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錚在地上轉了幾圈,然後說道:“奉軍雖然打着接管綏遠的旗號,但是他們絕對沒安好心,是想順道把察哈爾拿到手。
田中玉急忙點頭:“督辦法眼如炬,一下子就看透了奉軍的陰謀,只是有一點,直系未免太過軟弱,竟然直接將綏遠讓了出去,實在是匪夷所思啊。”
“沒有什麼奇怪的。”徐樹錚擺了擺手說道:“曹錕一個賣布頭的有什麼見識,吳佩孚領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論起陰謀算計來,十個都不是張廷蘭的對手,那個小子把他們賣了,他們還要幫着人家數錢呢!”
聽着徐樹錚的話,田中玉也若有所思,不管直軍能不能鬥得過張廷蘭,至少眼前的小諸葛是敗軍之將。田中玉想了想之後說道:“督辦,想要守住張家口,我看必須要守住多倫,這裡正是兵家要衝,察哈爾的門戶,絕對不能有失。”
徐樹錚也知道多倫的重要性,這裡距離張家口和承德都差不多,絕對堪稱戰略要地。現在田中玉向他提了出來,很顯然就是希望徐樹錚能夠去守住多倫。如果放在以往,小徐絕對不會吧田中玉看在眼裡,可是到了如今,他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察哈爾是田中玉的地盤,他不得不充當馬前卒。
“田都統,既然多倫如此重要,那我就主動請纓,前去駐守。不過想要抵抗奉軍,人馬少了絕對不行,您可要多派一點人馬。”
“督辦,現在察哈爾只有一個混成旅還有戰鬥力,我都交給你了,全憑着督辦安排。”
徐樹錚也知道察哈爾兵力有限。只能同意了,他隨即將手上的士兵清點了一下,然後又把田中玉給他的部隊帶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向多倫前進。
就在徐樹錚想要做拼命一搏的時候,張廷蘭也將熱河境內的潰兵全部處理了,地方治安也都恢復了。從奉天來的裝備和人員也都齊備了,經過一番商討,張廷蘭派遣了兩個旅打頭陣。
孫安虎和姜登選各自帶領一個旅,孫安虎走大路,攻擊多倫。然後從多倫再去攻擊張家口。而姜登選則是沿着長城一線繼續行動,直接攻擊張家口。至於張廷蘭則是率領二十七師主力在後方跟隨。
茫茫的蒙古草原之上,奉軍大部隊正在快速的行軍,馬蹄掀翻了草地,塵土彌散在天空之中。在這片大草原之上。幾千年以來,無數的英雄人物你來我往。爭一時的風騷。
不過對於中國來說。有一個最大的遺憾,就是中原王朝一直很難真正掌控這裡,就算是如今也是一樣,內外蒙古的王公貴族還有很大的影響力,政府的機關都難以深入到底層。
“老二,從前清開始就一直鬧蒙匪。你有什麼好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麼?”
“殺!”張廷樞將手掌一揮,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人,只要不怕人頭滾滾,不怕血流成河。絕對能把蒙匪解決了!”
“對,這話說的沒錯!”吳凱傑也在一旁說道:“就算把人都殺乾淨了,土地留下就行。”
張廷蘭苦笑着說道:“你們倆的話太有道理了,都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駐守草原的。”
“哥,你是不是說反了啊,我們不是有道理呢,怎麼還不讓我們管草原啊!讓我們倆雙劍合璧,這草原絕對能安定下來。”
張廷蘭搖了搖頭:“胡虜自古無有百年國運,最大的問題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看不到長遠,你們倆的道理就是胡虜的道理。”
“哥,這胡虜也不是你說是就是吧,總要有點依據,要不然我可不服氣。”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基本上違背了這條規律,就是胡虜,就沒有辦法長久,因爲他們不懂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道理。”
張廷樞和吳凱傑互相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全都是一頭霧水,顯然不知道張廷蘭再說什麼,吳凱傑也忍不住問道:“拙言,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治理草原的好辦法,讓我們也漲漲本事。”
“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做到這四點,草原也就徹底平靜下來了。”
張廷蘭說完之後,吳凱傑眼珠轉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拙言,你怎麼變成了蘭帥之後,也玩起了這些啞謎,我一點都聽不懂啊!”
