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暖暖,暖暖!
“就憑她見到本宮不跪!”麗妃精緻的下巴傲然昂起,厲聲說道,“憑這一點,本宮就可以將她杖斃!”
“跪你?”獨孤澈冷冷看了一眼故作高傲的麗妃,寒冰眸裡不由浮起嘲諷神色,只見他劍眉倏地一挑,接着冷聲嗤道,“要暖暖跪你,可以,等你做到皇后的那一天再說!”
此話一出,周圍霎時一片安靜,麗妃似乎根本就沒想到獨孤澈竟然敢對她說這樣的話,待到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她頓時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偏偏被戳到痛處的她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那股氣就這麼硬生生悶在心裡,氣得她臉色煞白一片,身子猛地顫抖起來,差點沒將一口銀牙咬碎。
“母妃!”
“娘娘!”
獨孤睿與麗妃身邊女官們見狀面色俱是一變,慌忙去攙扶住氣得幾乎快要站不穩的麗妃。
這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麗妃進宮多年一直十分得寵,十年前皇后因病去世後,皇帝便授予了麗妃管理六宮之權,這些年來肖家又迅速崛起,所以,包括麗妃自己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她必定很快就會被封爲皇后了。在後宮裡,麗妃也儼然以皇后身份自居,就算她再橫行霸道,也沒有人敢不敬她,她缺的,似乎不過就是皇帝那一道聖旨冊封。
然而這一年又一年過去,皇帝那邊卻依然遲遲不動,根本就沒有絲毫要封麗妃爲後的動靜傳出,甚至連皇貴妃之位也沒有擢升於她,所以如今麗妃的處境可謂相當尷尬,她最忌諱的便是有人揭她傷疤。
獨孤澈卻是一副完全不將麗妃放在眼裡的凌厲神情,此刻,他看也不看那幾人一眼,兀自轉身走到江暖心身旁,垂眸深深看她,趁她不注意,他突然攫住了她柔軟的素手,另一隻大手則攬了她香肩,方纔還冷硬的語調忽地就軟了幾分,“暖暖,我們走!”
江暖心被獨孤澈牽着,蹙了黛眉,下意識跟着他走了幾步,只是她怎麼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點怪怪的。
然而,那獨孤睿見自己母妃受辱,哪會就這麼輕易作罷,尤其這些年來,他向來都是一枝獨秀,可是自從獨孤澈回京之後,他風頭就完全被獨孤澈蓋住,不但所有人的關注焦點都轉向獨孤澈,就連父皇似乎也不像從前那麼關注他了。最令他痛恨的,還是這一屆簪花大會獨孤澈又是這簪花郎,生生搶走了本來應該屬於他的江暖心!
一時之間,新仇舊恨一股腦涌上心頭,獨孤睿不由握緊雙拳,眼神狠厲,“獨孤澈,你站住!”只聽他一聲怒喝,那一張向來都是溫文俊雅的面容上,此時寫滿了憤怒與陰沉,“向我母妃道歉!”
可是獨孤澈卻腳步不停,牽着江暖心小手繼續往前走,對獨孤睿的話根本就不加理會。
“獨孤澈,你別太過分!”獨孤睿聲音又冷了幾分,身形一閃,他迅速擋在了獨孤澈身前,目光一掃,落在獨孤澈與江暖心互握的手上,他眼中頓時掠過一片嫉妒的血色,衝動之下,竟然猛地出手攻擊獨孤澈。
不過,獨孤睿哪裡是獨孤澈的對手,獨孤澈只是輕輕一閃,就帶着江暖心避開了獨孤睿那一擊。
其實這兩人雖然都立下戰功,獨孤睿亦是有着不凡計謀,武功也不差,然而比起從戰場上身經百戰千錘百煉而來的獨孤澈,獨孤睿不過就是借了擎北侯府的軍力打了一場原本就沒什麼懸念的仗而已,並且真正在戰場上指揮戰鬥的人也不是他,而是擎北侯白宗遠派給他的副將。
獨孤睿妒火攻心,然而他心知自己不是獨孤澈的對手,甚至他也知道自己連江暖心也是打不過的,他也不欲在這深宮內院裡丟臉,所以一擊不中,獨孤睿並沒有再出手,而是攔在獨孤澈面前,目光兇狠道,“放開心兒!”
