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營帳外,博穆爾問守衛的勇士:“天女還沒起身嗎?”
崔明遠用熟練的韃靼語回道:“回五王子的話,天女正要起身,請王子稍等片刻。”
“哦,”博穆爾微微一下,說,“是我來得太早,別是擾了天女好夢吧?對了,怎麼不見侍女進去伺候天女起身?可是沒有經過訓練不太懂規矩?不如本王子送兩名侍女來服侍天女?”
就這這時,兩名侍女提着熱水進去了。
博穆爾靜靜地在帳外等候,除了水聲,沒有聽到別的聲音。他想了想,不由微微皺眉。難道他猜錯了?
不一會兒,就見一名侍女出來了,趁着門簾掀開的那一霎,博穆爾快速將帳中的情況掃視了一眼,只見鳳舞坐在地毯上,身後一名侍女正跪坐着給她梳頭。帳中並無第三人。
博穆爾靜靜地站在一邊,見剛纔那名侍女很快又提了食盒進去。那是一個很大的食盒,分了四層,那侍女一手提着食盒,另一手還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壺茶和一盤剛剛解凍的水果。
侍女兩手都不空,到了帳門的時候,一名守衛便幫着她打起來簾子。博穆爾趁機再次往裡面看了兩眼。這回看清楚了,裡面真的只有鳳舞和那名梳頭的侍女在。
“好了,你們也出去用早飯吧!然後把馬車收拾好。對了,今天幫我準備兩本書吧!”
“是!”
很快兩名侍女就出來了。
博穆爾遲疑了一下,正要開口跟鳳舞說話,就看到大王子走過來道:“五弟守在天女帳外這是想做什麼?”
博穆爾尷尬地笑笑,說:“我過來問問天女昨晚睡得可好。這一路上趕路辛苦,不知道天女可還有什麼需要。”
鳳舞在裡面聽到了,冷聲道:“多謝五王子了。若有需要,我會跟可汗說的。”
“是,是博穆爾打擾了。博穆爾這就告退了。天女大人慢用!”說着,博穆爾便衝着天女的營帳行了禮,轉身離去。
大王子聽天女對博穆爾同樣是冷言冷語的,不由在心中冷哼一聲。看着樣子,博穆爾是惹怒了天女吧?不然又怎麼會一大早地就在天女賬外徘徊,天女卻不讓他進去?
隨後,大王子也告退離去。
卻說帳內,只見靠着營帳的一個角落裡忽然走出一個人來,緩緩走到鳳舞身邊坐下,和她一起用早飯。
鳳舞將那條烤羊腿地給他,自己喝了半碗粥便不吃了。
杜嘉麟沒說話,卻將煮好的羊奶遞給她。鳳舞搖搖頭。她一個女人少吃點沒什麼,等會兒上了馬車還有零嘴吃。杜嘉麟可是正能吃的時候,身份偏偏見不得光,今天還不知道要怎麼躲着呢!說不定要到晚上才能吃上一口熱的,她自然要將更多的食物讓給他吃。
杜嘉麟心裡正甜蜜着,卻如何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餓肚子?他撕下一塊烤羊肉湊到鳳舞嘴邊。鳳舞搖頭,他乾脆將羊肉放在自己嘴裡,攬着她的腰就口對口地喂她吃。
鳳舞被他嚇壞了,她不敢叫喊,生怕把人引進來,只好乖乖地吃了。於是,杜嘉麟又喂她吃了幾塊肉,喝了些羊奶,估摸着跟她從前的飯量差不多了,這纔將剩下的全都掃進自己肚子裡。
吃了飯,兩人用茶水漱口,杜嘉麟又抱着鳳舞親了一陣,這纔再次走回那個角落。之間他做過去站好,丟下一快玉石在地上,他的身形頓時就不見了。
鳳舞這纔將侍女叫進去收拾。
一名侍女進來,看到食案上盤裡碗裡的烤羊腿、羊奶、羊肉粥、奶豆腐都吃完了,不由怔了一下。天女的食量她是知道的,今天早上她問天女要吃什麼的時候,天女說“都送來吧”,她們就每樣都送來些來,本想着天女可能每樣都吃一點,但不可能全都吃了啊。
鳳舞看着侍女那震驚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剛纔我有朋友來過了,我請他用了早飯。”
那侍女震驚地看着鳳舞,她之前就在外面,何曾看到有人進出?
