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後,下了一場大雨,大雨過後的道路有些泥濘,慕容曦秀眉緊蹙策馬走在大軍的前頭。
呂翔不多會騎馬跟了上來,慕容曦看到是原本安排了斷後的呂翔,問道:“情況如何?”
呂翔有些興奮的對慕容曦耳語了幾句,慕容曦淡淡的笑道:“你做的不錯,回去讓太子殿下好好賞你。”
呂翔繼續說道:“聽說赤北王的公子,在太子殿下身上吃了虧,重傷了,赤北王讓他到流亭來駐守呢。”
慕容曦笑着說,“所以我讓你們留在流亭,是有原因的。”
雖然接二連三的好消息傳來,慕容曦卻並不開心,她攜手跟司徒俊一起,算計了赤北王和他的公子,但她卻是沉思不語。
楚凰好奇問道:“太子妃怎麼了?”
慕容曦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擔心流亭百姓們的情況。”
楚凰有些不解,流亭城失守已經是定局了,況且他們已經將所有的百姓從城中提前疏散了出來,太子妃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慕容曦知道楚凰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皺着眉看了看路邊,一路上到處都是逃難過來的百姓,這些百姓拖家帶口,狼狽不堪,原本他們應該過着自己安定平和的生活的。
慕容曦只覺得五味雜陳,其實戰事會成爲現在這樣一鍋亂粥的局勢,還是因爲朝堂上那些明爭暗鬥,若是早作準備,能將兵權掌握在司徒俊手中,戰鬥的場景又何至於此。
無論在哪一個時代,最受傷害的永遠都是老百姓。慕容曦有些恍惚,她擡頭望望陰沉的天空,嘆了口氣,唸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遠處,似乎是司徒俊感受到了慕容曦心中的憂愁一般,他獨自走出帳篷,站在空曠的沙漠中,嘆了一口氣說道:“慕容曦啊慕容曦,似乎一直以來,你都把所有最好的東西給我,等到這次戰爭結束後,我一定也要把世間最好的東西,全數奉到你的面前……”
慕容曦帶着軍隊,並沒有向滄州進軍,儘管他們現在行進的方向,確實是向着東邊的滄州城。
他們已經走了三天,慕容曦覺得時間應當差不多,於是便讓士兵們安營休息。
“我們或許要在這裡住上它兩三天,所以,營帳多少的扎穩一點。”慕容曦還不忘記開玩笑,倒是引得士兵們稍微放鬆了些許。
“宋慶那傢伙已經被我灌了啞藥,想必就算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呂翔湊到慕容曦身邊,這幾日的相處,讓呂翔對慕容曦是徹徹底底的心服口服,“只是屬下擔心,太子妃藏匿的那些糧草金銀,會不會被人發現……”
“會的。”慕容曦嚴肅的點點頭,“森林中那些螞蟻蟲獸肯定對咱們的糧草很感興趣,但是赤北王和他的屬下們,可就不一定了。”
“太子妃明示。”呂翔還是有些不明白。
“赤北王在糧草和我當中,肯定會做了權衡,他現在找了他的公子來看守流亭城就是最好的證明,一方面,他自高自大,不肯相信我把糧草提前做了轉移,另一方面,他還是存着能將我活捉了邀功的心思,當然要趕緊向滄州進軍。”
“而再說他的公子凌元,既然已經有重傷在身,來了自然是養精蓄銳的,你留下的那幾個士兵就夠他們費心的了,他們就是想破頭,也不會發現,我竟然把糧草藏在了森林當中。”慕容曦笑着說道,“我們只要等到凌公子到了流亭,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殺個回馬槍了!”
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的駐守進了流亭城,雖說隊伍有些長,可是仔細看看,不過五千人馬而已。
這便是赤北王的公子,凌元帶着他的隊伍來到了流亭城駐守,與司徒俊的那一站,讓他元氣大傷,手上的人馬所剩不多,這些人馬,還是他憑藉着赤北王世子的名號,從別的將軍那裡東拼西湊湊起來的。
“世子,搜城的時候發現了幾個留在城裡的炎龍士兵。”有士兵在凌元剛剛進城的時候,立刻向凌元彙報到。
凌元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他的臉色還有些發白,分明是傷重未愈,這個時候來讓他審理犯人,不是讓他操心是什麼?
士兵覺得自己好像是說錯了話,趕緊退了下去,但是一旁的幕僚倒是發了話,“世子不如還是審審這兩個犯人吧,太子殿下剛剛下了一道旨意過來,世子何苦與他過不去呢?”
原來南宮昊知道凌元大敗於司徒俊之手之後,大發雷霆,原本想要追究凌元的責任,可是考慮到赤北王如今還在帶兵,而凌元又受了重傷,這才作罷。
凌元想了想,覺得幕僚說的有道理,於是趕緊將那小兵抓了回來,問道:“你說的那炎龍的兩個士兵呢?帶本世子去看看。”
“是是是。”
凌元站在幾個士兵面前,有氣無力的說道:“本王乏得很,你們有什麼情報,最好快說,否則本王若是讓手下的人來審你們,可就不是這麼簡單地事情了。”
幾個士兵都被灌了啞藥,這些都是薑桂成和劉洪波的心腹,本來就不讓他們接觸什麼核心機密,現在又不能說話,自然是嗯嗯啊啊的不住磕頭求饒。
“啞巴?”凌元有些泄氣的說道,“啞巴能說什麼,還不拉出去斬了!”
