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晚間,蘇玉卿穿上厚厚的棉袍,又裹了上好的雪貂白裘披風,獨自一人走到鎮子邊上,再往前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凜冽的寒風從草原的另一邊吹來,裹着刺骨的冰寒,颳得人皮膚生疼。
雪白的裘絨被疾風揚起,在幽靜的夜色中翻出白色的海浪。
深藍色的夜空中,星星如一顆顆明亮的白鑽,傾灑出萬點銀灰。月光皎潔得好似一塊白玉,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鑲嵌在漫無邊際的夜空。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夜色中更加的神秘悠遠,與閃亮的星空交匯着,如天地間荒蕪而遼闊的巨幅畫卷。
蘇玉卿櫻脣微抿,嬌嫩的小臉兒上浮了一層朦朧的光潤,長長的墨發在風中飄逸飛舞,如出塵的精靈,在黑夜之中現出嫵媚嬌豔的獨特之韻。
冷御宸在看到她的時候,峰眉不由微蹙,隨即解開自己的黑色裘皮風衣,輕輕的披在她身邊,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土兒見狀,連忙帶着其他的隨從退去。
“既然這般怕冷,爲何站在這裡發呆?”他垂眸看她,捕捉到她眼中來不及收回的炙人傷痛。
蘇玉卿垂下眸子,柔婉的笑着,掩住眼底流轉着的微涼之痛。
“無事。”她淺笑盈盈,復又擡起鳳眸,長長的墨睫顫動着,如最美的蝶翼,“只是有些無聊。這裡的風景很美,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只想站在這裡,看着這裡的天地,心就會開闊許多。”
冷御宸摟着她,輕輕爲她裹了披風,良久才道:“卿卿,我知你爲我犧牲了什麼,我冷御宸今生,定不負你!”
蘇玉卿淺淺一笑,有些疲憊的將腦袋靠在他胸膛寂,幽幽地道:“御宸,以後,我沒有父親,沒有弟弟,沒有家……只有你了。”
冷御宸狹眸中月華濛霧,憐惜的摟緊她,堅定地道:“卿卿,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就是你的依靠,你的全部,就是棄了這世間所有,我也不會棄你不顧。”
蘇玉卿緩緩閉上鳳眸,一滴冰寒徹骨的淚從眼角悄然滑下,還未曾離開面頰,便被這塞外的風吹散。
她心裡有些酸,亦有些甜。
她其實不需要這樣的承諾,男子的話,她不敢再信。她只希望,他能夠一直將她放在心裡,如此,她亦是滿足了。再多的,她不敢求,也不願求。
從此,她真的只有他了。
他身着玄黑色的裘絨錦袍,袖口與領口處皆有黑色的貂裘玄絨,修得他的身軀越發的高大頎長,異常俊美的五官,高貴霸道的氣度,令他如這黑夜中最優雅的王者,匹敵無邊。他懷中的女子一身白裘,飛雪般的裘絨襯着她白皙秀美的臉蛋兒更加的端莊柔媚,如清池中的蓮,初月下的牡丹,豔麗不可方物。
他們就這般相攜在這天地間,親密的偎依着,看那天邊的繁星銀河,和無邊無垠的廣袤草原。
這世間,彷彿只餘他與她,再無其他的事物,天上的繁星與地上的草蟲,爲今生今世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