鳳舞又是神秘一笑,淡淡地瞥了侍女一眼道:“我的朋友,你們不一定都能看到。出去以後也別亂說話。”
“啊?是!奴婢知道了。”侍女猛然醒悟過來,天女是長生天的使者,天女的朋友,自然也是有大神通的。
很快,馬車就準備好了,王駕要準備出發了,營帳也要拆了,等今晚宿營地時候再搭。
就在七八名護衛開始拆營帳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帳篷裡什麼忽然冒出來一個人。
“咦,你是那個新來的?你怎麼在這裡幫忙?這裡不用你幫忙,你去護衛隊吧!這裡我們來就好。這都是我們做慣了的。”
一般來說,新來的人是需要考察一段時間的。儘管他們都相信沒有人會對天女不利,但萬一有人喪心病狂腦子發瘋呢?所以新人都要放在護衛隊裡相互熟悉,同時也能相互監視。
杜嘉麟咧嘴笑笑,木訥地點頭說了一聲“好”,隨即便轉身出去了。說實話這活兒他還真做不好,說不準就會露餡。他這幾個月來跟着崔明遠學了一些韃靼語,日交流沒有大問題,但是到底口音有些不大一樣,對韃靼各部落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夠多,說多了就容量露餡,所以他儘量不說話,不得不說的時候也儘量少說幾個字。
出去以後,杜嘉麟在崔明遠的掩護下,跟着天女的護衛隊走在了天女的馬車後面。十月的風已經很冷了,儘管他戴着羊皮帽,貼着假鬍子,有風吹過還是像刀割一般。杜嘉麟看着鳳舞的馬車,好似一點沒有感覺到冷,也沒感覺到疼,腦子裡還想着昨夜和鳳舞的親密,心裡只覺得甜滋滋的。
同行的護衛見了杜嘉麟這個樣子也不覺得奇怪。他們剛來的時候都是這個傻樣子。因爲能跟隨天女,能給天女當護衛,他們哪個人剛到天女身邊的時候不是這樣激動的?
鳳舞坐在馬車上,心中總是牽掛着杜嘉麟,卻不能掀開車簾去看他。實際上,她就是掀開車簾也看不到。
一直到晚上宿營,杜嘉麟才找到機會混進鳳舞的營帳,趁人不備走進鳳舞準備好的陣法裡,落下最後一枚玉石做的陣眼。霎那間陣法完備,他的身形迅速被隱去。
兩人將這次雪狼谷大王子的計劃和博穆爾的計劃商討了一下,杜嘉麟道:“大王子既然要幹這麼一件大事,肯定是要調自己的兵過來的,到時候莫河這邊的人手只怕不足。”
鳳舞道:“大王子的計劃是利用雪崩將可汗和幾位王子都埋在雪狼谷,這樣他只要說服莫河,汗位就是他的了。所以我們估計他雖然會調兵過來,但人應該不會很多。大規模調兵,也容易被可汗發現。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防範,可汗和博穆爾都不會死,莫河也是我們的人,到時候我再讓人暗殺大王子,他沒有絲毫機會。”
杜嘉麟拉着鳳舞的手,細細地看着,輕輕撫摸,過了一會兒才擡頭對她道:“小舞,我不希望你的手爲了博穆爾沾染鮮血。博穆爾要坐上汗位,讓他自己動手,我們只要適當幫一下就行了。比如,你爲他提供情報,這已經足夠了。靠着我們爲他謀奪來的汗位,他就是坐了上去,也走不長久的。”
鳳舞低頭沉默了一下,想着死在自己手中的國師和蘇日勒將軍,都不是好人,死在他們手下的冤魂無數,她下令殺人,心裡還真是沒什麼負擔,而大王子是蘇日勒的主子,手下的人命就更多了。鳳舞還真沒有想過這些。
但自己沒有想過,卻有人爲她想着,鳳舞心裡還是覺得很溫暖很感動。又細細想了一會兒,她終於點點頭,對着杜嘉麟輕輕一笑道:
“阿九,你說得很對。靠着我們纔得到汗位,只怕他坐不長久。還是讓他自己謀劃自己動手吧,我就不參與了。”雖然這是太子哥哥的計劃,但也得博穆爾自己爭氣啊!她這個天女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就不能讓他太過依賴她,還是讓博穆爾自己表現吧!
