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琳被擦得忍不住鼻子噴出一些氣來,戈弘察覺了異樣,側頭往後看去:“哎,輕點,黛琳可能疼了。”
敖濛暗暗好笑,繼續擦起龍尾來。
楚黛琳沒想到自己的胃口會那麼大,肉粥一天喝三頓,每頓要一大桶。現在她能自己張開嘴,讓黑鷹將一大勺一大勺的肉粥舀進她的嘴裡。但龍王他們還是覺得她吃得太少,有空時會帶着東西過來,象黑鷹樣弄給她吃。
外面天氣不錯,四位龍王和五個侍寢,又將她擡到屋外的樹蔭下。
隨後黑鷹拎來一大筐的水果,現在很多飛禽走獸安頓下來後,就送來了貢品,根本不用擔心他們不納貢的事了。有些首領親自送來後,還到木屋門口跪拜行禮,看望下爲他們甚至後代付出一切的神女。一點不因爲神女已經是龍族的樣子而懼怕,反而更加恭敬和尊重。所以籮筐裡的水果不只是十幾天前的蘋果了,只要有的飛禽走獸全都拿來,雖然沒有以前的質量好,但少算算也有近十種。
“你去忙膳食的事,我們來吧。”臨威接過了水果。黑鷹想了想,他也確實有太多的事要做,也就去了。新的膳食間需要從新弄爐子,不能老是在外面草地上露天烤肉。
新的環境,新的一切,就象搬了一次家。
臨威開始幫楚黛琳去皮去核,弄起水果來。
“居然還有這個!”敖瀛一看樂了,從裡面拿了根香蕉剝了起來。
見他塞進自己的嘴裡,臨威沒個好氣的說了句:“龍族果然先顧自己。”
敖瀛嘿嘿地笑着:“筐裡還有呢,這是給你機會多照顧一下黛琳,等到黛琳能變身時候,我們就要帶她走,到時你就照顧不到了。”
楚黛琳望了望敖瀛,意思讓他不要說了。
臨威用小刀削着果皮,淡淡地道:“我是黛琳的侍衛,就算當不了侍寢,也可以當侍衛。黛琳去哪裡,我也去哪裡,只要她不趕我走,我就跟定她了!”
敖瀛咬着香蕉冷笑了起來:“黛琳要侍衛幹什麼?等到她傷好了,普通郡王都不是她的對手。你還是提早退休吧,回到領地,每年找個母豹子,多生幾窩崽。就憑你侍奉過神女的經歷,足夠跟母豹吹噓的了!”
臨威陰沉着臉,不去理睬敖瀛,繼續削着果皮。
楚黛琳知道,臨威根本不用吹噓,以他那時的實力,母豹們一定都會跟着他。甚至還有母豹自己早上門來的!幾年過去了,臨威雖然還處於盛年,但如果讓他走,他一定會難過的。
這些侍寢,長期間跟着身邊,盡心盡力的照顧她,感情遠不止只侍奉神女這一點。
臨威分了心,小刀一滑,將手指劃開了條口子,他立即用舌頭頂着傷口。
“不行了吧,還是我來!”戈弘見到後,接過了小刀,繼續削着水果皮。好似剛纔敖瀛所說的話,他全沒聽到一樣。
楚黛琳心中一陣痠痛,她微微張開了嘴,用舌尖輕輕舔了下臨威的臉頰。
臨威側過了頭,不大愛笑的臉,露出了笑容。將臉貼在了她的臉頰上,輕輕地柔聲道:“黛琳,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只要能看到你,我就足夠了。”
只有對她才如此的溫柔,楚黛琳的眼睛溼潤了。但她不能再讓臨威以及其他侍寢在身邊了,他們應該有他們自己的生活。現在她是龍,光嘴裡的獠牙就有半人多高,龍女跟其他雌性一樣,只要一激動立即會變身。到時她不能跟侍寢們在一起了,應該讓他們離開。
“母后!”清脆的聲音響起,楚黛琳轉移了視線,興奮起來。敖曌一路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拍着翅膀的小凰。
敖曌一下就撲到了楚黛琳的龍頭前,高興裡將臉貼着:“母后,太好了。你現在長得跟曌兒以及父王一樣,是龍了!以後曌兒長大了,母后就帶着曌兒一起飛。”
楚黛琳心中激動不已,但還是用心語道:“就算媽媽不是龍,也可以帶着曌兒飛呀!”
敖曌聽得到心語,癟起了嘴:“那不一樣,我們三個變身成龍,飛在天上,這才象一家子嘛。”
坐在旁草地上的敖灝,聽後咧開嘴樂了起來,讓其他三位龍王妒忌不已。
敖曌走到楚黛琳受傷部位,用小手輕輕摸着:“母后疼嗎?什麼時候才能好呀!”
