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現之人很強。強大的已經難以形容。
這裡依舊是原先所站天地。如今兩個半時辰過去，古仙庭中已經無剩幾人，其餘第二步皆是逃出了滄海鏡。
那處支離破碎的仙庭、遙遙望去依舊還能清晰的見到那裂痕紋路，也可以清楚看到那佛光佔據仙庭半方天。
此時，楚程所站之地只有這一場雨。
只有他與這突然出現的強者。
“前來索取我欠他之物？”楚程聽言眉頭一皺，儘管心中驚懼。但臉色上依然顯的平靜。
在這一刻，他只能強裝鎮定。讓此人忌憚，不敢輕易出手。
從他十六座仙台的顯露，世人便開始誤以爲他爲禁忌。就算是靈寶道尊與炎尊同是這般認爲。
他所祈禱的是，這名強者、也將他誤作禁忌。
只有這樣，方纔能保命。也能平等對話。
“此人...我從未見過。又何來欠他之物？莫非...他是想奪取九天玄劍的碎片？”楚程心中暗寸。
“此人的氣息...若有若無。若不是就身在近前，我甚至無法察覺到四周有這人的存在。他給我的壓迫感、比之那炎尊還要強烈數倍...若是此人對我出手，完全無法抵擋。”
“只能...任其宰割.......”
楚程一直擡着頭，對視對方的視線、絲毫沒有移開的跡象。
儘管，對視之中。彷彿有無數利針刺扎着雙眸、讓他的眼眸生疼如裂。依然視線不移。
他在此刻，絕對不能有半分退步。
雨中的那道身影，完全被雨幕遮蔽，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
“空境...此人竟是空境。在如今的凋零之世，竟還誕生了空境強者！”劍靈感受着雨幕裡那人散發的神妙氣息，驚疑傳音。
“空境......”楚程聽言，內心一震。
空境，原本是無境，卻是因心而起、因心而成，爲凌駕於滅的無上境界。
炎尊想要奪取極吝之生，以此超脫、證得天命。殊不知未達空境、根本無法觸及命道。
只有心身成空，纔有資格觸碰天命之道。
也就是說，面前之人、是真正的禁忌之資。在以往那個大盛大世，可號稱仙王之人。
這是可以與望無心、魔主這兩名古之絕代大能相提並論的強者。
只是前二者，早已是成歷史、只能隨着古籍見到點滴記載。縱使曾經強大無匹，有着天衆之資，那也已是成了過去。
而眼前之人，卻是真正存在當世的絕頂大能。
危機，這是大危機。
在這等強者面前，就算是兩身合一，也觸碰不到這位強者的一絲皮毛。只需一指，甚至一眼，便可以將他從這世上抹去。
當年那與楚程一樣，同有神魔之身的人何其強大，還不是被同樣身爲滅境的魔主生生鎮壓斬殺？
不成空，就算再強大。在空面前也只能成空。
空前成空，生後成死。
這怕是必死危局！
“你說本君欠你一物，你且說說是何物？”楚程得知這是空境大能，雖然心中驚恐更濃，一聲輕笑，帶着玩味道。
“若是你想奪本君身上之物，那儘管來試試。本君雖說修爲大降，但就算你是空境，也未必沒有重創你之力。”
雨幕中傳來一聲輕笑，道：“有意思，你竟知道我已成空。就算是那些不死不滅的強者，也只知我成名甚久，實力大概與他在伯仲之間。”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程身後的那一把大劍之上，響起一聲輕咦。
“是了，原來如此。難怪你能得知這個本就不存於世上的境界。”
那人再次一聲輕笑，道：“終於見到你了，處世不驚、真的很不錯啊。這讓我實在感到欣慰。但你欠我之物、還是需要你還給我的。”
“楚小子，此人...似乎對你沒有殺意。你再好好仔細想想、究竟欠了他何物？或許你在這修道途中，得到了什麼奇物？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雖然此人，相比與吾主、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可畢竟還是空境，若是劍爺我還是巔峰之實，那未必怕他。但如今你也看到了、劍爺我不過是徒有境界、卻無實力的紙老虎，就算是用盡手段，也無法撐過一息！”
楚程眉頭皺了再皺，實在想不出究竟欠了這位強者何物。
他從人世七域來到一座天下中，又從天下入昊土、又從昊土入蒼雲天。這時間還未超過十年。
