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她怎麼樣了?”她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她,可是不管如何努力,她就是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藍沁沁渾身撒發出來的悲涼與恨意!
“姑娘,不說了吧!”韓笑瞥了她一眼有些害怕的說道。
“給她個痛快,把她安葬了吧!”司馬清風帶着兩人走來。當看到眼前面目扭曲,渾身痙攣的人之時,心也不覺顫了一下,轉過頭他顫抖的手撫上艾馨柔的肩頭沉沉的說了一聲。
“她真的……”艾馨柔有些說不下去,觸手的感覺讓她驚懼的收回了手,“既然這樣,那便讓人把她安葬了吧!”
“好,一切都聽首領的!”雖然有些意外,但三名長老還是不約而同的答應了下來。
“我不當你們的首領!”艾馨柔的身子因爲他們的稱呼而微微發抖,語調不自覺的上揚。在這裡幾天,她的神經本就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而剛纔觸手的感覺,他們的稱呼徹底的掙斷了她本就脆弱的心絃!
觸手的灼熱殘存依舊,可當初的心早已不再!她不要再當藍族人,不要再在這裡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有時候身體上的痛並不能折彎一個人的腰,可精神上的痛呢,擁有摧毀人的致命力量!
她的精神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她覺得再呆下去她肯定會承受不住的!
“司馬清風,我們離開吧!好不好?我不想在這裡了,一刻也不想!”她的語調因爲害怕有些變調,手下意識的緊緊攥着身旁人的衣袖,她內心的恐懼如洪水猛獸一般緊緊的跟隨着她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好,我們走。”司馬清風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讓她激動恐懼的情緒緩解一下。
“首領!”那三個長老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般決然的提出離開,一個個瞪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我們做的不合你的心意,你說出來,藍族人現在不能沒有首領……”
喋喋不休的話沒有說完,艾馨柔便急吼吼的說道:“那你們去選,我管不住,不要來找我,不要!”她大叫着,手在空中亂揮着。剛纔她伸手摸着了藍沁沁,那斷裂處的粘稠感還在,那渾身悲涼的氣息依舊飄蕩在她身邊,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魅影緊緊相隨。
她掙扎着,雙目通紅,渾身扭曲,仿若在喊: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爲你我才成了這副模樣!
艾馨柔從司馬清風的大手下掙扎出來,雙手緊緊的摁住太陽穴,身子顫抖着蹲下去。
“丫頭,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控制的,錯不在你,你無需自責,也不用害怕。凡是有我呢!我陪伴着你,我們一起面對這世界!”
看着她顫抖不已蜷縮在一起的模樣,司馬清風的心仿若是被人挖了一般,痛得連呼吸都喘不過來。緩緩的蹲下身子,他把她攬在懷中,讓她靠着他的肩膀,給她最真實的安慰!
“主子,我們走吧!”韓笑也有些哽咽。她曾經是殺手,可看着藍沁沁那悽慘的模樣,她的心也在發抖!跟這裡比起來,估計夜冥門的殺手都甘拜下風!
“唉,不要走,不要走……”三個長老在後面跟着,“你們走了我們更沒有活路了,亦柔,你也曾經是叱詫風雲的首領,爲什麼不願意帶着我們走向另一個高峰呢?”
“都先別說了,我們先回去。”司馬清風察覺到艾馨柔身子的僵硬,忙擡眸看了三人一眼沉沉的說道。
“可是……”
“別說了,先讓她靜靜。”
“好,我們先走了,她過來後,請公子勸勸她。”見她的情緒激動,三人雖然有千言萬語可也只能暫時回去,等艾馨柔情緒穩定了再來。
石屋中,幾個人都呆坐着,臉上沉悶不已。
“主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從韓笑身旁站起,凌紫霄走過來小聲問着司馬清風的意思。他們幾個都目睹了藍沁沁的慘狀。雖然心中對她有千萬不滿,可當她真的落得那般淒涼場景時,他們的心反而沉重起來。
不是沒有見過死亡,不是沒有見過悲慘,可如藍沁沁這般,還真是讓他們觸目驚心!
司馬清風聞言並未搭話,低頭看向艾馨柔。她的表情淡淡的,仿若是沒有靈魂的娃娃似的。
“丫頭,看不慣黑暗,我們便來改變黑暗,迎向光明可好?”
