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182 一個生死都不懼的人,會擔心自己的病?
這個男人是要在置鳳影墨於死地的同時,讓夜靈對鳳影墨失望,從而徹底斷了兩人。
好狠。
最讓她無奈和鬱悶的是,偏生鳳影墨還一聲不吭耘。
以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他的睿智,他的善辯,他的謀略,他的臨危不亂,他的隨機應變,生死關頭化解一場危機也不是不可能的踝。
就算不能徹底化解,至少,至少不會讓自己太被動。
可是,他……
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一般,空洞而茫然,頹然而灰敗。
其實,他的心情,她懂。
這麼多年,復仇是他唯一的信念。
陌籬殤是他心中所有的支撐。
忽然在今夜,他發現,原來那血跡斑斑的信念是被別人強逼的。
而這個強逼他的人,還是那個在他心中如神一般支撐他的人。
謊言。
讓他覺得這些年自己就是個笑話,讓他一下子如何承受得了?
可是……
“鳳影墨……”她喊他。
他依舊置若罔聞。
倒是前面陌千羽再次出了聲。
“鳳影墨身爲臣子,曾經裝神弄鬼,劫走夜靈,如今又私通妃嬪,惑亂宮闈,還殺死了自己的妻子沈妍雪,如此惡行,天理難容!來人,將鳳影墨給朕押下去,嚴加看管,待夜坊主解藥之事一了,回京斬首示衆!”
衆人一震。
易敏大駭。
鳳影墨卻依舊無動於衷。
“走!”
幾個鉗制鳳影墨的禁衛推搡着鳳影墨往前走。
易敏皺眉,剛想喊住他,陌千羽驟然轉身,冷眼看向她:“還有你!”
易敏呼吸一滯。
“身爲後宮妃嬪,卻不守婦道,與外臣私通,也先行帶下去關押,待回京後打入冷宮,永不赦免!”
最後四個字幾乎咬牙而出,帶着深深的恨意和決絕。
易敏看着他,什麼都沒說。
不再解釋,也沒有求情。
就只是看着他。
一個會對自己下媚.藥的男人,她還能指望他什麼呢?
永不赦免?
這個男人是要讓她生不如死呢。
“請皇上賜易敏死罪吧!”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她不僅理解了鳳影墨的心情,也理解了鳳影墨的做法。
真的。
當心中唯一堅守的信念坍塌,除了妥協,除了放棄,她再也無力去想其他。
可是,顯然,男人連這個都不會讓她如願。
“死?”陌千羽挑眉輕笑,“方纔不是還說奸.夫不是鳳影墨嗎?怎麼?一聽說鳳影墨要被斬首示衆,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陪他?”
一副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
易敏怔了怔,輕輕搖頭。
她無語了。
這個男人又將她繞了進去,繞進跟鳳影墨的糾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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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讓夜靈徹底相信這件事是事實是嗎?
視線從陌千羽的臉上移開,她轉眸,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女子黑髮長衣,衣發翻飛。
因光影偏逆,又加上夜風猛疾,不時將她的髮絲吹刷在臉上,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只知道她的背脊挺得筆直。
只知道她雙手攥着袖襟。
只知道她就站在那裡,一直看着他們這邊。
前方,鳳影墨已經被禁衛們推搡着帶出了水榭。
離開的話,夜離所站的那條路是必經之路。
易
敏看着那邊。
陌千羽也轉身看了過去。
所有人都看向那裡。
看着鳳影墨被幾個禁衛鉗制着一步一步朝夜離走過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夜離一直站在路中間沒有動,直到禁衛們帶着鳳影墨行至跟前,她都沒有讓開的意思。
她一直盯着鳳影墨,眸色深深。
而鳳影墨似是在看着她,又似是根本沒有。
曾經黑如濯石的眸子此刻不見一絲微光。
見夜離站在那裡,禁衛們有些爲難,畢竟是帝王的女人。
禁衛統領韓嘯微微蹙眉,示意幾個禁衛從邊上繞過。
衣袂輕擦、身形交錯的瞬間,夜離驟然往側邊邁出一步。
於是,她又直直擋在了鳳影墨的面前。
衆人一震。
禁衛鉗制着鳳影墨差點驟不及防地撞在她的身上。
所幸都是有功夫之人,眼疾手快,倒也制止得快。
兩方對峙。
易敏微微抿起了脣。
陌千羽輕眯了眸光。
韓嘯不知道該怎麼辦,徵詢地目光看向帝王。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着夜離到底意欲何爲的時候,只見女子驟然揚臂,白衣袍袖帶出一抹弧度,然後狠狠甩在鳳影墨的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
是耳光落在臉上的聲音。
鳳影墨不偏不倚受了一記,被扇得臉偏向一邊。
衆人驚錯。
易敏蒼白了臉。
陌千羽眸色更深。
鳳影墨側垂着頭,久久保持着那個臉被扇向一邊的動作,低斂着眉眼,沒有看她,沒有動,也隻字未吭。
夜離死死盯着他,一瞬不瞬。
韓嘯離得近,將女子眼中的那一抹血紅看得分明。
對,血紅。
不知是傷慟得哭了,還是憤然氣的。
總之,就是紅了眼。
還有那緊緊抿在一起的脣瓣,以及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無一不在說着她此刻心中的激涌。
就在韓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女子驟然轉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頭也未回地離開。
幽幽夜色下,只見白衣簌簌,黑髮飄飄,背影煢煢。
張碩聞訊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女子從他面前經過,冷着臉,紅着眼。
“夜靈……”
他喚她。
她恍若未聞,直接從他身邊走過,那樣子嚇了他一跳。
緊接着,他就看到鳳影墨被禁衛鉗制的身影。
他心中一個咯噔。
出事了!
