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出,滿室皆驚。
“這……”
二太太露出爲難之色,四老爺可是紅七的父親。紅七雖然是家主,可畢竟是晚輩。這晚輩處罰長輩,還是她的父親。這……
見二太太不答話,紅七提高了聲音。
“夏溪!”
夏溪打了個激靈,不假思索地回道:“回小姐話,欺瞞家主,可逐出家門。”
這話一出,一直垂着頭,在紅七的怒火下,心裡怯怯,不敢看向她的四老爺也震驚地擡起了頭。七姐兒,不會是當真的吧?四老爺的眼裡流露出傷心的神色。他沒有同七姐兒商量就這麼做,是有些不該。可是,怎麼說,他也是她的父親啊。他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爲了她的幸福。如果不是看她的態度實在太堅決,不可能說服得了她,他也不會此下策。但他,都是爲了她好啊。
她,竟然絲毫不念父女之情?
不知不覺,四老爺的眼裡浮現出水花,他舉起袖子,掩過。
“眼裡,怎麼就進了沙子呢?”
這個模樣,卻是看得人更加心疼。
“七姐兒,你過了!”
四太太站到了四老爺的身邊,扶住了他,一副共進退的樣子。
“既然你容不得老爺,那肯定也容不得我了。我同老爺一起走。”
“七姐兒,你不能這麼做!“
二老爺、三老爺怒視着紅七。
“你這樣做,纔是忤逆長輩。若是你執意一意孤行,不聽我們勸誡的話。我們就只有告上衙門,請求廢了你這個家主之位了。”
二太太、三太太有些爲難地看了看紅七,最後,還是站到了二老爺、三老爺的身旁。她們心裡是偏向紅七的,這事兒,四老爺的確是有些不該。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就是一般的女兒家,父母也多少都會徵詢女兒的意見。更何況紅七的身份不同,是紅家的家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兒家。四老爺揹着她同意婚事,是過了。
可是,現在紅七的處置也太絕情了些,二老爺、三老爺都站在了四老爺這一邊。夫妻同體,畢竟二老爺、三老爺纔是她們一生的依靠,他們纔是一個家。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紅七的對面。
紅七的身後,有的不過是幾個丫頭罷了。
前一刻,還是紅家風光無限的家主。
下一刻,就成了孤家寡人。
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位置,底下的基石到底,太過淺薄。平常也就罷了,一遇上什麼巨大的矛盾,涉及自身利益,就會暴露了出來。
發生這樣的事,紅七並不意外。
這就是輕而易舉得到權力的代價。
總會經歷這樣的事的,即使不是四老爺,總有一天,也會有別的事情。無上權威的建立,都是建立在無數的犧牲者的上頭。
只是,紅七沒有想到。
這個人,會是最爲支持她的四老爺。
但是,有些事,可以讓步。而有些事,卻是不能讓步的。
家主的權力,不容挑釁。
無論,對方是誰。
若是這一次罷了,以後,就會有無數次。
紅七、紅家,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來和平過渡。所以,紅七的目光掃過這些人,在四老爺的身上,停留地尤其久了一些。
這一次之後,她會得到很多。
也會,失去一些。
但,她之所以在這裡,就是因爲她是紅家的家主,答應了老太太會把紅家帶領上強盛。一切,爲了目標的達成。
紅七的目光露出了決然。
這個時候的她,顯得冷凝而危險。
二太太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念在四老爺是第一次,而我們紅家現在也正值用人之際。逐出家門,就免了。”不待衆人面上一鬆,紅七又繼續道:“不過,懲戒卻不能沒有。來人,將四老爺送往別莊,讓他在那裡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來。還有二老爺、三老爺,不辨是非,實在糊塗,罰在別莊禁閉半年。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就在家裡待罪立功吧。”
一連串的命令讓所有的人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紅七,要反了不成?
這樣的話,竟然也說得出來?她怎麼敢?