“世子且慢。”
幕僚連忙上前阻攔道,“不如,讓小的試試。”
“你願意試你就試吧。”凌元不願意跟這些人耗費口舌,隨意的揮揮手說道,“本世子累了,先去歇息了。”
“恭送世子。”幕僚低頭送走了凌元,隨即目光裡露出一絲兇狠,“不會說話不是嗎?那麼就拿紙和筆過來。”
“赤北王世子已經到了流亭城了,不是嗎?”
呂翔點點頭,“城裡的兄弟們說,咱們留下的那幾個誘餌,被他們手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幕僚虐待了個遍,十八中刑罰都用過了,最後死的那個慘啊……”
慕容曦皺皺眉,她雖然也是看過了生死殺戮的人,但是這種事情她一向是不愛參與,聽到這裡,她倒是有些可憐那幾個想着篡權奪位的士兵,目標固然是偉大,可惜找錯了對手。
“既然世子已經安頓下了,那麼就該我們殺個回馬槍了。”慕容曦有些滿意的站了起來說道,“通知各位士兵,我們要重新向着流亭進攻!”
而與此同時,赤北王也發現了些許不對的地方。
“按理說,炎龍太子妃不應該比我們提前到達滄州嗎?爲什麼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天,我們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呢?”有個將領不解的問道。
赤北王也很是不解,這幾日,滄州城中來來回回,沒有一個探子提到炎龍太子妃要來的消息,赤北王略微一想,立刻反映了過來,“不好!”
“王爺怎麼了?”
“咱們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還不快點去流亭城救世子!”赤北王有些慌張的說道。
“可是……可是……”小將領有些擔心的問道,“咱們在這裡駐紮了這麼久,滄州里的那位早就察覺到咱們的動靜了,咱們的大軍一撤他們就會攻上來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還是世子要緊!”赤北王慌不擇路,一想到自己身受重傷的孩子還在流亭城中,而慕容曦就像是一頭長着血盆大口要將他的兒子吞進肚子的雄獅,他就不寒而慄。
“加緊猛攻。一定要在赤北王援兵到來之前拿下流亭!”慕容曦厲聲道。
“末將領命!”
慕容曦在軍隊的中央,而羽化極和孫掌門還有呂翔也衝在隊伍的最前列,楚凰成爲了慕容曦的貼身侍衛一般,與慕容曦寸步不離。
慕容曦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在士兵的鐵甲當中格外顯眼,自然也是城樓上弓箭手們攻擊的目標,只是慕容曦毫不示弱,她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對這些士兵最好的鼓勵。
寬闊的街道上,黑壓壓的士兵們充滿着煞氣向着流亭城直撲過去,幾天前這裡發生的廝殺還歷歷在目,他們這時候不只是爲了自己在戰鬥,還爲了他們的所有死去的同伴。
爲首的一名紅衣武將馳馬飛奔,手中的大刀不斷地揮舞着,聲音裡滿是殺氣,怒吼着:“攔住城門的逃兵!城內的賊兵一個也不許給我溜走!左右分兩路,上城牆!”
“是!”
軍隊如潮水一般,飛快的涌入了流亭城,流亭城的守城士兵們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蒙了一般,竟然是愣了半晌纔想起來要關城門,可是時間已經晚了,無數的炎龍士兵從街道中涌現,飛快的撲向那些穿着棕色皮革的司水士兵。
“這……這怎麼回事!”凌元顯然還不知道自己正處在什麼樣的一個場景之下,從牀上艱難的擡起身來,喊道:“勤務兵,勤務兵!”
勤務兵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經被一刀斬落頭顱,凌元驚恐的看着滿面殺氣的人,呂翔上前一步,從牀上提起凌元:“跟我走!”
城門很快的重新被關上,一刻鐘之前,那些在流亭城中爲了軍功四處搜索糧草金銀的司水士兵成了甕中之鱉,只能任人宰割。
而穿着黑衣的炎龍士兵們有條不紊的按照慕容曦制定的計劃,很快的收服了整座流亭城,原本站滿了棕色士兵的城牆上突然有數不清的黑衣人與他們廝殺在一起。
遠處,遠遠趕來的赤北王的援軍,卻只能看着這血腥的一幕無法阻攔,赤北王加緊的抽了胯下的馬兒,看着無力迴天的場面,臉色大變。
隨後只見看到一個紅衣身影張揚的在城牆上,摘下赤北王幾天前親手掛上的旗幟,一把撕碎,隨即所向披靡繼續朝着身後的士兵廝殺,所到之處幾乎無人能敵。
“王爺,那是呂翔!是司徒俊身邊的親信,他既然出現在這裡,那說明,不是司徒俊親自到了,就是炎龍太子妃在此!”
赤北王臉色陰沉,沉聲道:“進攻!”
戰鼓震天,赤北王親自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但是流亭的大門卻再也沒能被人打開。
密密麻麻的黑衣弓箭手出現在城牆上,鋒利的箭頭指着城牆下的所有人,一個雪白的身影從容的走上了城牆。
那個身影正是慕容曦。
她衝着下面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把她千刀萬剮的赤北王說道:“在下慕容曦,久聞赤北王大名,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