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髻雙蟠道德清,紅袍白鶴頂朱纓。絲滌束定乾坤結,足下麻鞋瑞彩生。闢地開天成道行,三仙島內煉真形。六氣三尺俱拋盡,咫尺青鸞離玉京。
“想當初,雲霄仙子何等仙姿,可如今這般落魄,你可曾爲當日之事後悔過。”
麒麟崖下,南極仙翁跨仙鶴來看雲霄,石頭上爬着數條青蘿,懸崖上覆滿了苔蘚,雲霄露出一個頭來,面容乾淨,可髮髻上多了幾根青草。
雲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來送我上榜的麼。”
被壓在這裡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來看自己,雲霄冰雪聰明,如何不清楚南極仙翁的來意。這下終於塵埃落定了。
南極仙翁搖頭道:“貧道不是來殺你,而是來放你的。”
闡截二教合二爲一,若是通天教主心懷怨恨,道門何談發展。爲了道教的未來着想,元始天尊只能低頭,放出雲霄只是第一步。
雲霄大吃一驚,見南極仙翁不像是在開玩笑,忙道:“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當年,自己與兩位妹妹擺下九曲黃河陣,拿了崑崙十二仙,一時氣憤,削去他們的頂上三花,滅了他們的腹中五氣,但並未痛下殺手。可兩位師伯前來,下手卻是毫不留情,收了三仙島的法寶不說,還出手打殺了兩位妹妹,只自己一人被壓在這裡,雖說是面壁,可實際上生不如死,一個月少說要被那隻白鶴啄上幾下,還言語嘲笑一番。
憑元始天尊的爲人,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必是出了變故,難道截教取得了這場勝利。元始天尊迫於大勢,才肯放了自己。
南極仙翁道:“你不必妄自猜測,闡截二教大戰分出了結果。如今這世上再沒有闡教,也沒有截教,只有道教。”
雲霄大驚失色,連忙問南極仙翁到底發生了什麼。截教創立至今已經有數萬載,經歷過幾次大劫,仍然矗立這個世上,且越來越鼎盛,爲何突然覆滅,這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南極仙翁喟嘆道:“雲霄,我們以後就是同門了,我先放你出來,然後再告訴你詳細的事情經過。”
雲霄點頭,南極仙翁拿出三寶玉如意,往雲霄頭頂上方那張太極符印一指,嘴裡唸唸有詞。不過一會,那太極符印飄落下來,沒有了道家神符鎮壓,雲霄施法將身子變小數倍,化一道白光飛出。
女子愛美,哪怕雲霄這種識大體的仙子也不例外,她先去一旁整理好頭髮,再來見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道:“道友被壓在這裡十餘年,雖說受了些苦難,可好歹平安度過這次神仙大劫。道友也不必記恨師尊,他老人家所做的一切也是爲了道門的發展。”
雲霄冷哼道:“我雲霄行事,是非分明,元始師伯有無過錯,自有定論。你此番放我出來,只怕別有所求,先將這十幾年發生的事情告訴我。”
南極仙翁點點頭,從聞仲兵敗開始,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纔講完萬仙陣大戰,鴻鈞道人出場,解釋罪愆,兩教合爲道教的事情。
雲霄一直安靜的聽着,她沒想到這短短十幾年發生這麼多事情,幾乎都趕上一個天皇時代,聽到陸壓身損,聽到闡教損失了幾位金仙,她心中有一種報仇的快感。大兄和二位妹妹慘死西岐,自己沒用報不了仇,反而是鄧九公替自己報了仇,這份恩情,非要親自前去感激一番。
南極仙翁看了她一眼,邀請道:“道友脫難,不如先去玉虛宮住上幾日,養好精神,再作打算。”通天教主回了碧遊宮,將師尊諒着,玉虛宮需要一個說客。
雲霄搖頭道:“不必了,我要回三仙島。”
這個世上,自己已經沒親人了,但三仙島那兩名女童侍奉自己多年,先要去見她們一面。
“如此,貧道就不強人所難了。”南極仙翁嘆息一聲,又道:“只是師尊如今貴爲道教至尊,你也是玄門子弟,無論如何要見他一面,你說是吧。”
雲霄沉吟道:“明日上午,我去一趟玉虛宮。”
……
三仙島,申公豹出門遊玩去了,只剩兩名女童看守。雲霄駕祥雲而來,一晃十幾年過去,這裡卻是物是人非,她心中有些傷感,徑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你是雲霄娘娘。”
兩名女童認出雲霄,齊齊跪在地上,從申公豹口中,她們得知三霄娘娘死在西岐,如今見她平安歸來,不禁喜極而泣。
雲霄目光閃過一抹溫柔,輕聲道:“起來說話,這些年我不在,你們看守仙島有功。”
“娘娘,弟子該死,被申公豹一張巧嘴所騙,以爲娘娘遭劫。這三仙島也被他強行霸佔了。”女童說到這裡,委屈的淚水止不住往下流,雖然申公豹平日待她不錯,可當初霸佔三仙島的時候,那樣子比較兇惡,這輩子她都忘不了。
雲霄俏臉一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慢慢說來。若敢騙我,絕不輕饒?”闡教欺人太甚,殺了自己的兄妹,囚禁自己不說,還霸佔了自己的道場,此等作爲與殺人越貨的強盜有何區別。
本來,對元始天尊放自己一命,雲霄還念他幾分恩情,可一聽洞府被搶,心中無名怒火熊熊燃燒起來,明日去玉虛宮,自己必找他理論一番。
“回稟娘娘,十年前,那申公豹帶着一名女子上島,起先以三位娘娘朋友的身份借居一段時間。可一住幾個月,他貪念島中美景,便堂而皇之的竊爲己有,我姐妹二人修爲淺薄,無力反抗,故只能尊從他意,奉他爲此間主人。如今娘娘回來,可一定要替弟子做主。”
平白被人使喚了十年,換誰心中也有氣,兩女童小孩心性,倒不是想殺申公豹,只是想出口氣罷了。
雲霄道:“我既回來,這三仙島還是由我做主。申公豹了,他可在島上。”
申公豹在三山五嶽名聲響亮,雲霄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兩人之間只是泛泛之交。即便自己死在西岐,這三仙島怎麼也輪不到他接手。
“回娘娘,這申公豹喜好會友,一出門就是幾個月,一年在三仙島也只住上一兩個月,倒是他的徒弟,一直住在這裡。”
“那你把他徒弟找來,我自有一番說辭。”
女童道:“啓稟娘娘,那鄧嬋玉一個月前便下山去了,聽說是助她父親打仗呢。”
對於鄧嬋玉的爲人,女童還是比較滿意的,爲人親切和藹,從不使喚自己,反而將從申公豹那得到的靈藥仙果分別自己姐妹二人。
“既然如此,那一切等她回來再說。你們將這裡好好收拾一番,這三仙島要恢復以前的樣子。至於申公豹師徒二人的東西,先找處地方放起來。”
雲霄吩咐了一番,徑自朝洞府走去,她在麒麟崖受了十幾年苦,身上不知積了多少灰塵,要去沐浴一番,洗盡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