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奉張正在調兵遣將,數萬精銳奉軍馬上就會入關,恐怕您的總理寶座難以維持啊!”
日本駐華公使小幡酉吉一臉難以掩飾的笑容,他接替日置益出任駐華公使,主要的使命有兩個,一個是二十一條的問題,一個是山東的問題。
二十一條經過老袁的抗爭,變成了民四條約,但是這些條約的內容都沒有辦法落實,尤其是有關東三省的部分,奉軍早就沒有當回事了。另外日本人從德國的手中搶走了山東,也試圖逼迫民國政府簽約,把德國在山東的權力交給日本人。
身負兩大使命,小幡酉吉感到了責任重大,一直在向北洋政府施壓,如今終於找到了好機會,老段風雨飄搖,正是急需外援的時候,小幡酉吉看準了機會,直接來找段祺瑞了。
“小幡公使,奉張狂狷,對日本帝國的利益絲毫不尊重,如果任由他主政北京,只怕日本在華的權利都會受到影響吧。”
“段公,這就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只要你同意把山東交給日本,我們就會提供大量的軍火貸款,幫助你武裝部隊,對付奉軍的攻勢!”
段祺瑞一聽到貸款和軍火,也不免心動,這正是他急需的,如今奉軍武器基本能夠自給自足,還能大量出售,段祺瑞可沒有這個本錢,只能靠着向外國採購,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日本,毫不客氣的說如果得不到日本人的大力支持,老段真沒有信心對抗張作霖。
“小幡公使,山東問題我是贊同交給日本方面的,不過問題是民間反對呼聲太高,張作霖就是打着這個旗號入關。如果我現在同意了,就坐實了張作霖的指責,到時候千夫所指,我也坐不住這個位置啊。”
“段公,不用擔心,咱們完全可以簽署一個秘密協議,只有你知我知。帝國政府會提供大量的援助,有了帝國政府的全面幫助,擊敗奉軍根本不成問題,等到解決了張作霖。您還會擔心這些小小的麻煩麼?”
小幡酉吉一臉奸佞的笑容,老段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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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奉天的帥府之中,也迎來了一位客人。那就是日本駐奉天的總領事赤尻正助,這個傢伙和奉天上下打了很多次交到。不過輸多勝少。弄得灰頭土臉,國內甚至有人要罷免他,不過這一次赤尻正助是得意洋洋,臉上止不住笑意,在身旁還有兩個人陪着,一個是於衝漢。一個是吳俊升,這兩個人把赤尻正助請到了張作霖的書房。
老張正在書房門口等着他們,一見赤尻正助前來,張作霖主動打招呼。笑着說道:“總領事先生,咱們已經是老朋友了,這次勞動大駕,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張桑,帝國政府和我本人都十分欣賞您的能力,也願意和您保持合作的關係,我們應該拋開一些人的干擾,開誠佈公的好好談談,或許以往的誤會都能夠化解開。”
“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他們進入了書房之中,互相坐好,赤尻正助率先說話了:“張桑,帝國政府不在乎誰控制北京政府,只要能夠維護帝國在華利益,我們就可以開展合作。而且帝國政府也認爲您是比較有前途的政治領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如果中日雙方真正互相攜手,必定能夠實現大東亞的新局面。”
“大帥,總領事先生說的很好,咱們以往的誤會都是張廷蘭慫恿的,一幫大人,豈能被一個孩子左右……”吳大舌頭還想要說下去,老張臉色陰沉的一擺手,制止了他。
“拙言做什麼事情,都向我請示了,而且我也贊同,張某生長在這塊黑土地上,就應該爲了父老相親多想一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次請總領事先生過來,就是想談談日本方面對段祺瑞政府的看法。”
老張阻止了吳俊升的話,讓大舌頭臉色有點尷尬,他本以爲老張採納他的建議,就等於是拋棄了張廷蘭的那一套想法,順便還能打擊張廷蘭的地位,現在看起來還不是這麼簡單,張廷蘭的地位依舊十分特殊,老張是有他的原則底線的,在這一瞬間吳俊升終於發覺他並沒有猜透張作霖的內心想法。
赤尻正助也沒有那麼得意了,他頓了頓,然後說道:“張桑,段祺瑞先生和帝國政府是友好的朋友,他已經基本上同意了山東問題,如果中國方面能夠保證政策的連續性,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赤尻正助也把話挑明瞭,老張要想入主中原可以,但是必須把山東交給日本人。其實日本人這麼看重山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在東北控制了旅大,在東南控制了臺灣,如果再把山東拿到手,整個東半個中國就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中國就真的成了日本人的口中美食。
老張眉頭緊鎖,他並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又問道:“日本方面還有其他的要求麼?”
赤尻正助笑着說道:“的確還有一些加強合作的倡議,比如我們希望和奉天合辦軍工和鋼鐵行業,我們還希望奉天能夠派遣二十萬民夫,協助帝國在遠東的作戰,另外金融經濟領域也可以展開合作,總之雙方要共存共榮,互相提攜,共同發展。”
聽到赤尻正助說完,張作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陰沉了,日本人好大的胃口,如果答應了他的這些條件,等於是把張廷蘭努力的成果毀於一旦,奉軍重新落入日本人的掌控之中,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張作霖的底線,他的呼吸也不免有些沉重。
“大帥,大丈夫志在天下,東北一點得失,能換來入主中原,擁有整個國家,這買賣十分合算,您就不要在猶豫了,總和日本政府對着幹。沒有什麼好處,咱們密切合作纔是正理!”