當他看到一直白衣飄飄的男人此時身着一身墨袍,而邊上的禁衛統領韓嘯手中拿着一枚青銅面具的時候,他徹底驚住了。
看來,不僅出事了。
還出大事了!
那日,也就是這個男人跟沈妍雪大婚的第二日,一大早就出現在他跟夜離以及阿潔住的地方。
然後,將他帶到院子裡,避開夜離和阿潔,先是教訓了他一頓。
因爲他出手揍了夜離一拳,他跟他說,以後必須對夜離好點,否則朋友都沒得做。
接着,他又將身上的外袍解開,讓他看他腰間的傷。
並告訴了他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跟他說,他的腰上受傷了,可是很奇怪,他完全想不起來何時何地傷的,他也不知道是怎樣傷的。
自己完全沒有一絲一毫關於這個傷口的記憶,就像是這個傷是驟然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他說不僅這一次,還有上次,他感染重風寒那次。
那次,張碩記得。
這個男人以爲自己是感染了風寒,然後,在宮裡爲了幫夜靈尋找太后故意丟進湖裡的手鍊,在湖水裡泡了很久,所以風寒嚴重。
可是他給他探過脈搏,風寒的確是有,可真正嚴重的是他的內傷,那種五臟六腑都被傷到的內傷。
他跟他說,他還不信,說不可能,他什麼都沒做,也沒跟人交過手,怎麼可能有內傷。
當時,他以爲他有難言之隱,故意遮掩,便也沒有多問多說。
這次之事,他聯想起來才覺得蹊蹺。
然後,這個男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說,張碩,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得了什麼很奇怪的病?
說實在的,當時信息來得突然,他也回答不上來。
但是,他記得醫書有過這方面的記載,如果一個人對自己的行爲沒有記憶,有好幾種可能。
可能是暫時性失憶。
就是不定時的某一些時間段失憶,對自己的行爲毫不知情。
還有可能是夜遊症。
就是在夜裡睡着以後,開始出現的症狀,就像是做夢一般,醒來後,對自己夜遊中所有的行爲也是沒有記憶的。
另外還有可能是人格分裂。
就是在受到巨大刺激的時候,分裂成另外一個人,在作爲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的行爲,恢復到主人格以後沒有記憶。
他當時將這幾種情況都跟這個男人說了。
他告訴他,這些都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博大精深,他並不專長,他也不知道他具體是屬於哪一種,需要進一步觀察才知道。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這個男人的表情。
他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定定吃着他,說,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原因,一定。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
認識這個男人不是一天兩天,何曾見他怕過什麼,一個生死都不懼的人,會擔心自己的病?
