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花說要跳水袖舞之後,端木孤明重回高臺,娜木鐘也坐到了里約族的的坐席邊,桃花解下身上的披風,解下錦繡拿來,特意給她遮掩容貌的流蘇面罩,露出豔紅似火的舞衣,恍若天人的容貌,看着那一面清雅,一面魅惑的妝容,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喉頭滾動,捨不得挪不開眼。
絲竹聲起,桃花揚袖起舞,那揚舉的長袖,飄曳的長裾,行曲的腰肢,婀娜的體態,飄若浮雲,翩若驚鴻。翻轉跳躍,只見她腰肢纖細,體態嫋娜,纖腰一俯一仰,舞袖流動起伏,在圓月銀光的照耀下,燈火的重影下,只覺得舞姿委婉飄逸,恍若仙人。
舞姿從輕快到遲緩,桃花的表情也歡喜到悲傷,人們可以從她的舞蹈中,讀到相愛的兩人月前盟約,卻被戰爭分離,勾起相思哀怨。
正當人們以爲此去一別,再無希望,震耳的鼓聲響起,場面從女子相思的場景瞬間變換到邊關沙場,擡腿跨越騰跳,桃花的舞姿變得粗獷奔放,舞袖空中擺動,或如波回,或如雲動,或如煙起,將邊關的景色表現的淋漓盡致。
兩軍對戰,沙場之上,並戈鐵馬,喊聲震天,舉刀相向,本該蔚藍的天空都似乎沾染了血色,成爲一片猩紅,一將功成萬骨枯,遠方的思念,對月傾訴的期盼,隨着生命的失去而褪去光彩。
曲聲初歇,環坐於地,桃花猛地擡頭,面上的桃花妖豔綻放,竟是凋零之姿……
“好……”高臺之上,端木孤明首先回過神來,拍手叫好。
底下的衆人紛紛回神,報以熱烈的掌聲,每個人的臉上有悲傷、有期盼也有笑意,更有一些多愁善感的千金們,被桃花舞姿所講述的故事感動的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就連里約族的那些人,也一個個紅着眼眶,低頭默不作聲。
桃花接受着四面八方看過來的視線,維持着臉上的笑意,緊咬着牙忍受來自體內翻涌的劇痛,一顆顆豆大的汗水低落,蹲坐於地的她,已經沒有了起身的力氣。
“皇上,娜木鐘對慕容姑娘超絕的舞藝歎爲觀止,娜木鐘認輸,想嚮慕容姑娘拜師,不知是否可以?”
看過了桃花的表演,娜木鐘自覺認輸,不過,她是真的很喜歡歌舞,也想找一個師傅教自己,而這一刻,她覺得她已經找到了一個最棒的。
“娜木鐘公主,你不該稱呼她爲慕容姑娘,她是朕的嬪妃,對了,今晚,她將成爲朕的貴妃,你該叫她華貴妃。”欣賞了桃花的絕美舞姿,而且讓里約族的人失了榮耀,端木孤明的心底正樂呵着,根本就沒注意到桃花的異常,而在聽到娜木鐘公主的稱呼後,更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娜木鐘的身上。
北冥蜜兒早在桃花一舞完畢的時候,就下了高臺,這會兒看着桃花蹲坐在地,一直沒有起身,心思一轉,便想到了桃花虛弱的身體,看着桃花滿頭的冷汗,估計是將所有的力氣用完了,有些脫力。
淡笑着靠近桃花,北冥蜜兒還不忘挑事:“哎呀,華貴……不對,應該是貴妃姐姐,您這一舞都跳完了,皇上冊封貴妃的旨意也下來了,您怎麼還不起來謝恩?還是讓蜜兒扶您起來吧……”
看着北冥蜜兒假笑的臉,伸出的手,桃花很不想搭理她,可是,自己真的沒有力氣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應該不會耍什麼手段吧?
試探着將手搭上去,剛想借力讓自己起身,卻不想,北冥蜜兒往自己身邊一撲,瞬間摔落在地。
桃花重新被推倒在地,只覺得全身痠疼難忍,她還沒有出聲呼痛,旁邊的北冥蜜兒已經扯開嗓子直叫喚:“貴妃娘娘,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怨言,可是,蜜兒現在懷孕在身,你怎麼可以……”
話留一半,讓人產生無限遐想,桃花聽着北冥蜜兒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知道她設下的陷阱在這等着自己,本以爲北冥蜜兒不過是想借着宴會的機會,讓她穿上舞衣登場,是爲了讓她難堪,可惜,她沒有想到,北冥蜜兒是在這等着她,還以腹中的龍裔做籌碼。
“皇上,我肚子好痛,啊,太醫,快來太醫……”
桃花本來還覺得北冥蜜兒是在做戲,可聽到這會兒,她明顯感覺出了北冥蜜兒的驚恐,艱難的撐起身子,桃花的目光看向北冥蜜兒,第一眼,便看到了北冥蜜兒裙底鮮紅
的血跡,腦中有什麼東西炸開,桃花的瞳仁一縮,似乎什麼聲響都聽不到了……
在一片寂靜當中,桃花看到端木孤明從高臺之上奔下,滿臉焦急;她看到北冥蜜兒那張驚恐的面容,視線看向自己時憎恨的表情;她看到遠處剛還對她讚賞有加大臣們,而今變換了臉色對着她指指點點;她看到自己爹孃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的無奈表情;她看到一直擔憂的注視着自己的柔嘉和錦繡;她看到了離自己身體不遠處,那灘還未乾涸的血跡……
桃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芳菲宮的,等她有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牀上,牀邊,站着一臉憂心忡忡,很是蒼老的爹孃。
“爹,對不起……”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桃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爹知道,爹什麼都知道,你不要多說話了,皇上那裡,爹會去說的。”看着原來活蹦亂跳的女兒變得如此虛弱,他不知道自己送桃花入宮,到底是對還是錯?
“沒事的,爹,北冥蜜兒是自己摔倒的,皇上不會怪罪於我,再說了,您女兒成貴妃了,這足以證明在皇上的心中,我還是有些分量的,您別擔心,還有娘,您別哭了,不然妝花了可不好出去見人。”打起精神,桃花寬慰着自家爹孃的心,把自己所有的不安和恐懼壓在了心底。
“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注孃的妝花不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慕容夫人看着桃花故作堅強的模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桃花,是爹孃對不起……”
“爹,您別在說這些了,快勸勸娘,她的眼睛都腫的看不見了,要不,你們先回去吧,這宮門快要鎖了,到時候要是你們出不去,更麻煩。”打斷了自家爹的話,桃花立馬轉移了話題:“風語,快進來,你先別忙活了,先去送老爺和夫人出宮,不然宮門一鎖,他們出不去,那麻煩可就大了。”
“桃花……”
“好了,夫人,別再說了,聽桃花的話,桃花,我們走了。”
忍着眼中的淚花,桃花笑着應答:“恩,好,你們一路上小心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