此刻已然日上中天,午時將近,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以及侍衛們更加多了起來,還有許多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后妃們,這一處御花園的角落,突然就變得熱鬧起來。
“今天她不跪,誰也休想將她帶走!”已經緩過氣來的麗妃也在此時指着江暖心厲聲喝道,因爲她知道,如果今日真的就這麼讓獨孤澈將江暖心帶走,那麼她在這後宮裡從此就將顏面掃地。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贏!她必須要讓江暖心那個賤人跪倒在她腳下,她還要命人將她關進大牢,狠狠折磨她!她敢勾引睿兒,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莫非麗妃娘娘還真將自己當做了皇后不成?”獨孤澈顯然也懶得再與麗妃周旋,只聽他嗓音倏然變冷,高大身軀突然轉身朝麗妃方向逼近幾步,居高臨下十分不耐煩地冷聲諷刺道,“你不過就是四妃之一,本王的王妃與你品級一樣,你究竟是憑什麼一再要求本王的王妃向你下跪?!”
“喂!你別亂……嗚嗚!”江暖心聞言立刻就想要反駁,至今爲止她都不承認這婚事的,可不能再任這廝到處宣傳,會越描越黑的。
可是獨孤澈哪會給江暖心機會開口,他竟然直接就點了她的穴道,頓時氣得江暖心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眼神惡毒兇狠瞪着那張輪廓立體深刻的俊臉,她真是巴不得獨孤澈那廝說話立馬閃了舌頭。
“不……不可……”然而麗妃一聽這話,卻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面上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她當然知道皇帝已經給獨孤澈與江暖心下旨賜了婚,可是……
周圍那些圍觀的后妃們,其中也不乏得寵以及看麗妃非常不順眼的,她們是恨不得給麗妃多添些堵,此刻只見她們故意又用帕子掩着嘴巴一陣議論紛紛。
“還真當自己是皇后了啊,竟然命令親王正妃向她下跪,呸!”
“就是啊,這要是捅到皇上那裡,肯定要治她的罪的!”
“說不定還要被關進宗人府呢……”
陡然間,麗妃只覺腦袋裡“轟隆”一聲巨響,腳步都虛浮了起來,忍不住往後倒退了幾步,下意識轉眸去看身旁的陳女官。
那陳女官顯然也是非常震驚,但相比於早將自己當做皇后,於後宮那些位分品級從不放在眼裡的麗妃,那女官自然更加清楚獨孤澈所言句句屬實,她不由有些驚慌地輕輕點了點頭,麗妃見狀,猛地咬緊了嘴脣,臉色又更加難看了幾分。
“還有——”獨孤澈忽然又望着被他方纔那句“本王正妃”震到的獨孤睿,飛揚劍眉傲慢一挑,“三皇兄,這‘心兒’也是你能叫的嗎?!”
