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老大一路上做賊心虛般的左顧右盼,生怕跟蹤的兩個歹徒逼上來對他下手。快到老把頭家的屯子了,鳳老大回頭看看,兩個跟蹤的歹徒似乎放慢了腳步,任由鳳老大打馬走進了屯子。
鳳老大這時候才些許放鬆了一下心情,驅車走進了老把頭家的院門。其實鳳萬田大可不必這樣心驚肉跳,兩個跟蹤的歹徒只不過是來監視他的,怕他半路上逃跑。見鳳老大確實進了老把頭家,就躲得遠遠的瞭望監視。
他們堅信這個被嚇破了膽的鳳老大不會逃跑,一定會按他們的要求去做,何況他的弟弟還在自己人的手裡,這個窩囊廢不能連親人的安危都不顧了吧?
“哎呀,鳳家老大,你怎麼剛回來呀?你弟弟二田和韓朝山都去找你兩天了,急死人了!你這是咋弄的?怎麼讓人給打這樣?快進屋,讓你叔給看看,出趟門咋弄這樣呢?”
“沒事,我這是自作自受,在賭場上被人打的。”
鳳老大一邊回答老把頭老伴的話,一邊走進屋坐到炕上。老把頭起來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打聽他近兩天的情況。
鳳老大不能跟老把頭說實話,也不能把他眼前的處境告訴老把頭,因爲二田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把實情告訴老把頭,怕給老把頭一家帶來麻煩。
鳳老大隻是說自己去了潼山鎮後,就去賭錢了,並且贏了好多錢。但那些輸了錢的賭徒欺負鳳老大隻有一個人,就誣陷他耍錢弄鬼,把他綁起來一頓暴打,搶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錢。
要不是二田和韓朝山來解救他,不知道結果會咋樣呢。鳳潤田爲了免災,又給了那些賭徒一些錢,賭徒們這才放了鳳老大。
“你呀,一個人出門在外,就不該去那個地方。不過還算是有驚無險,傷也只是些皮外傷,雖然重了一些,但也不至於留下什麼病根,以後可得留個心眼。
二田和韓朝山他倆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是不是有啥差頭?我還囑咐他們倆找到你以後一定回來告訴我一個準信。”
“這不是把我打發回來了嗎,他們倆着急回去,怕家裡惦記。二田考慮早回家早放心,不想再給師父添麻煩。我身上有傷,回來讓師父給處理處理,沒啥大事我就在後邊攆他們。”
“這個二田,做事欠考慮。你們三個一起回去多好,還有個照應,身上還帶着那麼貴重的東西!”
老把頭搖搖頭,嘴裡埋怨了一句,就讓老伴去做飯,說讓鳳家老大吃完飯好好休息,過兩天傷好個差不多再讓他回去。
鳳老大也不說啥,竟自倒在炕上閉目養神。其實他怕言多語失,一旦說漏了嘴,讓老把頭猜到實情,自己就不好立即脫身。至於二田,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覺得二田既然讓自己一個人先跑,他就一定有辦法脫身,弟弟的能耐比自己大。
吃完晚飯,鳳老大實實在在的睡了一大覺,後半夜,爬起身就要回家。他不顧老把頭老夫妻的再三挽留,說是着急去攆弟弟,然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老把頭家。
鳳老大先是朝去往潼山鎮的相反方向跑,還不敢走大路。他猜測那個方向不會有那夥歹徒監視,逃離會很安全。也不管那個方向通往哪裡,只是一個勁的跑,一直到天都已經亮了,鳳老大才去一個屯子打聽一下路,知道自己已經跑出去了四、五十里。
就這樣,鳳老大輾轉迂迴,花了比韓朝山更多的時間,才艱難的逃回了韓家堡子。路上的苦自不必說,僅就遭受別人的白眼,也讓鳳老大心有餘悸。
