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光溜溜的,頭特別長,跟他孃的老鱉一樣,四個爪子特別大,看上去像個猴子,但是更像是老鱉,我沒太看清楚,所以有些不確定,我跟阿貴心裡都有些慌,這個東西能把熊瞎子託進來,那肯定也不是等閒之輩,所以一定得當心。
我打着手電,朝着裡面照,大殿裡面灰濛濛的,一股黴味撲鼻而來,一尊巨大的鼉龍的雕像樹立在大殿裡,身上漆着金,但是現在卻被灰塵給覆蓋上了,我之前就看着那怪東西鑽進了鼉龍像後面,我打着手電,往裡面一照,就看到一個光溜溜的東西。
我一看就覺得想笑,這東西光溜溜的,對我呲牙咧嘴,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嚇人,因爲它就是個老鱉,而且是個沒殼的老鱉。
阿貴走了過去,將老鱉的尾巴給抓住,將這個沒殼的老鱉給拎起來了,誰知這麼一拎,這頭老鱉朝着阿貴就是一口,嚇的阿貴趕緊甩手,這頭老鱉掉在地上想跑,但是被我一腳給踩住了,然後拿着墨線給拴住了尾巴,但是這玩意力氣極大,我居然拽不住,要不是大黑這頭狼狗在叫喚,估摸着它就跑了。餘見畝圾。
阿貴把熊瞎子給翻過來,本來想把皮給扒掉的,但是一看熊瞎子的肚子被掏空了,裡面的五臟六腑被吃個乾淨,就對我說:“我看着眼熟。”
我低下頭看着熊瞎子,也覺得眼熟,突然,我想起來一件事,我說:“那天捕魚的時候,有兩個人死了,也是肚子給掏空了,難道是這玩意給吃的?”
老鱉在咱們東北都有鱉犢子的稱呼,因爲老鱉跟人一樣,如果你找到一個老鱉的窩,裡面絕對不只一頭老鱉,都是拖家帶口的。
而鱉仙咱們又叫海大仙,每個海大仙要化形都跟其他仙家一樣,得吃人,脫殼,我看着這個光禿禿的老鱉,難道他是要化形了?還是被人家給炸上來不得不化形?
我疑慮的時候,見阿貴對我點頭,覺得也是這樣,我看着這玩意,它好像不怕我,也不怕大黑,我就讓阿貴把熊瞎子的皮給扒了,然後朝着這頭老鱉一裹,直接給拎起來了。
任由那老鱉在裡面怎麼鑽,都鑽不透。
我跟阿貴回到村子足足走了三個小時,大雪封山不說,方向也不明,要不是遇到了出來找我們的魚把頭趙大安我們還有一段時間走呢。
昨天晚上我們沒回去,趙大安等了許久,還給留了飯呢,不過左等右等都不回去,他就急了,一大早,雪停了,他就坐着狗橇車跟彪子出來找我們,在路口遇到的。
阿貴把熊皮往車上一抖,身子一歪就上去了,我們兩躺在車上,臉腫的跟豬頭似的,彪子看着倒是興奮,對我說:“胡哥你們打了熊瞎子?太牛了,去年我們村來了一頭,咬死了好多牲口,都沒人敢出來,有槍都不敢,你們居然給打死了。”
我慘笑着,看着彪子興奮的神色,顯然他對於打獵之類的事情很熱衷,但是我知道這其中的兇險,昨天晚上要不是運氣好,估計腦袋都能被熊瞎子給打爆了,那一巴掌,足足有五六百斤重,到現在我腦袋還暈乎乎的。
回去之後神婆給我們弄了點草藥在嘴裡嚼,別說,還真能止痛,後來我才知道,那居然是大麻葉子,難怪能止痛。
忙活了一夜,乏的很,我讓漁把頭把熊皮裡丟進大缸裡面,千萬別給放出來,也別看,漁把頭照做,後來我跟阿貴貓在吊腳樓裡就呼呼大睡,但是白天睡覺根本就睡不踏實,我總是感覺身上冷冰冰的,而且覺得老是有人叫我,聲聽不真。
“大仙!”
“大仙!”
我聽着有人叫我,我也不知道人家爲什麼叫我大仙,但是聽着習慣了,所以一聽這兩個字,我就知道是在叫我。
我睜開眼,看了一眼,身後有個老婆子,不是趙大安的婆娘,這個老婆子有點意思,臉特別長,拄着柺杖,一臉笑眯眯的,我看了一眼,居然變了地方,這他孃的是什麼地方?