“我也不懂。”張廷樞也忍不住攤開了雙手。張廷蘭看了一眼這兩個不學無術的傢伙,然後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是老子講的聖人治國之道,現在套用在治理草原上面,再合適不過了。清理蒙古王公的不良灌輸,填飽每一個牧民的肚子,削弱他們想要獨立的念頭,增強他們的生存本事。做到這四點,不光能徹底控制住這片土地,還能讓這方土地上百萬牧民成爲我們堅定的支持者!”
張廷蘭說這些,其實就是他下一步經營內外蒙古的整體策略。其實說白了最核心的就是一個利字。要讓牧民真正改善生活狀態,填補肚子,還要讓他們獲得教育的機會,能夠融入漢族社會,獲得公平發展的機會和希望。只要做到了這一點,腦子正常的人就不會有什麼獨立的念頭。
當然這還只是一個方面,另外還有大力的宣傳,正人心,再就是要誅首惡,把那些和中國離心離德的王公權貴全都清除乾淨,做好了這些之後,只要悉心經營,幾十年上百年之後,也就能夠保證安全了。
對待民族問題,從來就沒有立竿見影的東西,這是一個水磨工夫。中國人講究入則華夏,出則夷狄。從來沒有強迫任何一個民族和同化,但是中國確實吸收同化民族最多的古國。相反在後世宣揚人權,宣揚平等的某大國,種族之間,族裔之間充滿了矛盾,甚至到了無解的地步,這就是天朝和胡虜行事的區別。
處理民族衝突,最忌諱的就是民粹主義的干擾,那樣只會把小事搞大搞砸,面對複雜的問題,簡單粗暴的處理,眼前的麻煩沒有解決好,還會造成更嚴重的麻煩。想到了這裡,張廷蘭越發的覺得該找出一個老成持重的內政能手,來管理蒙古,調和各方矛盾。
張廷蘭在心裡不斷的勾勒着經營蒙古的大計,並沒有去在乎戰事會如何,其實他已經不把徐樹錚當成一個對手了。而此時的小徐帶着軍隊正走在前往多倫的路上,他們走出了一百多公里,還有將近一半的路程要走。
突然有幾個察哈爾的士兵突然停了下來,其他的人也都跟着停了下來,行進之中的長龍頓時受到了影響。徐樹錚眉頭緊皺,急忙讓曲同豐前去查看情況,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大一會兒曲同豐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對徐樹錚說道:“督辦,這幫傢伙都在討要軍餉,說什麼不給錢,就不走了!”
“混蛋,他們難道不知道兵貴神速麼,要是再這麼磨磨蹭蹭的,讓奉軍搶先佔領了多倫,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麼。”徐樹錚兩眼冒火,急忙的縱馬來到了那些士兵的面前。
勒住了戰馬,徐樹錚看了看這些衣冠不整的士兵,頓時就涌起了一股怒火,大聲的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軍人的使命麼,現在大敵當前,你們卻拖延全軍的進度,難道想要造反麼?”
“長官,我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只是大傢伙都被拖欠了好幾個月的軍餉了,田大帥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們,說您是督辦大人,神通廣大,能弄到軍餉。現在都走出了這麼長的時間,您要是再不給錢,我們都走不下去了!”
這個士兵說完之後,其他人也全都如此,有的乾脆就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滾刀肉。徐樹錚一看,眼睛頓時都紅了,他一個敗軍之將,上哪裡弄到軍餉啊!
小徐有心發作,不過他又忍了下來,這些都是察哈爾的部隊,不是子弟兵,要是自己隨便發威,搞不好整個軍隊都會潰散了。徐樹錚的腦子飛快的旋轉,尋找着可能的應對辦法。
半晌,他眼前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對那些士兵說道:“弟兄們,我的確能夠弄到軍餉,但是幾十萬上百萬的大洋,也不能帶在身邊,全都存在了多倫,只要如期趕到多倫,我就給你們發雙份的軍餉。”
“長官,您別是拿我們開心吧,要是到了多倫,沒有了軍餉,我們該找誰啊?”
“徐某身爲邊防督辦,從來說話算是,絕對不會欺騙你們,到時候,要是差了一個子,你們就可以提着槍來找我!”
徐樹錚說的信誓噹噹,這些士兵也終於恢復了一絲信心,又隨着徐樹錚行軍,趕出了五天之後,他們到了多倫,士兵們此時都疲憊不堪了。
這時候徐樹錚突然把陳文運和曲同豐找了過來,對他們說道:“你們現在就去把多倫所有商人都控制起來,另外蒙古的王公也都抓起來,只要是有錢人,就一個都不留,我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