些。”

“你這壞人……”太史闌把腦袋往他懷裡鑽,根本懶得問他到底怎麼做。

“我還可以更壞一些……嗯……你要不要試試……”

一室春暖。

……

第三十六章 板磚萬歲第二十七章 女裝之美第六章 醋霸王第六十七章 揩油法寶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四十章 尋妻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二十章 大鬧容府第六十四章 武帝第五章 容 楚VS李扶舟,絕世之爭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四十一章 坑爹的容楚第九十二章 小魔王降世第七十四章 母子團聚第十八章 推倒沒商量!第二章 誰偷了我的褻褲?第五章 容 楚VS李扶舟,絕世之爭第六章 醋霸王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第五十七章 美人走光第六十章 愛上他?第四十四章 缺德國公第五十二章 牛逼罵人賦第六十七章 拿鐵傳訊第一百章 爲她挽旗的手第十四章 她的眼淚第十四章 國公府八卦第四十一章 誘第四十八章 旖旎情濃第八章 回京第三十五章 容楚的計劃第十八章 景泰藍VS宗政惠第九章 夜襲第九章 叫花雞你好,叫花雞再見!第五十四章 女霸王VS綠茶表第十三章 邰家新魔王第五十七章 生產(二)第四十二章 千里飛雪贈寒衣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六十九章 出使第六十九章 出使第六十二章 雙生第三十二章 佔便宜是個技術活第五十六章 兩女共事一夫?第二十五章 一個人的屠殺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第十一章 那好吧我娶!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三十四章 動心第七十六章 空手套白狼的容楚第二十九章 命根子好了沒?第三十二章 大家一起來圍觀第一章 兇悍迴歸的皇帝第四十四章 扭轉乾坤第二十九章 麗京情事?第二十四章 勁爆消息第八十六章 真愛天地,她的贈禮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第二十三章 容大茶壺第七十三章 獲知喜訊第九十一章 父子鬥第五十一章 帝后鬥法第十六章 至尊超薄杜蕾斯第十三章 純情初哥第十一章 腳踢公公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第十七章 表白第三十六章 “父子”合作第十六章 陌上人如玉第五十八章 誕生第十四章 國公府八卦第六十四章 以我之壽,換你平安第七章 國公府家書第二十九章 命根子好了沒?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十八章 推倒沒商量!第三十六章 “父子”合作第三十八章 一戳一個準第六十二章 有了老婆忘了娘第十二章 產室交鋒第九章 夜襲第五十三章 他的算計第三十四章 聯手鬥王第七十二章 心事如舟第三十八章 滾你個蛋第九十七章 急追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第六十六章 人間溫暖第二十四章 大殺四方!第五十八章 誕生第四十六章 不清淨的容楚第三章 國之妖孽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四十三章 鐵血“女”總督第七章 御姐與正太第八十二章 醋罈子第六十九章 真愛未滿?第六十八章 動情第二十一章 邂逅驚心
第三十六章 板磚萬歲第二十七章 女裝之美第六章 醋霸王第六十七章 揩油法寶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四十章 尋妻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二十章 大鬧容府第六十四章 武帝第五章 容 楚VS李扶舟,絕世之爭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四十一章 坑爹的容楚第九十二章 小魔王降世第七十四章 母子團聚第十八章 推倒沒商量!第二章 誰偷了我的褻褲?第五章 容 楚VS李扶舟,絕世之爭第六章 醋霸王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第五十七章 美人走光第六十章 愛上他?第四十四章 缺德國公第五十二章 牛逼罵人賦第六十七章 拿鐵傳訊第一百章 爲她挽旗的手第十四章 她的眼淚第十四章 國公府八卦第四十一章 誘第四十八章 旖旎情濃第八章 回京第三十五章 容楚的計劃第十八章 景泰藍VS宗政惠第九章 夜襲第九章 叫花雞你好,叫花雞再見!第五十四章 女霸王VS綠茶表第十三章 邰家新魔王第五十七章 生產(二)第四十二章 千里飛雪贈寒衣第八十章 滿月酒與美男計第六十九章 出使第六十九章 出使第六十二章 雙生第三十二章 佔便宜是個技術活第五十六章 兩女共事一夫?第二十五章 一個人的屠殺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第十一章 那好吧我娶!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三十四章 動心第七十六章 空手套白狼的容楚第二十九章 命根子好了沒?第三十二章 大家一起來圍觀第一章 兇悍迴歸的皇帝第四十四章 扭轉乾坤第二十九章 麗京情事?第二十四章 勁爆消息第八十六章 真愛天地,她的贈禮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第二十三章 容大茶壺第七十三章 獲知喜訊第九十一章 父子鬥第五十一章 帝后鬥法第十六章 至尊超薄杜蕾斯第十三章 純情初哥第十一章 腳踢公公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第十七章 表白第三十六章 “父子”合作第十六章 陌上人如玉第五十八章 誕生第十四章 國公府八卦第六十四章 以我之壽,換你平安第七章 國公府家書第二十九章 命根子好了沒?第十九章 容府賞梅宴第十八章 推倒沒商量!第三十六章 “父子”合作第三十八章 一戳一個準第六十二章 有了老婆忘了娘第十二章 產室交鋒第九章 夜襲第五十三章 他的算計第三十四章 聯手鬥王第七十二章 心事如舟第三十八章 滾你個蛋第九十七章 急追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第六十六章 人間溫暖第二十四章 大殺四方!第五十八章 誕生第四十六章 不清淨的容楚第三章 國之妖孽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四十三章 鐵血“女”總督第七章 御姐與正太第八十二章 醋罈子第六十九章 真愛未滿?第六十八章 動情第二十一章 邂逅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