不可能。
他問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男人身形一晃,面色隨之黯了下去。
男人沉默了很久,纔將頭天夜裡,也就是他大婚之夜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他說,他將夜靈安排在了城郊一處別院,爲了她的安全,他派了一名隱衛暗中保護。
可是夜裡的時候,他接到隱衛的消息,說夜靈不見了,白日出門以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當時,他心急如焚,雖然頭天夜裡,兩人把話說得明白,也算坦誠了內心,但是,他還是擔心,畢竟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對他跟沈妍雪大婚,她心裡有多在意他知道。
他擔心她有事,所以,趁賓客們用宴的時候,他偷偷出了府,親自去尋她。
遍尋不見,天卻下雨了。
眼見着時辰已晚,他不能再在外面多做逗留,若是被人發現新婚之夜,新郎失蹤,定然又是一番糾復,所以,他只得先趕回了府。
他前腳回,後腳一大幫子人就來鬧洞房了。
不一會兒,陌千羽也來了。
大家見他身上衣袍淋溼了,起鬨,要沈妍雪當着衆人的面替他換衣服。
他自是不樂意的。
不僅僅是因爲自己不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種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擔心自己腰上的傷。
就是因爲傷口來得莫名,他更不敢掉以輕心,這也是他爲何在發現自己受了傷以後用易容材料將傷口掩蓋起來的原因。
因爲對於這傷,他一無所知,因爲未知,所以謹慎。
萬一牽扯到什麼大事。
所以他將傷易了容,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可是夜裡淋雨淋了那麼久,他怕易容材料脫落什麼的,被大家發現端倪,所以,對於大家提出的這個要求,他一直沒有鬆口答應。
直到陌千羽也開了口。
雖說不是國事,可終究對方是君,而他是臣。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且大家也一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所以,迫於無奈,他不得不答應。
就在這個時候,夜靈驟然出現了。
當時,他震驚了,他沒想到他出外到處找她,而她卻是在他的鳳府裡面。
當時,夜靈易了容。
但是,他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她讓沈妍雪等一下,然後也不管不顧陌千羽也在當場,在衆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當時他是有些慍怒的,怒她的貿然出現。
明明頭天夜裡兩人已經說好了,就算她心中不快,可以私下找他,也不應該衝動到這樣出現,畢竟陌千羽就在眼前。
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說,她要拿回自己的東西。
然後,徑直伸手探進他胸口的衣袍。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直到他感覺到她的手來到他腰間受傷的地方,然後,捻起麪皮的一角,輕輕撕開,又很快幫他貼上,在他錯愕之際,將手抽了出來,然後,手中就多了一枚髮簪。
曾經他的確強行拿過她的一枚髮簪作爲留念,但是,他並沒有放在衣袍裡面。
他知道,她手中的那枚不過是她自己原本就準備好的,只是爲了給大家看,讓大家知道,她伸手探到他的衣袍裡面只是爲了拿髮簪。
而實際上,只有他知道,她是在確認他腰間的傷。
那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身子一晃,眼睛裡頃刻之間傾散出來的頹敗。
然後,默然轉身離開。
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毫無懸念。
陌千羽何其敏銳一人,又不是傻子。
她都做到這個份兒了,他自是猜到了她是誰,所以喊住了她。
她也還不避諱地直接自己撕了臉上的麪皮,露出自己的真容。
然後,陌千羽給了她臺階,她便順勢而下。
說實在的,當時他很莫名,真的很莫名,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他提出來借一步說話,他要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可是她非常決絕地拒絕了,甚至還靠在陌千羽身上,說,想走。
再然後,陌千羽帶她離開。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夜未睡,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過濾了一遍又一遍,他覺得問題出在他腰間的傷上。
所以,一大早就趕過來找他了。
然後還讓他將所有關於暫時性失憶的,夢遊症的,人格分裂的醫書都借給他,他要自己研究。
他也是儘可能地將所有他知道的醫書都蒐羅到了,給了那個男人。
聽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看,卻似乎還沒有頭緒。
那麼今夜……
收回思緒的瞬間,鳳影墨已經被禁衛們鉗制着行至跟前。
鳳影墨沒有看他,只低垂着眉眼,面色極淡。
不是尋常那種面沉如水的淡,而是一種毫無生機的淡。
張碩沒來由的心口一顫。
微微退至一旁,給他們讓出道。
陌千羽正看着,他也不能有太大反應,就站在那裡,看着他們離開。
接着,他就看到另外幾個禁衛鉗制着另外一個人。
一個女人。
竟然是易敏。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易敏忽然側首朝他看過來。
很複雜的眼神。
他怔了怔,沒懂。
他不知道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易敏怎麼也給抓了起來。
而,讓他更爲驚錯的還在後面。
幾個太監擡着一具屍體,也
是個女人。
等經過張碩身邊的時候,他才發現,赫然是沈妍雪。
天!
沈妍雪死了?!
沈妍雪竟然死了!
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大事?怎麼死得死,抓得抓?
前方陌千羽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
“今夜之事,沒有朕的允許,暫時誰都不可以散播出去,尤其是沈妍雪的死,若讓朕發現,誰透露了消息,朕定嚴懲不貸!”
“是!”
衆人齊應。
陌千羽滿意點頭,負手離開。
從他身邊經過時,他垂眸頷首,禮貌恭送,眼角餘光,清晰地看到帝王脣角輕揚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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