“我們早點睡吧!”杜嘉麟見鳳舞答應了,高興地拉着她去睡。
這一夜,杜嘉麟抱着鳳舞又度過了既甜蜜又難耐的一夜。第二天一早,鳳舞就將自己的意思拖多澤轉告了博穆爾。博穆爾並沒有生氣,甚至連震驚都沒有,只說“知道了”。
也就在這天早上,杜嘉麟和崔明遠被多澤派出去辦事去了,到了傍晚宿營的時候也沒回來。鳳舞有些擔心,將多澤叫過來問他:“我師兄去哪兒了?”
多澤疑惑地看着鳳舞:“不是你派他出去辦事了嗎?我還想問你呢,怎麼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他到底還回來不?”
鳳舞臉色微變,不由皺眉道:“算了,我讓鳥兒出去找找吧!”
然而,就在多澤離去後,就有一隻鳥飛來,正是杜嘉麟派回來的,告訴鳳舞不要擔心他。
兩日後,王駕終於到了雪狼谷。
雪狼谷很大,有點像個葫蘆的形狀,只要守着谷口,還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好地勢。
莫河已經帶兵將整個山谷清理好了。
雪狼谷中的雪狼已經躲到了山谷最深處,因爲有人送食物,它們倒是沒有要出來傷人的意思。也可能這些年來都習慣了。
莫河已經能夠在山谷中搭好了祭臺和帳篷,在谷口也佈置了精兵。
這事莫河之前做過好幾次,也是駕輕就熟的,濟爾都可汗親自帶人檢視了一圈兒,對莫河的安排很滿意。
這天晚上有篝火晚會,參加祭天的權貴們都要參加。鳳舞爲了她高貴神秘的形象,不過出去露了個面就回營帳去了。
不想剛剛回去沒多久,博穆爾就悄悄跑過來了。
守衛的勇士在營帳門口小聲通報,鳳舞略想了想就讓他進來了。
博穆爾進來以後,先將鳳舞的營帳大量來一圈兒,而後才問鳳舞道:“睿王呢?”
鳳舞一怔,博穆爾果真知道杜嘉麟來了?那麼,派人劫殺他的真的是博穆爾嗎?他是怎麼確定杜嘉麟的行蹤的呢?難道這個關鍵時候他竟然將阿朱派出去了不成?
“睿王來了嗎?到哪兒了?”鳳舞反問。
博穆爾忽然看着鳳舞笑了,說:“鳳舞你別騙我了,我都跟他見過了。你有這麼多鳥幫你送信,會不知道他來了?你放心,我就是跟他商量一下後天地計劃而已。”
鳳舞詫異地看着博穆爾。他說他和杜嘉麟見過了?怎麼沒有鳥兒告訴她?難道她的鳥兒都叛變了?鳳舞細細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她的鳥兒大多在監視大王子的人,而且出於對朋友的信任,他沒有在博穆爾身邊放耳報神,杜嘉麟身邊應該是有鳥兒跟着的,但是她交代過那兩隻鳥兒要聽杜嘉麟的話。
所以,他們揹着她見面,她居然不知道。
鳳舞還是搖頭:“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兒。你們什麼時間見面的?都說了些什麼?”
“兩天前他來找我的。我們也沒說什麼,就是他說要幫我個忙,我想再跟他商議一下而已。”博穆爾見鳳舞不像說謊,便搖搖頭走了。
博穆爾離開後,鳳舞正要派鳥兒去打探杜嘉麟的行蹤,他就會崔明遠一起回來了。
杜嘉麟在帳外躬身行禮求見。“請回稟天女,就說林嘉回來覆命了!”
守在帳外的勇士在門口通報,鳳舞微微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什麼林嘉?肯定是杜嘉麟了!
“回來了?那讓他進來吧!”
等杜嘉麟進去,鳳舞見果然是他,便對兩名侍女道:“你們先出去吧!”
等人都出去了,杜嘉麟趕緊過去,抱着鳳舞就要親。
鳳舞推開他,不讓親。
“兩天不見了,可想死我了!小舞你怎麼了?”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怎麼回來了卻不讓他親?
杜嘉麟愣了一下,趕緊扯掉臉上的假鬍子,這才又去抱鳳舞。
鳳舞靈活地躲開,瞪着他道:“先老實交代,這兩天去哪兒?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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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週末,越是事情多,抱歉。
初稿,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