敖灝笑着回答着:“快了,快了。肉已經長齊了,再過個半個月,等皮長全了,就可以變身。再過個一二個月,用真氣催生手臂,就可以痊癒。你母后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完好如初了嗎?楚黛琳眼睛不自覺地尋找起麒寒和鳳焰的身影,見到他們正在神殿工地前,跟工匠以及龍王們,協商着該如何進行。有些工匠是龍族的,龍族的審美能力又高於其他種族,有龍族壓陣並且提出一些建議,對於工程儘快更好的完成是非常有用的。
心中又是一陣痛,她身體可以完好,但已經不是神女,而是龍女了。再也不能留在神殿,新的神女將會到來,頂替她的位置,侍奉起兩位領主。
敖曌察覺了她的想法,於是帶着幾分酸味的道:“母后儘管放心着,新的神女可以照顧兩位領主叔叔。母后終於可以跟曌兒在一起,象父王一樣陪着曌兒練字、下棋、看書,而且和父王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小凰此時跑了過來,用喙擦着楚黛琳,唧唧地叫着。楚黛琳也曾照顧小凰,所以除了鳳焰之外,小凰最親的就是楚黛琳。
小凰還小,還需要五十九年半才能成年陪伴在鳳焰身邊,行使凰的責任。而麟現在只是塊石頭,擺放在麒寒的木屋裡,也要過上三十多年才行。以後神殿該怎麼辦?
“別煩我母后,我帶你去玩。”敖曌知道她心中難過,於是帶着小凰到遠處捉迷藏去了。
“黛琳,張嘴!”戈弘將一個削好皮、去了芯的梨塞進了她嘴裡,又拿起一個桔子剝了起來:“你就放心吧,兩位領主跟我們一樣,只要能看到你,就很高興了。別說你以後身體會恢復,就算真少了兩條胳膊又怎麼樣?就算少了胳膊,再少了腿,我們照樣喜歡你!”
臨威血止住了,一個拳頭揍了上去:“你胡說些什麼!”
“又打!”戈弘對着臨威齜牙咧嘴起來:“別憑着你比我高就可以隨便打我,小心我咬你,而且對着臉咬。”
跟前吵吵鬧鬧,讓楚黛琳轉移了點心思,心情終於稍微好了點。
一天又快結束了,鳳焰跟敖瀚一邊商量着什麼事,一邊來到了木屋,剛要伸手去解楚黛琳包紮傷口的紗布,楚黛琳就慢慢地扭頭了。
“別!”鳳焰趕緊地停下了手,輕聲道:“轉頭會牽扯傷口的,你別動。”
楚黛琳試着張嘴說話,終於發出了聲音。但這聲音很是低沉,陌生得很:“不,不要替我療傷了,你也應該存點靈氣。我會好的!”
“黛琳,你能說話了?”鳳焰高興地笑了起來,溫存地撫摸着她的臉:“不要緊,我靈氣用完了,還有真氣。等到明天,靈氣又會養回來點的,再說有麒領主。”
楚黛琳輕聲地問:“神女找到了嗎?”
鳳焰臉上的笑容凝結,過了許久才艱難地緩緩道:“現在正忙着,等神殿建好,事情忙得稍微安定下來,我就會去找的。”
楚黛琳聲音低沉而輕弱:“現在就找吧,總不能老是讓龍族幫忙下雨。神殿需要神女,快點找回來吧。”
“好,會去找的。現在就算找回來,也沒地方給她好好住着,等神殿完工後,立即就去找。”鳳焰哄着,又要走到傷口處,替她療傷。
楚黛琳頭又一動,鳳焰只能停下腳步,扶着她的頭:“乖,療傷很快的。”
楚黛琳明白,鳳焰是不願意看到她難過,才故意不去找,於是狠下了心腸,說出有點絕情的話:“我現在是龍女了,傷的事情應該是龍族的事,鳳領主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還是離開,去找神女吧!”
但鳳焰也有靈氣,能看透心事。楚黛琳再隱藏,對於如此心痛的事,也很難不露出一些心跡來。
鳳焰感覺胸口如同壓着一塊巨石,讓他難以透氣。也知道,如果硬是要幫楚黛琳療傷,她只要一個側頭,就能將好不容易開始長新肉的傷口弄裂開。
他輕輕撫摸着楚黛琳的頭,聲音微帶着顫抖:“黛琳,爲什麼你老是想着我們,不想想自己?哪怕你是龍族了,你在飛禽走獸眼裡,還是最好的神女。就讓我們多陪你一段時間吧,你傷好之前,還是我們的神女,我的愛。。。”
說完整個身體貼了上去,抱着楚黛琳巨大的龍頭,臉與臉貼着,閉上了眼睛。
鳳焰不喜歡龍族的味道,那種味道是帶着少許腥味的香氣。不同的龍,有不同的香氣。鳳焰以前對待青鸞時,對她身上沾染的少許龍族味道都感到厭惡,卻對她忍着那種氣味十分親近。
楚黛琳忍着心中的隱痛,這種痛感覺就是將心慢慢撕開,比流血還要痛:“鳳,我們必須面對現實,我不能再當神女了,就讓我們成爲親人。也看看好的地方,我可以活很久很久,可以看着你和麒,看着神殿和龍族一起壯大。”
“我們知道這事遲早回來,現在就是早了一點,只要你還活着,還在,我們就知足了。。。”鳳焰依舊抱着她,聲音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