屋子不大,就是一個小茅庵,我躺在牀上,牀頭有個大水缸,牀下就是桌子,桌子上面有菜,老婆子對我說:“大仙啊,您受累,老生招呼個熱乎飯,你趁熱吃。”
我聽着就害怕,這他孃的一覺醒過來就在了別人家,還有個老婆子請我吃飯,擱誰誰也不敢吃啊,我知道肯定是招陰了,所以我不動聲色,我就下牀,我說:“你這個老婆子,做啥子?心不誠啊你,所謂好酒好菜,你有菜沒有酒,我吃不痛快。”
說完我就走,開來門我就跑,外面的天,大太陽,我不敢回頭,這種事千萬別回頭,我一路跑,這地方我不知道是那,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我拿出來羅盤,但是怪了,羅盤的針在裡面轉啊轉,怎麼都不停,所以我根本就分不清方向。
我知道這地方有門道,我四處看着,我尋龍點穴也有點門道,我看着外面,都是房子,一排排的,都是簡易的茅舍,泥巴糊的牆,都是俺們東北這塊的泥巴房子,我看着房子的坐向,就分清了方向。
東北的房子幾乎都是坐南朝北的,所以你看着房子的大門朝那,你就能分清楚方向了,我找到了東邊,我往東走,向陽,容易找到人。
我走啊走,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漁潢村,我對漁潢村不是很熟悉,只在趙大安家走過,不像是在龍口村,我閉着眼都能摸到家,所以這時候,我特別小心,我走啊走,一家家茅舍都關着門,整個村子靜的出奇,跟他孃的鬼村一樣,要不是頭上的太陽頂大的個,我還以爲自己在陰曹地府呢。
但是我不論怎麼走,感覺都走不出去,我有點像是鬼矇眼了,就在村子裡面打轉一樣。
走了好半天,我肚子餓的厲害,突然,我看到一個老頭,白花花的鬍鬚,馱着個背,坐在泥巴牆糊的院子裡面,桌子上面放着一瓶酒,他看到我了,就招呼我:“大仙,來喝酒,來喝酒。”
我心裡還是很很害怕,人生地不熟的,我那敢吃別人的東西,喝別人的東西?我看着那個老頭笑眯眯的,但是我特別害怕,我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罵:“有酒沒有菜,你想把我灌醉了?幹啥子?大仙我不吃。”
我越走心越涼,而且肚子越餓,我都能聽到肚子裡面“咕嚕,咕嚕”的,跟打雷似的,我又走了一道,突然,我看到一家比較大的院子,房子也是大理石蓋的,院子也不是泥巴糊的,像是用磚頭砌的,但是說來就怪了,這個房子的頂居然是圓的,像是個老墳的丘一樣,我看着就罵:“傻熊,把房子蓋成老墳,這人也是個熊人。”
這個時候,我聞到了肉香,那肉的味道,別提多香了,把我饞的口水直流,還有酒的味道,特別香醇,這兩種味道混合到一塊,我心裡什麼事都裝不下了,我趕緊就貓進了院子裡,看到一個穿着壽衣的老頭坐在石磨梗子上面,我對着他笑,他臉板的很,頭長下巴尖,長的太他媽的難看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看着就放心了。
人家無事對你笑,不是有鬼,就是有詐,所以這個老頭板着個臉,我就放心了,我看着那石磨梗上放着一個盆,盆裡面居然是“下水”燉粉條,我一看,就饞的不得了,我就說:“老伯啊,你看,我迷了路,你可能給我指條路啊。”
老伯沒搭理我,給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看着心裡就癢癢,我是真想喝酒啊,頭上的太陽那麼大,但是我冷的邪乎啊,真想搞杯酒燒燒身子,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講,老頭看我站在那裡半天,也有點不好意思,就說:“大仙,那怎麼搞呢,我也不熟路啊,我一輩子都沒出去過,我那孫子出去都回不來了,你可能給我找回來啊?”
我聽着覺得奇怪,不過心裡高興,人家有事相求,我也就坐下來了,我說:“咋?你孫子走丟了啊?我看你面相是多福的人啊,咋能有這事呢?”
老頭見我坐下了,就給我拿了個酒盅,給我倒酒,我拿着酒盅,嘴裡說:“不勝酒力,不勝酒力。”但是那個擡起來的手啊,就是不拿下來,直到老頭把酒杯給我倒的滿滿的,我這把手拿回來,喝了一口,這酒進了肚子啊,那叫一個火辣,燒的我嗓子眼都疼,但是特別夠味。
我看着盆裡的下水,嘴饞的很啊,趕緊的拿筷子,撈了一個腸子放到嘴裡面,使勁的嚼着,豬大腸燉的稀爛,入口即化,我吃着上癮,吃了一口還想吃,就趕緊夾着吃,我一邊吃還一邊臉皮厚,問:“老伯啊,你孫子叫什麼啊?什麼時候丟的啊,報官了沒有?”我一邊說一邊吃,嘴根本就不閒着。
老頭也不說話,就板着臉看我,還給我倒酒,我心裡高興,一口氣吃了一大盆,喝了四大杯酒,這肉真香啊,酒真醇啊,喝的我暈乎乎的,早都忘了東南西北在什麼地方了,但是怪的很,我越吃越餓,越喝越渴,我看着盆裡有湯,就端起來把湯給喝了,但是嘴裡面一下子塞進去四五個球一樣的東西,我就怪了,嘴巴嘟囔了兩下子,把嘴裡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了。
吐到手裡我一看,我當時就傻眼了,他孃的,居然是四個人眼珠子。
我瞪大着眼珠子看着這四個眼珠子,我傻了,他孃的,這盆裡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