手輕輕的握着她的手,司馬清風面上閃過一絲哀痛。她的手很涼,冰涼的仿若和周圍的石頭都融合成了一幅畫。
許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暖,艾馨柔緩緩擡起空洞的眸子。
“黑暗已經侵入人心了,還會有光明的希望麼?”她的語氣中有着一絲期盼,但更多的是不確定,不相信的絕望。
“會的,一定會的!”握着她的手,司馬清風堅定的點了點頭!
“主子……“看着門外來回徘徊着的三名長老,凌紫霄小聲的叫了一聲。
“丫頭,三位長老來了,你先不要激動,聽聽他們的話,我們一起找出最好的辦法,好麼?”看着她的手明顯一頓,司馬清風也知曉有些爲難她了。可眼下,或許只有她才能夠徹底把他們從黑暗中解救出來!
“好!”好久,艾馨柔才顫抖着應了一聲。有些事情躲避不是辦法,正面應對,她艾馨柔也不是那般就被現實打敗的!
“姑娘,公子。”三人這次倒是沒有再直接喊她首領,看着她情緒並未有太大波動,三位長老相視一眼,纔開始緩緩說起。
“姑娘,我們那般對待她,也是爲了族人。她當首領這麼多年來,做的壞事可不少!想來你也應該知道甬道上的很多人與我們大不一樣吧!”長老微微一頓,似乎想起了那些不堪的過去,“那時候你剛剛離開,藍沁沁便迫不及待的給幾位長老下了藥,讓他們都支持她登上了首領之位。而那些曾經追隨過你的人便被她下藥控制了心神。他們仿若是行屍走肉一般每日只會惟命是從。亦柔,那些是你的人!你難道就真的不爲他們難過麼?”長老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
他也曾經是她的追隨者,也曾經被藍沁沁迫害過。原來因爲有藍沁沁的威脅,他們都不敢有所動作,可既然洞中蠱蟲被司馬清風控制住了,藍族人的洞口也打開了。爲什麼,他們還要承受着她的摧殘,還要違心的說着在黑暗中生活好?
“你說,那些看起來仿若是乾屍一般的人都是因爲藍亦柔的緣故才成爲了那樣?”艾馨柔的聲音有些飄忽,彷彿是遙遠山崗中的一聲迴應似的,有着分外不真實的嘶啞。
“是呢!”長老看着她突然跪下,“你既然已經回來了,就證明藍族人是真的可以在光明下生活。不若你帶着我們在陽光下重新開始吧!我們也想看看青草,看看紅花,而不是隻能在冰冷的夜裡去看一看被夜色籠罩的美景!”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期盼,一種嚮往!
他們自出生開始便生活在了這種黑暗之中。每次只能討好着首領,才能在夜裡被送上去看那美麗的風景,呼吸那芬芳的空氣。他們不願意再這麼下去了。沒有藍沁沁的控制,他們可以活得很好!
“你們都想要出去麼?”艾馨柔的心微微動了一下,仿若是一灘沉寂的死水泛起了丁點的波瀾。雖然很微小,可只要給她送一陣春風,它便會盪漾!
“想!”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當初我們都是被藍沁沁控制着,所以纔會說出違心的話。其實我們那個不在期盼着陽光的照耀。別看我們都明着嘲笑藍如林長老,其實心底都是羨慕的!只有他敢在首領的底下光明正大的嚮往着美好!”
他的話說完,石屋內便陷入了一沉默。幾個外來的人面面相視,似是沒有想到原來他們竟然都是這樣生存下來的!
蹙起了眉頭,緊閉着脣,司馬清風的手僵硬的動了一下。
“你剛纔話中的意思是藍族人不能在陽光底下生活麼?”他問的很小心,似乎連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了。
“是啊,那是祖先的忠告,說我們只能生活在暗中,不能直面陽光。”一長老看向艾馨柔,“不過,亦柔已經打破了,我們是可以到光明底下享受陽光的!”
“我不是藍亦柔!”艾馨柔突然開口,頓了頓她接着道,“這幾天來的欺騙我非常抱歉,不過我不是她!”
“怎麼可能?”一長老仰頭看着她凝重的面龐下意識的問道。
“她”司馬清風看着三人期盼的眼眸有些不忍,但事實還是要告訴他們的,“確實不是藍亦柔!”
“不可能!”一長老憤然起身走到她身邊,“你這模樣分明就是她!你臉上的這顆痣我們可記得很清楚!”
“我知道,這張臉,這雙眸子。哦,不,是右眼的眸子確實應該是藍族人的!但可惜,我只是易了她的容,用了她的貌!”她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愧疚,“當初是看你們都是藍眼睛,想着這樣好行事便沒有及時說明身份。很對不起你們!”微微低頭,艾馨柔面上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