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在上,請聽阿蘇一言。北野天賦異稟,又勤奮刻苦,比阿蘇強何止百倍!是絕好的弟子人選。阿蘇斗膽,請大妖將北野同阿蘇一起收入門下!”阿蘇鄭重的磕了個響頭,滿眼期待的望向太玄。
太玄搖了搖頭,苦笑道:“小姑娘,你可知,這天地間的修煉者分三種。身懷妖之血脈的修煉者,天資優良,萬里挑一,但也成就一般。身懷大妖血脈的修煉者,可稱天資出衆,百萬之中,尚不足一,成就尚可。唯有身懷巨妖血脈,才真正能稱得上天賦異稟,億萬之中,都不一定能出現一個!小姑娘,你身懷巨妖血脈,天賦異稟,才能在百年內學有所成。而這個少年人,他同你不一樣,莫說是巨妖血脈,就算是大妖血脈,他都不具有。”
“大妖,您是要了一滴血液之後,才知道阿蘇血脈特殊的。您都沒有要過北野的血液,又怎能斷定他沒懷巨妖血脈呢?”阿蘇急切的說道,“北野,你快給大妖一滴血液,讓他知道你也是有巨妖血脈的,快啊!”
聽了阿蘇的話語,北野玄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苦澀。若能拜入太玄門下,自然是好的。但聽太玄話裡的意思,自己資質一般,根本不入對方之眼。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舔着臉,去求人家?
“阿蘇,他說的沒錯,”北野玄淡淡的說道,“我並不具有妖之血脈。資質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如今你有幸能拜入大妖門下,當要好好珍惜。他日學有所成,可以照顧一下部落,照顧一下族人。也不枉你在黑炎部落長大一場!”
“可是,”阿蘇大急,連忙勸說道,“成爲絕世強者不一直都是你的夢想嗎?你說過,要學有所成,要翱翔九天之上,我都記得。現在你又怎麼能拒絕呢?大妖法力高深,手段通天,你若拜入大妖門下,成就將不可限量!北野,你不要犯傻啊!”
北野玄心裡感動,鼻尖發酸,面上卻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說道:“天地之間,能者不知凡幾。大妖手段非凡,但應該還不是最強的那個。我若拜師,必然要拜在最強者門下!”
“哈哈……”太玄大笑一聲,對阿蘇說道,“小姑娘,你這位同伴倒是心高氣傲的很。血脈資質雖然差了些,但想必憑着這股子傲氣,它日也能有超凡成就。這方世界,雖不太大,卻也不小。能與老朽比肩的強者不在少數,超越老朽的強者也不是沒有。只是這些老妖,大多都行蹤飄忽,或覓地潛修,或超然世外。少年人,你要拜在最強者門下,那這拜師之路,還長得很!”
北野玄望向太玄,見他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心底深處沒來由的升起一股子煩躁!太玄所說的每一句話,此時想來,都令他感到幾分厭惡。
北野玄心中一震,暗自想道,我這是怎麼了?眼前這位可是位大能啊!自己爲什麼會厭惡對方?
良久,北野玄醒悟過來,他厭惡的並非是太玄,而是太玄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態度!雖然太玄始終保持微笑,始終心平氣和的在與他們交流,但骨子裡隱藏着的那種高高在上,那種不可一世,卻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掉的。北野玄所厭惡的,正是這點!
“北野,你不能這樣!”阿蘇還在試圖勸說。
北野玄卻聽不得阿蘇接下來的話語,他直接打斷她,冷聲說道:“阿蘇,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現在,你的際遇、造化來了,你自己珍惜就是。我北野玄的際遇造化未必就弱於你,只是還未來到罷了。阿蘇,不要再說了!”
阿蘇鼻尖一酸,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墜落。
她淚眼朦朧的望着北野玄,心中升起無限委屈與酸楚。她的心思,他能明白嗎?他會明白嗎?爲什麼他表現的如此冷絕,如此高傲?他的冷絕、傲氣,都來自哪裡?
阿蘇心中泛起無數疑問。任憑淚珠滴落,她自顧自的嗚咽出聲。
北野玄不忍直視,轉過身去,兩眼痠澀,終於還是落下淚來。
太玄呵呵一笑,勸說道:“小姑娘,如今機緣就在眼前,你可願拜入老朽門下,成爲老朽的關門弟子?”
