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明媚,山谷因了昨晚雨水的滋潤,空氣顯得格外清新怡人,林木滴翠,,微風拂過,夾帶着絲絲涼意,吹散了夏季的燥熱。放眼望去,整個紫竹林都好像被籠在或淡或濃的霧中,似雨非雨,如霧非霧,連園裡盛開的奇珍藝草都像隔着一薄紗,如夢似幻,呈現出一種虛無飄渺的朦朧美。
小丫環伺候柳依洗漱完,就要幫她挽雙丫髻,柳依不耐地擺了擺手,奪過她手裡的牛角梳,隨手紮了個馬尾就出了房門,她昨天偶然發現谷中有一處溫泉,且還是活的,不由心癢難耐。
清晨,陽光柔和地撒了一地碎金,谷中樹木成蔭,百花綻放,芬芳撩人,側耳傾聽,鳥鳴清脆。
柳依深吸口氣,細細感受中空氣中縈繞着的青草氣息,小手撥開小路上橫生出的枝椏,一步步深入。
樹林中浮動着氤氳霧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漏下縷縷斑駁的光影,光線中有細小的塵埃在悠閒地跳躍。沿着崎嶇小路走了約莫半刻鐘,便見到一座嶙峋假山,有“咕嚕咕嚕”的水泡蒸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空氣中流淌着股濃濃地硫磺味兒,一陣陣潮潤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柳依不由加快了腳步,撥開綠蔭掩映的雜草,只見潭中水流不停翻騰着,水汽升騰蔓延着,雲蒸霧繞。碗口大地下泉水噴薄而出,濺起的水珠微微泛着黃,隨即散落隱沒在潭水裡。
柳依欣喜地舔舔脣,激動不已,21世紀中所謂的溫泉,差不多全是往熱水裡面放藥包,根本不算作溫泉,可這個一看就是純天然的,嘿嘿,發了!
快速脫了鞋襪,在石階邊上坐下,溫熱的水汽蒸騰飄漾在空水面上,拂在臉上,柳依舒服地直哼哼。
柳依愜意地靠着假山石,瑩白如雪的腳趾無規律地踢踏着泉水,水淋淋的小腳在太陽的照射下更顯得晶瑩剔透。
“嘩啦”一陣水花飛漸,一男子倏地浮出水面,體態修長,氣質出塵,眉目間隱着一團黑青之色。
柳依動作一滯,緩緩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突然多出來的男人,眼神不時上下掃掃,不自覺地砸砸嘴,“你是誰?”
男人黑如耀石的眼盯著她看了一會,翹了翹脣,慢步走上岸,“小娃娃,看夠了沒?”
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蛋兒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語氣卻很是不不屑,“你故意穿這麼慢,不就是讓我看的嗎?”
男人的脣角倏地浮起一絲冷笑,輕輕開口:“你娘就是如此教你的?”
柳依眼神一凝,冷冷道:“我娘如何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置喙。”
男人卻似被取樂了一般,脣邊的笑陡地明豔起來,綻放無限風情:“人小,脾氣倒是不小。”
大眼睛忽閃忽閃,含着自己的手指頭歪頭瞅着他,答道:“你倒是大,心更大,管得忒寬。”
男人驟然看向她,眼神頓寒,一把將她拎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柳依梗着脖子擡頭看向他,“誰讓你說我娘。”
男人盯着她看了看,忽而便笑了,笑得柳依一個冷顫。
“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柳依瞬間瞪大了眼睛,揪住了他的衣襟,厲色道,“你敢!”
男人聞言鳳眼含笑,翹了翹嘴角,悠悠道,“很遺憾地告訴你,我真敢。”
柳依立刻閉上嘴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氤氳起來,眼見金豆子就要凝聚,“叔叔~~”這一聲叫得很是纏綿,甜甜糯糯的的聲音九拐十八彎,仿似那香香甜甜的棉花頭,膩人骨髓。
“乖~”男子半眯起眼睛,嘴角那一絲笑容慢慢擴散,他在笑,柳依卻覺得周身發冷,她忍不住撮了撮手臂上爭先恐後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對着他乾笑不已。
“我決定的事情一般不會改變。”男人欠扁的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最討厭小孩子!”
柳依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她翕動着嘴角,狠狠地瞪向他,怒不可謁地問道,“你是不是自己童年陰暗,所以看我天真可愛就嫉妒我?或者是你自己不能人道,所以看到別人的小孩子就自卑得發神經?你別以爲你長得高就了不起,蒼蠅照樣弄死大象,有本事你等我長大,看到時候誰打趴誰!而且你這麼大個人還欺負小朋友,傳出去你是要臉不要臉?”
男人似是而非的微微冷笑一下,輕輕扯動嘴角,清泉般的嗓音滑落出來,平緩得聽不出情緒:“這裡只有你我二人。”
柳依愕然的看着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偏又拿不準這人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