他身高本就比獨孤睿還要高上半個頭,肩膀與胸膛也更加寬闊,這一對峙,立馬就在氣勢上將獨孤睿壓了下去。
彼時,只見獨孤澈忽然眯了冰眸,眼底乍然射出刺骨的冰錐,嗓音又更加冷了三分,“請三皇兄記住了,暖暖是本王正妃!從今天起,本王不准你再來煩擾她,否則,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獨孤澈這一番話說的十分霸氣,亦是挑釁意味十足,完全就是爲了保護自己心愛的人,要和敵人宣戰的姿態。
此刻,不但是江暖心震驚到眼皮抽筋,就是那些后妃宮女們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個個都心神盪漾起來,直在心裡暗道這燕王殿下果真名不虛傳,不僅相貌俊美絕世,還是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如果有人能這麼保護她們,那此生真的死而無憾了。
“獨孤澈你——”獨孤睿沒想到獨孤澈會這麼不給他面子,頓時憤怒地咬緊了牙關,雙拳在身側緊緊握起,額角青筋根根暴起,眼看就要忍耐不住向獨孤澈出手。
麗妃見狀,心頭忍不住猛地一跳。
不怪她看到獨孤睿要動手會如此驚懼,只因當今皇帝平時最忌諱的就是兄弟相殘,當年他能登上皇位就是經歷了一番血雨腥風,爲了爭那個皇位,原本十多個兄弟到最後只剩下他一人。
其實原先皇帝也立過太子,只是十年前太子莫名墜馬身亡後,皇帝一番徹查,卻查出是四皇子故意謀害,雷霆震怒之下皇帝下旨斬殺了四皇子,許是皇帝真的寒了心,以至於後來這將近十年間,南越朝就一直未立太子。
幾年前二皇子與六皇子因爲爭一個女人鬥毆,皇帝亦是大怒,竟將這二人都罰去了偏遠之地,雖然最近都被召了回來,但顯然已不復往常一般受寵愛。
聽說皇帝最近有意立儲,在這種關鍵時期,如果獨孤睿對獨孤澈動手,還是因爲覬覦皇帝親自下旨賜婚的簪花魁首,那麼他的前途豈不是就此完了?
麗妃念及此處,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呵斥了一聲,“睿兒!不可!”
獨孤睿聞言亦是渾身猛地一震,血紅雙目在看到獨孤澈含了嘲諷與挑釁的冰冷雙眸後,他突然就驚出了一身冷汗,顯然也想到了關鍵之處。
“睿兒,我們走!”麗妃忽然垂了眼皮,只見她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強行壓制住心底的怒火,冷喝了一聲,轉身就走。
今日麗妃不但在江暖心那裡半點好處沒討着,還被身爲她晚輩的獨孤澈狠狠羞辱了一頓,可謂是一敗塗地。臨走前,麗妃還不忘用那對佈滿了陰狠惡毒的眼睛死死盯了江暖心一眼,目中警告意味極濃。
“江暖心,你最好別落在本宮手裡,否則,本宮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暖心對這對奇葩母子十分無語,明明就是他們找茬在先,怎麼搞得好像他們纔是受害者一般?她不由就想再氣氣這個與那位娉婷郡主一樣蠻橫無理的麗妃娘娘。
雖然穴道被點,江暖心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是表情還是可以做的,只見她黑漆漆的眼珠子忽然一轉,就在麗妃快要轉過頭去的那一瞬間,江暖心忽然做了個鬼臉。
她這張臉本就有些醜,右臉又佈滿了紫紅胎記,這一做起鬼臉來,效果可謂十分顯著,尤其江暖心又是有心要嚇唬討厭的麗妃,那可怖程度自然更加深了幾分。
麗妃雖然心腸狠毒,平時也沒少幹弄死宮女后妃的勾當,但她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種驚嚇,而且江暖心還故意用傳音入密給她耳邊送了陰森森的一句話過去,“麗妃娘娘,我死得好慘啦,還我命來!今夜三更,我去找你!”
“啊!走開走開!”麗妃頓時驚恐地尖叫起來,她神經質地拼命朝四周看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只見她眼白猛地一翻,突然就這麼暈厥了過去。
“母妃!”獨孤澈大驚失色,也顧不得去查麗妃究竟爲什麼突然暈倒,他趕緊抱起麗妃,一邊叫着,“傳太醫!”一邊往麗妃所居鳳儀殿狂奔而去。
江暖心做完那個鬼臉後,迅速恢復正常表情,所以除了一直深深看着她的獨孤澈,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向來跋扈囂張的麗妃娘娘竟然是被一個鬼臉給嚇暈了。
獨孤澈脣角一動,伸手拂開江暖心穴道,不容她拒絕,拉了她就走,自始至終,他都緊緊握着她的小手。
“獨孤澈,你這個臭流氓,你給我放開!放開!”江暖心都快氣瘋了,這個死麪癱,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今天她若不狠狠揍他一頓,她就把姓倒過來寫!
(此處小貔大人神出現,只見它捻着鬍子斜着眼,翹着二郎腿磕着大板牙,一臉鄙夷瞧着某人,別以爲本大人不識字,你這個“江”倒過來寫,不還是“江”麼?)
