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卿盯着櫺滿目的血紅,猶如吃人的厲鬼般瞪着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她還緊緊握着那隻冰冷徹骨的大手,卻怎麼都不曾讓他的手暖上半分,她回頭看了看那張平靜的睡顏,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長長的睫羽垂下來,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連動都不曾動一下。她知道,他的臉與他的手一樣,冰得沒有一絲暖意。
“好,我還給他。”蘇玉卿從容的點頭,“不過,你要記得把我送出鬼國,交給御宸。”
櫺又驚又喜,得到她的回答,是在櫺的意料之外,聽到她這般囑咐,連連點頭:“好,好啊,只要你乖乖的交出來,我會把你還給冷御宸,呵呵,當然得讓冷御宸把你帶走,我不會再讓檀兒看到你,永遠都不會!”
做了決定之後,蘇玉卿反而鎮靜下來,她又看了一眼冷御檀,輕嘆一聲,像是卸下了重負般輕聲道:“需要我怎麼做?”
櫺睜大雙眸緊緊的盯着蘇玉卿,眼中的狂喜之色掩都掩不住,她笑得極其放肆,也極其的貪婪,顫抖着聲音道:“你不用做什麼,只需要呆呆地站着就好,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我會讓你恢復與之前一樣的狀況,也不會打散你的魂魄,畢竟你是檀兒在意的女人……”
她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去,直走到蘇玉卿面前,仍控制不住因激動而顫抖的身體,對於即將失而復得的兒子,她雖看着瘋癲,但充血的眼睛裡那閃爍着的明亮至極的目光,令蘇玉卿心中一酸,眼前這個滿頭銀髮的女人再如此狠辣,畢竟也只是個可憐的母親。
蘇玉卿盯着那向她伸過來的手,長長的指尖染着鮮紅的蔻丹,修長白皙的五指張開,化成猙獰的鷹爪向她的頭頂抓來,她輕嘆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眸。
她能感覺到櫺的手已經按住了自己的百會穴,也感覺到櫺的手心中似乎流出了什麼冰寒徹骨的東西,凍得她忍不住哆嗦起來,彷彿連靈魂都凍住了,耳邊,還有莊英苦苦的哀求,和櫺近乎瘋癲的輕笑。
她下意識的握緊了冷御檀冰涼的手,一會兒,他就會醒來,醒來後他也不會再看到她了,因爲櫺不會讓他看到的。這樣也好,最好如她一般,什麼都忘記。
蘇玉卿迷迷糊糊的想着,頭頂的涼氣越來越盛,也越來越疼,幾乎不能再思索下去,然而就在她疼得受不住時,耳畔突然響起尖厲而絕望的嘶吼,她全身一鬆,一下子倒在牀畔,兩隻耳朵嗡嗡作響,連那絕望的叫聲聽着也很遙遠。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櫺好像瘋了般,撞翻了大殿右方的桌椅,和一些古香古色的擺設,不多時,地上已狼籍一片。
還未待蘇玉卿有所反應,她已被櫺抓着雙臂拽了過去,耳邊響起了櫺絕望的嘶吼聲:“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不在你身上,爲什麼不在!你究竟是怎麼復活的,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把陰陽五行鎖還給檀兒,還給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