阿蘇用力的擦了擦眼睛,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她的目光望向北野玄,只看到了他的後背,只看到了他那雖只有一米八五,卻遠比部落中那些兩米、兩米二高的勇士們,更加高大挺拔的身影。
阿蘇抽咽着,再次跪倒在地,道:“阿蘇資質魯鈍,幸得大妖看中,欣喜萬分。願拜入大妖門下,傳承衣鉢。從今之後,當勤侍大妖身旁,不敢忤逆。還望大妖成全!”
說完,恭恭敬敬的三跪九拜,只磕的頭皮破裂,額頭見血。
太玄長笑一聲,將阿蘇扶起。說道:“爲師號太玄,你要牢記。自今日起,你便是爲師的關門弟子。在你之上,你還有兩位師兄。大師兄洞明,生性跳脫,學得一身本事後,便不見了蹤影。你二師兄鍾業,心性敦厚,老成持重,一直都在幫爲師打理洞府之地。他們二人論資質,都不如你。也只有你這上古巨妖的血脈,才能傳承爲師這一脈,並將其發揚光大。露珠兒,快來拜見你師叔!”
魚人少女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個禮,拜道:“露珠兒見過師叔!”
阿蘇新入太玄門下,雖是關門弟子,卻也不能不給這常伴老師身前的少女面子。她連忙將露珠兒扶起來,口中說道:“不必多禮。”
太玄又說道:“徒兒,你入了我太玄一脈,自然也要有個名號。你出身蠻荒部落,又與爲師在清水湖結緣,不如就號少卿吧。卿通清字,既能紀念這場機緣,又符合你女兒家的身份。你看如何?”
阿蘇淡淡一笑,眼睛早已哭腫,這副模樣,卻是分外惹人憐惜。名號好壞,對她來說,沒有半分意義。只是不能與北野一同學藝老師門下,這是她一生都無法抹除的遺憾。
阿蘇躬身一禮,說道:“一切聽憑老師做主!”
這時,露珠兒再次下拜,道:“露珠兒拜見少卿師叔!”
太玄見兩人重新見了禮,笑呵呵的說道:“好了,這西極之地也沒什麼好呆的。爲師這就帶你們回去吧!”說完,長袖一甩,又是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
回到清水湖後,北野玄帶着赤火,站在山洞入口前。此時,柴堆上的火焰已經漸漸轉小,火架上的鹿肉也早已烤糊。陣陣糊味傳入鼻中,令北野玄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阿蘇,不,現在也許應該稱呼她少卿。
不知少卿被太玄帶到何處。回來之後,北野玄就再未見過她的身影。島上依舊十分安靜。這份安靜,卻讓他內心感到極爲壓抑。
昔日的阿蘇,如今的少卿,能有這番際遇。北野玄本該爲她感到高興纔對,但他對太玄的觀感極差!尤其是對方那種綿裡藏針,隱隱中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令北野玄極不舒服。
現如今,他還未進階先天,右小腿又遭遇粉碎性骨折,若不及時醫治,極可能會落下終身殘疾。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北野玄感覺前所未有的憋屈、苦悶。那種被人輕視,被人不屑一顧,被人當成垃圾對待的態度,令他難堪,令他抓狂,令他幾近瘋魔!
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資質!
若是資質極差的話,他又如何能在短短不到四年的時間裡,便超越部落中那些從三歲便開始修煉的同齡少年?可若是資質好的話,又爲何不被太玄放在眼裡,完全被忽視?
血脈,血脈,難道這個世界只有具有妖之血脈才能崛起,才能不可一世?
早在三年前,北野玄便隱隱有猜測,以他的出身與來歷,極有可能根本不具備妖之血脈!北城族老在傳授給他御獸法訣、荒獸秘典的時候,就曾提過血脈的問題。他當初並未太重視。但見識過太玄的手段,以及其對巨妖血脈的態度之後,他不得不重新認識血脈的問題。
沒錯,他沒有,沒有妖之血脈。他體內流淌着的,只有他自以爲豪的炎黃血脈!可炎黃血脈,並非妖之血脈。在這個以妖之血脈評定天賦資質的蠻荒世界,只有炎黃血脈的北野玄,他該如何生存,如何成長,又如何能有朝一日,踏上巔峰,翱翔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