“嘶!”周圍那些后妃宮女太監們一聽江暖心竟然直呼獨孤澈的名諱,還叫尊貴的燕王殿下“臭流氓”,頓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暗道,這個準燕王妃果然和傳言中一樣膽大,這世間女子莫不是以夫爲天,像她這樣不將男人放在眼裡的女子還真是世所罕見!
獨孤澈腳步一頓,竟然真的停了腳步,江暖心還在滿臉嫌棄地擺手,“鬆開你的爪子!”
圍觀衆人再次倒抽一口冷氣,個個都是一副坐等燕王殿下發怒的模樣,聽說這位燕王殿下平常脾氣很不好嘞,以前有人只不過多看了他幾眼,就被他硬生生打斷了兩條腿,這位江大小姐今天肯定要倒黴了。
然而令衆人失望的是,獨孤澈不但沒生氣,反而真的鬆開了江暖心的手,此時他正垂着長睫深深看着身高只齊他肩頭的少女,那對向來都是冰冷的眼眸中,竟然浮着淡淡的寵溺。
“死麪癱,你給我等着!”江暖心卻根本無視獨孤澈的反常,只見她一邊使勁在衣服上蹭着手,一邊還不忘撩下狠話,“下回再給我碰到,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暖暖!有人想見你!”獨孤澈根本就不在意江暖心的威脅,見她要走,他突然開口道。
“不見!”江暖心剛要轉身,突然感覺背上一陣惡寒,眼角一抽,她頓時炸毛而起,“不準這麼叫我!”
難怪她方纔會一直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原來是獨孤澈這廝竟然在用這麼親暱的口吻叫她的名字!
暖暖,暖暖,那是上輩子爸爸媽媽給她起的乳名,一直叫到她十四歲,後來爸爸媽媽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親暱地叫過她了。所以方纔乍一聽聞獨孤澈這麼叫她,她竟是恍惚了一下,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暖暖,暖暖!”獨孤澈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也從來都不是個耐心的人,可是自從遇到江暖心之後,他的所有似乎都在慢慢發生改變。
只爲她一人而改變!
“說了不準這麼叫我!”江暖心忽然感覺心中莫名涌上一陣焦躁,她狠狠瞪了獨孤澈一眼,猛地轉身就走。
早春二月的陽光溫暖柔和,御花園內草木蔥蘢,迎春已然開到荼蘼,卻有春梅接連吐蕊。
日光的陰影中,只見一身黛色衣裙的少女自那鬱郁樹木中疾行而過,那一襲身影飄然清逸,行走間仿若林中精靈。
她所過處,不經意間帶起了一樹粉色梅朵飄落,有香氣沾染在她發間眉梢,柔風拂過,捲起她如雲墨發,柔順發絲如沁涼的雪花掠過獨孤澈面頰,幽幽冷香霎時瀰漫進他心底深處。
那一瞬間,獨孤澈心神一蕩,他只覺心尖上似乎有什麼陡然爆炸開來,這一幕畫面,從此再難忘記。
“暖暖!”獨孤澈從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會動心,這個被他在心底裡叫過無數遍的名字,如今真的叫出口,竟是如此甜蜜,彷彿真的將溫暖的陽光含在了舌尖。
江暖心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她就不明白了,獨孤澈這廝到底看上她哪點了?他就不覺得整天面對她這樣一張醜臉,是會做噩夢的麼?
“暖暖!是我母妃想見你!”獨孤澈幾步就趕上了江暖心,他站在她面前,垂眸深深看着她,日光落在他身上,彷彿爲他鍍了一層耀眼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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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啊,給大家拜年了,祝願在新的一年裡,姑娘們都心想事成,越來越美麗,怎麼也吃不胖,(*^__^*)嘻嘻……,結婚了的家庭和美,沒對象的都能找到如意郎君,學生黨個個都考好成績o(n_n)o~
另外抱抱個歉,因爲家裡人多,吵死了,實在對碼字影響太大,所以…嚶嚶嚶,掩面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