鳳老大躺在炕上輾轉反側,他根本睡不着,回憶起自己逃回來的經歷,心裡難免有些不安。他還是有些惦記鳳潤田,覺得不應該把他一個人丟在歹徒手裡,自己跑回來。可是有啥辦法呢?是弟弟讓自己先回來,說他一個人完全可以對付歹徒。
鳳老大知道弟弟的能耐比自己強,可也懷疑弟弟是否真的能逃離魔掌?但是不管咋樣,他還是希望弟弟能早些回來,要不然自己經不住這老老少少三個女人的磨嘰。
實話是不能跟她們說的,先用謊話把她們安撫住,等二田回來自己就解脫了。就算萬一弟弟回不來,過上一段時間自己再去找找看,然後回來再拿謊話矇騙她們,反正她們三個女人誰也不能親自去找鳳潤田。
想到這裡,鳳老大竟然覺得有些解脫了,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很晚纔起來,面對媽媽、弟媳婦、小茹鳳的連番追問,鳳老大就一口咬定鳳潤田又去採參了,是跟雷震東他們合夥去的,最少得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這樣的慌話,媽媽、弟媳婦,就連小茹鳳都不信。可鳳老大一口咬定,也沒有辦法,畢竟她們沒有親眼看到,也只能把鳳老大的話當成真話。
當韓朝山又來探望的時候,鳳奶奶和鳳二嫂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韓朝山也覺得鳳二哥不可能一個人又去採參,他不是那樣貪財的人,也不是那樣不顧家的人,更不是那樣沒心沒肺的人,既然都有了這麼大的收穫,他不可能再去採參,即使去,也會回到家告訴一聲。再說,自己回來前,鳳二哥可是一點也沒有再去採參的跡象。
懷疑歸懷疑,可這話不能跟鳳大娘她們說,怕更加重她們娘三個的心裡負擔。韓朝山只能拿好話安慰她們,勸她們想開些,說鳳二哥也惦記家裡,很快就會回來。而韓朝山自己,決定去跟鳳老大問個明白。
到了鳳老大屋裡,見無所事事的鳳老大一個人在炕上擺紙牌,還很用心,連韓朝山進來也沒有擡頭。
“鳳大哥,我二田哥真的又去採參了?”
“可不是嗎,我勸他也不聽。”
“不可能吧,二田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還不是碰上了雷震東,他聽說咱們採到了大人蔘,非得讓二田領他們再去一趟。”
“雷大哥也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逼二田哥再去。這裡面是不是有啥差頭,你不便說出口?鳳二哥可是爲了找你,才把我提前打發回來的,要不然咱們不是一起回來了嗎?”
鳳老大心裡一驚,停下手裡擺的紙牌。
“你這是什麼話?我就晚回去一會,到老把頭家你們早走了,也不等我!”
鳳老大覺得韓朝山話裡有話,猜想他懷疑是因爲自己才導致二田沒有回來。可他不能承認,那樣就會更加被人唾棄。於是強硬的怒懟韓朝山,以顯示弟弟沒有回來跟自己無關。
“我在路上根本沒有碰到你們!二田回到老把頭家正好碰到了雷大嗓門,他聽說咱們採到了那麼多野山參,就提出讓二田領他們再去一趟,我想攔也攔不住。二田是個講義氣的人,雷大嗓門有恩於我們,他能不去嗎?我沒辦法,只好自己回來了。”
韓朝山不但沒有問明白,反而被鳳老大一頓嗆,心裡也不是滋味。他覺得鳳老大跟二田哥畢竟是親兄弟,如果二田哥真的有啥危險,鳳老大也不會坐視不管,更不會連說都不說。可他心裡的疑問始終也不會消除,他覺得二田哥決不能丟下還在病中的媽媽、媳婦和孩子不管,自己去採參。
鳳奶奶、茹鳳媽,包括小茹鳳也是這樣認爲的。她們始終覺得鳳老大的話不可信,整日心急如焚,坐臥不安,長吁短嘆地度日如年。
通過跟韓朝山商量,鳳奶奶決定派韓朝山再去一趟老把頭家,把實情問個明白。韓朝山也有此意,他答應親自去找鳳二哥,就是鳳二哥真的去採參了,也要把他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