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的夜晚總算是溫暖了起來,只是不知道嵐市的寒冬究竟有沒有過去。
霍少霆承諾的一週內給出交代最終也沒能實現,並非是故意逃避責任,而是這一週之內,陸續又爆發的太多事情——
但凡與天青集團沾邊的項目,紛紛出現各種問題,有的發現材料一次充好,有的工地施工時發生人命事故,還有修到一半的樓倒塌嚇得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
這樣的局面,就是霍少霆有三頭六臂也顧不過來。
眼見着本就瘦了不少的霍少霆纔剛回來就爲這些事情夜不能寐,夏依依也想做點什麼幫忙,可是每天在辦公室進進出出,出了壓抑的氣氛她似乎什麼忙也幫不上。
所有人都焦慮不已的時候,夏依依接到一個匿名電話——“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夏依依不是傻子,這麼關鍵的時候這麼莫名的電話,太有可能是霍震天丟出來的誘餌了。
她謹慎地與電話那頭的人博弈。
“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那頭說道:“我知道你很想幫霍少霆,我這裡有些資料,可以證明天青集團目前所有的事故都是被陷害。”
夏依依心中一動,真有這樣的東西她當然想要,可是天上不會掉餡餅,她心中疑雲疊生:“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那頭冷笑一聲:“你不相信我,那你一定會後悔。”
這次對方沒有給夏依依機會,說完這句就直接掛掉,剩下夏依依滿心的不確定以及心裡某個角落覺得慢慢涌起慌張情緒。
這件事夏依依告訴了霍少霆。
霍少霆認真思考了片刻,對夏依依說:“我們不知道對方身份,不知道是敵是友,先按兵不動,看對方還會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夏依依點點頭,看見霍少霆越發凹陷的臉頰還有眼下異常明顯的黑眼圈,心中泛起心疼,皺着眉頭勸他:“這幾天你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再這樣下去身體撐不住的。”
霍少霆疲憊地擡起手擺了擺,低聲說:“沒事……”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Monica的聲音傳進來:“霍總,霍……霍氏的霍董前來拜訪。”
霍少霆和夏依依目光同時一凜,都沒想到霍震天這個時候會來,他有什麼目的?
兩人對望一眼,夏依依站到霍少霆旁邊,霍少霆回到面無表情的冷漠狀態冷聲應:“請。”
霍震天這幾個月也老了不少,雖然強作精神但是步履以及佝僂的背都能看出來,他過得也沒有那麼輕鬆。
夏依依始終戒備地注視着霍震天的一言一行,生怕他在什麼時候又對霍少霆下手。
“小姑娘,不用這麼緊張,這在你們的地盤我還能幹什麼?”
霍震天笑呵呵地對夏依依說。
霍少霆就沒什麼笑意了,半點不客氣地說:“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霍震天擡眼看霍少霆,滿眼滿臉的可惜遺憾:“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霍家的人……”
“說重點!”霍少霆有些惱怒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兩個人不用搞那些虛的,直接說目的!”
“呵!”
霍震天冷笑一聲,收起虛僞的慈祥模樣,一雙眼睛微眯着閃出精明的光來:“我的目的也很簡單,霍少霆,只要你肯認祖歸宗,我保證眼下這些事情明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夏依依心中詫異,覺得霍震天這個要求提得簡直可笑!
霍少霆便實實在在笑出了聲,看不出喜怒的眼睛上挑着看霍震天,漫不經心的模樣:“霍震天,還不能坦誠一點?”
霍震天不答,反而遺憾地看着霍少霆:“這麼說,你就是不同意咯?”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跟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
最後霍震天嘆着氣站起身:“那就沒辦法了。”
莫名其妙地來,再莫名其妙地走,夏依依總覺得霍震天不會做無用功,那老狐狸葫蘆裡不知道賣了什麼藥。
“少霆……”
霍震天走了之後,夏依依擔心地握着霍少霆的肩:“他……”
霍少霆的神色一直不變,面對霍震天他好像始終都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有事。”
這天晚上,那個陌生號碼再一次給夏依依打來電話,開場白以及表達的重點都跟頭天差不多,只不過這次夏依依有些猶豫了。
她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內心忐忑地逼問:“你手上到底有什麼?”
“要,還是不要,”對方只給她兩個選擇:“友情提醒,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做出選擇,霍少霆和天青你一個都保不住。”
直覺告訴夏依依,打電話的人必然跟霍震天是一夥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事情。
她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拒絕了對方,並表示:“你以後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這個態度倒是也沒讓對方惱羞成怒,反而嘲諷一般地笑着。
“夏小姐,你一定會後悔的。”
電話掛了之後夏依依還是覺得心裡不安,在房間裡走了兩圈很有種想立刻見到霍少霆的衝動。
走到霍少霆的房間外,她踟躕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敲門,然而……沒有人應。
怔了怔,夏依依想他或許在書房,便改了方向往書房走去。
霍少霆確實在書房,他此刻正沉默地接着電話,時不時給出一些諸如“嗯,好,OK”的敷衍回答。
“霍少霆。”
夏依依推門進去,卻看到霍少霆面色不悅地掛斷電話,調整情緒般閉上眼睛靜止了幾秒鐘才睜開眼睛:“怎麼了?”
他的情緒看上去不太好,坐在沙發上神情鬱郁眉頭微鎖,是在爲什麼事情發愁的模樣。
夏依依走到他旁邊,沒忍住擡起指尖撫上他的眉心。
“這次的事情,很難解決,對嗎?”
眉間的褶皺隨着夏依依的動作舒展開來,霍少霆指尖動了動,擡起手把夏依依的手握進掌心,寬慰一般地說:“還好,更艱難的事情我都經歷過,你不用擔心。”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身上的疲態又豈是夏依依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