也未得到多少奇物。只有望無心留下《偃師錄》，還有如今已經披在身後的玉披紗原型的玉碗，除此之外、也就魔主與那神魔決了。
這些都是古之強者遺存之物，斷然不會是這人的。
雨幕中的那道身影不再開口，而是一直低頭注視着下方的那道白衣白髮。
縱使遠方那埋沒在沙塵之海中的宏偉建築又開始大崩塌，那佛光映染半方天也開始收聚，更加璀璨奪目，也無法讓他移開眼。
似乎，這十方之景、就算是天地真正的崩塌、對於這名強者來說、也沒有此人更引人注意。
“你依舊未想起究竟欠我何物，看來不得不提點你一二了。”
過了許久，雨幕中的那道身影一聲輕嘆。
隨後、天地大震大蕩。猶如開天之勢在起。
有世界、轟然而起。懸浮與雨幕之頂。
一座世界，延連千萬裡，處處碧水滔滔。
“我只顯露了一處。但想必、你應該知道了我的來歷。”
一聲接着一聲驚呼續連而起。
“陌塵！”楚程看到這這一座世界升顯、雙眸瞳孔頓時放大。更顯那方世界之大。
這一座世界，是一座仙台。
仙台，這是人世七域的修煉體系！
人世七域、被封印已久。久的已經被外界遺忘。但還是有一些強者知曉這一座世界。
那是強者一位接着一位而出的天下。正因爲，佔地不大、其中強者齊出可以抗衡一座蒼茫之天，故取名爲界。
曾經、衆仙之主出與那裡，還有一位不是禁忌、卻不弱於禁忌的東華仙王也出於那裡。也誕生了不少空境，因此名鎮四座大界。
就算是已經不知所蹤，那些頂尖大能、也不會忘卻、有這麼一處地方、曾經綻放過蓋壓一切的光芒。
那便是陌塵。
此人雖只顯露一座仙台，但已可證明，此人同樣是陌塵修！存在於世上最強的陌塵之修！
“我的個蒼天大地啊。這...這滄海大界之中，除了楚小子外，竟還有陌塵修。且達到了空境。當年，陌塵之修、不是被一名陌塵逆修、斬殺的一乾二淨了嗎？”
劍靈心中大震，大劍之中出現了兩個如同眼睛般的空洞、放大放大、再放大、隔觸了邊緣。
“當年......”雨幕中的那道身影吐出二字，卻又是止住。不想扯起以往之事。而是道：“你現在、可知欠我何物？”
楚程的呼吸在這一座仙台顯立後更加急促。
“陌塵護短......”他忽然想到這句話。
也想到了，曾經在天下之中與極怨分身一戰，差點癲狂入魔。有一場磅礴清雨從九天而下，洗盡心中一切負面，也抹去了那尊極怨分身。
一場雨，而這同樣是一場雨。
在當初，楚程就已經在猜測，究竟是哪位大能、竟平白無故出手相助與他。
他猜測的是滅境大能。是與他有所淵源的強者之輩。
楚程入天下不久，當初所遇之人、最強也不過是玄照，又哪來的滅境。
唯一的解釋，就是不曾所見、又有所淵源之人。那就是陌塵之修。
“原來是你......”楚程深吸了口氣，抱拳行禮一拜。
此人對他有救命之恩，禮應行禮敬拜。
“您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知晚輩欠您何物？若真的是前輩之物，晚輩定當親手奉還。”
他沒有再自稱爲君，不再以虛有的身份掩飾。因爲已經確認此人絕對不會加害於他。
雨幕中一聲輕笑，清風頓起、雨幕又奔涌。
長至三裡連，兩旁陡退以雨開。露出了一條清明道路。也顯露出了一道身影。
這是一名身穿泛白衣裳的中年文士，一眼所見、便是見其實在平凡。
這種氣質，楚程只在人皇身上所見。低而不喧，強卻內斂。
儘管如此，那餘散的氣息依然震天驚世。
“我曾相救與你，你自然欠我一份恩情。今日來此，除了有一事要告誡與你，便就是讓你還這恩情。”
“前輩相助救命恩情，晚輩理當應還。就是不知前輩需要我如何償還？”楚程看着這名中名書生，開口詢問道。
“如何償還？”中年文士一聲長笑，眸中有光流轉，帶着濃濃思憶。
“我曾爲青洲山水郎，執管天地雨茫茫，揮手之間批雪霜。雖爲一介閒職，倒也過的逍遙快活。”
“只是奈何時過境遷，那些過往都無法一一尋回，只能留在酒後夢中啊。”
中年文士又是長嘆了一聲，凝睇着下方的那道身影，開口道：“小友，我思鄉已久、好不容易讓我遇見一名陌塵修。可否給我一罈家鄉酒？讓我嘗一嘗日夜而思的家鄉之味？權當你報答我相助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