還在不可置信中,紅七已經命人帶幾位老爺立馬去別莊,進來的幾個人,面目陌生,竟然是他們從來都不曾見過的。個個身材高大,渾身上下,一股子煞氣迎面撲來,看着,就不是善類。
不由分說,押着幾個老爺就走。
二老爺還要喝罵,押着他的那人一個手刀,他就暈了過去。轉眼,一行人就不見了,動作迅速、神速。而議事廳的門前還守着一隊人馬,和那些人,如出一轍。
從開始,紅七就準備好了一切的。
衆人的反應,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不知不覺中,紅七的羽翼已豐,還準備了這麼一隻伏兵。
鐵血心腸、雷霆手段。
紅七,比她們所有人以爲的還要深沉,也還要不可抵擋,至少,紅家沒有這樣的人。
二太太眼中的驚怒漸漸收了起來,深深地看着紅七,眼裡有了以前不曾有的忌憚和敬畏。
“家主好心思,一切,原來都在你的算計當中。”
這些人,不可能憑空跳了出來。看他們對紅七言聽計從的恭敬模樣,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可是,他們所有人,卻被瞞在鼓裡,一點兒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出了這回的事兒,只怕,紅七還不會把他們亮出來。
三太太、四太太也忌憚地看着紅七。
紅七微微一笑;“是要合作,還是要兩敗俱傷,就看幾位太太的選擇了。相信幾位都是聰明人。”
一場內鬥以紅七的勝利作爲收尾。
至此,她終於在紅家真正樹立了屬於她的權威,從此之後,無人能再加動搖,也有了真正只屬於她的、只忠心於她的人馬。
這些人,是在去瓊花山莊之前,她買下的,也是爲了增強紅家的武裝力量。因爲人數有些多,紅七就先放在了別莊,並請了人專門訓練。如今,也算是初步有了些成果,派得上用場了。不過,離紅七的要求還很遠。但也沒有辦法,真正的高手,哪裡隨隨便便就能買到的。不過紅七挑的人身體素質都很好,以後再多加訓練、配合,未必不能成爲精銳。
只是,訓練的人才卻難找。
紅七倒是勉強可以,但是紅家一大堆的事兒,都需要她操心,哪裡有這個時間。先前請的人,只是個鏢局的教頭,身手倒是很不錯,也算是有些指揮的經驗,可是鏢局到底是很鬆散,很多配合在紅七看來,也十分簡陋粗糙,遠遠達不到紅七的要求。
唉,人才啊!
紅七再一次感到了人才的缺乏。在現代,保鏢公司到處是,專業的保全公司爲你解決這方面的一切煩憂。只要有錢,要把你的住處的保安,打造得堪比總統,也不是難事。但在古代,捧着大把的錢,卻是沒有地兒花。那些最好的護衛,全是那些權貴家的私人產物,不外賣的。
唉!
算了,羅馬也不是一天就造成的,慢慢來吧。
紅七在這裡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霹靂手段收拾了四老爺等一干相關人士。
另一處,太師府,有個人的臉色,也未必比她好看到哪裡去。不過,面上,那人卻笑得更是讓人如沐春風極了。
“我最最尊敬的祖父,怎麼我剛進京城,就有人恭喜我啊。敢問祖父,我這是喜從何出,能不能麻煩告訴我一聲啊。”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我同樑國公還有一個棋局。啊,快來不及了,等我回來再同你說這件事好不好?”
老太師邊說,邊拔腿就往外頭跑,心裡不停地打鼓。
緋兒向來是心情越糟,這笑得,就更溫暖。這溫暖地都快讓人化了的程度,卻是以前,見都不曾見過的。
嗚!
顧緋去奔喪,他本來以爲還有個兩天才回來的。早知如此,他該早點出府去纔對。老太師暗悔,並且,決定立馬彌補這份失誤。心裡還奇怪地想着,怎麼今兒個,顧緋竟然沒有來追他,也沒有叫人來追,而是在原地繼續笑如春風?
不過,很快,老太師就知道答案了。
因爲,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父親大人,這麼急急忙忙地,你這是要去何處啊?
一個美麗高貴的四十許婦人,不偏不倚地就堵住了老太師的出路,笑看着老太師。那笑容,同顧緋很有幾分相似,只是,她的更高貴端莊,而顧緋,更優雅從容一些。
說話間,這高貴婦人的手,卻已經擰上了老太師的耳朵。
“好啊,前頭還答應得我好好的,我回去老家奔喪沒有幾天,你就把緋兒的婚事許給別人了。你這樣,叫我同如蘊丫頭怎麼交代?是不是想讓你女兒我被婆家休掉啊?你這個不肖老頭,罔顧女兒的幸福,你還配當人父親嗎?”
先前的高貴婦人,立馬變身成了母夜叉。
不過,看旁邊來來去去的下人,臉色都不變的模樣,大約,這纔是這女子的本來面目吧!
看來,不僅是紅七讓人賣了。
顧緋,也叫人賣了。
這兩人,也算是同病相憐。
揪住了老太師的耳朵,丞相夫人,老太師的女兒顧雁行展開了深刻的教育工作,其滔滔不絕之勢,聽得老太師痛不欲生,耳朵都快炸了,對顧緋不停地投以求救的目光。這個女兒功夫比他這個當爹的還高,他在她的手裡,玩兒似的,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也只有顧緋,才能讓這個女兒閉嘴了。
以往,顧緋少不得出一下面的。不過,這一回,他卻對老太師的求救目光視而不見,反而悠閒地喝着茶,吃着小點心,嘴角的笑容,愜意無比,好像在聽什麼最爲動聽的音樂一般。直到顧雁行揪着老太師的耳朵,立馬要押着他去紅家退親,一直冷眼旁觀的顧緋這纔開了金口,淡淡地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