“閉嘴!”
老張猛地大喝一聲,眼中露出了憤怒的火焰,他大聲的說道:“張某早就說過,我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黑土地的老少爺們,那些過分的條件就不要再提了。張某願意和日本方面合作,山東問題也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可以延緩歸還的期限,至於其他的張某要是答應了。就是再走段祺瑞的老路,說不定就會有其他人把我趕下臺了!”
張作霖態度突變,讓其他三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尤其是吳俊升,他本以爲能夠促成張作霖和日本人的合作。其實在他看來把東三省的利益讓出去一點未嘗不可。尤其是能夠換回中原的花花世界,這簡直就是賺大了。實在是想不明白張作霖爲什麼斷然拒絕。
而赤尻正助也是如此。其實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來風,這段時間以來,吳俊升等人就鼓動張作霖入關,背後就是日本人在慫恿。
隨着奉軍越來越強大,日本政府就一直在討論如何對付奉軍,尤其是當日本政府知道了奉軍從俄國弄來了大量的工廠之後。日本上下都十分擔憂,他們憑着什麼欺負中國,他們自己心裡頭清楚,如果奉軍也有了自己的工業體系。完全就能和日本人叫板。
因此日本人就在反複製定計劃,有人主張直接動武,但是現在日本一半左右的陸軍都放到了西伯利亞,要和俄國作戰,要是再去攻擊奉軍,他們根本沒有這個實力,搞不好就是一個雙輸的局面,不只拿不下東三省,在遠東也可能慘敗。
經過一番商討之後,日本人選擇了一個相對穩妥的方案,就是慫恿中國發動內戰,利用北洋削弱奉軍的實力,同時利用奉軍要挾北洋,迫使他們讓出更多的利益,這樣日本人就能漁人得利,只要雙方一直鬥下去,對日本的依賴就會增加,兩方都會變成日本人的提線木偶。
可以說日本人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精明,用心也險惡到了極點,不過老張並沒有配合日本人,讓赤尻正助十分尷尬。
他冷笑着說道:“張桑,做帝國的朋友,帝國會全力幫助,如果做帝國的敵人,有什麼後果,都要自己承擔!”
赤尻正助氣哼哼的轉身離開,老張則是悶坐在太師椅上面,一言不發,吳俊升此時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也非常尷尬。
“大帥,這談判就是做生意,不想拿出籌碼,怎麼讓日本人幫咱們啊,你可不能和張廷蘭那小子一樣,意氣用事啊!”
老張根本沒有聽吳俊升的話,只是厭惡的擺了擺手,讓他走出去,吳俊升也只好一跺腳,轉身離開。
呆坐了半晌之後,老張讓人把張學良叫了進來,張學良也看出了老張有些氣憤,心裡頭也有點發毛,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張反而冷笑道:“他們相把我當成提線木偶,簡直太小瞧張某了,不過這次我也看清楚了,吳俊升這些人的確是跟不上潮流了,他們的腦子太陳舊,等到入關之後,讓他們到西北當一省督軍,隨便折騰,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爹,您老和日本人鬧翻了,是不是咱們就不用入關了?”
“胡說,我既然走了這一步,就有必勝的把握,不過是想看看日本人的底線而已。漢卿你去傳我的命令,任命拙言爲奉天警備司令,出兵之後,日本人必定有所動作,扯咱們的後腿,到時候能抗住日本人壓力的,只有拙言!”
張學良一聽這個安排,臉上也露出了喜色,這段時間少帥總覺得老爹和張廷蘭之間有了隔閡,他夾在中間不好做人,但是到了此時張學良終於清楚了,老爹還是信任倚重張廷蘭的,他也不用爲難了。
因此張學良一溜煙的去找張廷蘭,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哥倆見面之後,張學良就興奮的說道:“拙言,我爹任命你當奉天警備司令,全權負責奉天的安全,而且我爹還說他入關之後,日本人肯定會有所動作,讓你頂住日本人的壓力。”
張廷蘭對這個任命也十分意外,最初他也以爲老張想要向日本人妥協,換取日本人准許。可是現在一看,張作霖還另有打算,張廷蘭的心裡頭也升起了一絲的希望,只要不被日本人牽着鼻子走,入關說不定就有獲勝的希望。
“漢卿,你去轉告大帥,只要有我在,日本人休想掀起什麼風浪!”張廷蘭冷笑着說道:“別以爲奉軍大部入關,他們就有機會了,真要撕破了臉皮,我讓他們十萬干涉軍化爲齏粉!”
張廷蘭這兩天一直在思考怎麼應付日本人的威脅,他也知道不能被動挨打,因此張廷蘭就準備把主意打到日本干涉軍身上,關鍵時刻這就是一張好牌!
“拙言就是豪氣,我也不會落後的,這次我要給咱們奉軍打先鋒,殺出關去,讓天下人都看看奉軍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