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張懷鼎罔顧軍紀張議潮欲要予以斬首,然由於諸將多番求情,且此戰若非張懷鼎引出敵軍主力,也不會將其一舉殲滅,故而如此算來也算是功過相抵。張議潮本心豈會甘願將獨子斬首,只是軍法如山不如此不足以立威罷了。見諸將求情且言之有理,因此便索性就坡下驢免了張懷鼎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張懷鼎拖出轅門外杖責軍棍五十!
拖着重病的張議潮深知他已經時日無多,於是便寫下奏表上呈朝廷詳述此戰經過,並且舉薦其侄張淮深擔任河西節度使一職。張議潮這一決定,使得整個河西軍政官員暗流涌動。作爲河西望族的索家,自然不希望張淮深擔任河西節度使。即便他索家不能替代張家在河西的位置,也應當由張懷鼎接任節度使,只有如此才能符合索家的最大利益。
而河西三族之中的李家李存賢,雖然也覬覦這節度使一職許久,不過身爲節度副使的他也知道張家的勢力根深難以撼動,況且論起行軍打仗,他李存賢對張淮深也是十分信服。故此與其讓一個剛愎自用的張懷鼎將歸義軍帶入深淵,倒不如成就張淮深,讓歸義軍走得更遠更遠。不過張議潮此舉卻使得張懷鼎更加的痛恨張淮深,也爲之後埋下了隱患。
數日之後張議潮的這份奏表便抵達京城,身爲儲君的李渼見到這份奏表欣喜異常,於是便傳召陳浩一起商議此事。這些時日陳浩已然知曉了河西發生的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張議潮因此戰竟然重傷不愈。對於張議潮此人陳浩雖然未有過多深交,但是他知道此人是一個很有主見與原則的人。
因此對於張議潮舉薦張淮深爲河西節度使,陳浩未有感到絲毫意外。於是在陳浩的一番提議後,李渼便批覆了張議潮的這份奏表,並由中書省起草詔敕下達河西。同時也對此次戰役的有功之臣加以封賞,由於張議潮主動請辭,故此詔授(檢校)司徒,敕封金紫光祿大夫。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屠狼被封爲揚威將軍,總攬河西伊州軍務之事。
待詔敕下達河西之後,張議潮便將整個河西軍政事務交予張淮深,不久之後便箭傷復發與世長辭。朝廷爲彰顯張議潮之功,特旨追封萬戶侯,子嗣世襲侯爵。張淮深在接任河西節度使之後,不敢有忘叔父生前教誨,時刻保持謹惕厲兵秣馬爲來日收復涼州準備着。
對於張議潮的離世陳浩也倍感惋惜,如此一代名將就這樣壯志未酬與世長辭。如今張淮深擔任河西節度使,對於陳浩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與張淮深乃是好友,相比於張議潮,在關係上要親近許多。但是陳浩也明白這其中卻有着隱患,熟知歷史的陳浩深知,河西索家定然不會甘於誠服,尤其是沙州刺史索勳將來定會勾結張懷鼎發動政變。而張淮深由於重兄弟情義,且變生腋下猝不及防,最後落得慘死的結局。
爲了不讓這場悲劇發生,也爲了不讓河西再次陷入動亂之中,陳浩覺得有必要做出相應的措施。如今河西剛經過戰火在也經不起動盪,況且索家如今不但有功,而且也未有不軌之舉,因此陳浩此刻若是拿索家開刀也難以讓人信服。非但如此,還會被人視爲他陳浩是爲了公報私仇。
考慮到了這些陳浩決定還是手書一封送往河西,以此暗中提醒張淮深提防不軌之人。待做完這些陳浩覺得還是不夠,於是又手書一封送往河西伊州。信中吩咐已是伊州刺史的易成天,開墾農田關注民生。同時也命令屠狼厲兵秣馬勤加練兵,以備兇頑不曾暫暇。雖然如今伊州騎兵已經過萬騎,但是陳浩覺得這些仍舊不夠。
至於馬匹陳浩絲毫不與擔憂,當年從吐蕃王子維鬆那裡勒索來的幾萬匹戰馬,使得如今河西之地已然不缺乏馬匹。曾經陳浩選擇入河西,其主要目的就是要在河西之尋得一塊磨刀石。如今伊州就是陳浩所要尋找的磨刀石,並且這塊磨刀石已經初見成效。從之前的戰報上來看,如今伊州的狼騎已然毫不遜色於張淮深的鐵甲軍。要知道張淮深年少爲將,麾下鐵甲軍在張議潮的歸義軍之中可是中堅力量。
……
深秋的夜晚已是寒意習習,而就是在這個秋意甚濃的深秋,宣宗李忱終於燃盡了他最後生命。當李渼走出寢宮之時雙目已然通紅,面頰之上的淚痕依舊未有拭去。緊隨其後王公公在李渼的示意下,宣讀了宣宗李忱最後一道旨意。
這道旨意裡除了闡述了李忱自身的功與過之外,特意言明令狐綯乃是股肱之臣不可貶,同時擢升禮部尚書盧匡,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如此一來以朝堂之上,便有了白敏中、魏謨、令狐綯、盧匡四位宰輔。宣宗李忱所留下的這份旨意,讓魏謨與白敏中等人均是疑惑不解。
令狐綯這等左右搖擺的小人,爲何被李忱認爲是股肱之臣,最爲可氣的是不可貶,那豈不是無法無天了嗎?這也就罷了,但是爲何又讓盧匡擔任宰輔。關於盧匡的能力魏謨與白敏中二人豈能不知?若非盧匡乃是山東望族盧氏的子弟,且其子盧琛爲當朝駙馬,他盧匡有何德何能居於禮部尚書一職。然而李忱的臨終遺命竟然擢升官職,二人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居於羣臣中陳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劍眉微微跳動了一下。當初李忱嚴令保下令狐綯之時,陳浩起初覺得這老皇帝又在玩起了帝王之術。陳浩本以爲這是老皇帝李忱留於李渼的尾巴,待他駕崩之後李渼再懲處令狐綯,屆時李渼在朝野上下定會贏得一片讚美之聲。一更。-- by:89|100543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