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變成了一片白玉之色,一個浩渺的人影端坐在雲臺上,身後是無盡的仙宮,仙宮之中亭臺樓閣,仙娥飛舞,珍奇異獸相互嬉戲。無窮的玉光灑下,如此美妙的景色,卻無人敢擡頭看一眼。
穆扶天半蹲着混在跪伏一地的人羣之中,顯得並不顯眼。但是一種毛骨悚然的觸覺,讓穆扶天覺得,那位駕臨的天帝,應該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天帝畢竟是天帝,對於穆扶天的這麼點小動作,沒有絲毫的喜怒。或許在場的所有人,在這位天帝的眼中,都不過是螻蟻。一羣螻蟻,蹲着或是跪着,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區別。
讓穆扶天感到奇怪的是,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少昊,卻掙扎着想要站起來,雖然在天帝的威壓下,一次次的失敗,他卻總是不放棄。看向那虛空中人影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崇敬,反而帶着一種莫名的怨恨。
“恭迎昊天帝大駕,祝願天帝陛下,聖壽無疆!”
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般,所有人都大聲唱道。
端坐雲臺,立於高空的昊天帝,正靜靜的看着褚東明。褚東明是在場的衆人中,沒有跪下的第二個人。和穆扶天的蹲着不同,褚東明就像是一柄劍一般,筆直的立着。直視着昊天帝,那神色根本就不像是在看至高無上的天帝,而是在看一個可以平起平坐的尋常人。
“你回來了!”昊天帝的聲音虛無而又飄渺,彷彿從天的另外一邊傳來。
褚東明只是淡漠的點點頭。
“師弟!不···要對天帝無禮!”荊褘玦強忍着天帝威壓帶來的驚懼,咬着牙說道。
無論是昊天帝還是褚東明都沒有在意荊褘玦的話。
“你比我想象的來的要遲!”褚東明冷漠的說道。
“或許吧!”昊天帝的口氣也是淡漠的,就像是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任何事情,是值得他關心的。
“既然你回來了!那便跟我走吧!”昊天帝聲音淡淡的傳來。
說完不等褚東明作答,漫天的雲霞忽然飛舞,化作無邊的玉色風霧。當雲霧散去,無論是昊天帝還是褚東明,都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就在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一陣烏光大放。
啪嗒!
半帝兵勾魂筆碎成了兩截,而那個冥神宗的老者也狂吐了幾口精血,整個人變成了一幅死灰色,張着嘴開合着,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此撒手人寰。
一個活了十萬年的老牌天尊強者,就如此簡單而又詭異的隕落。
印無邪黑着臉,忌諱中夾雜着隱藏極深的怨恨,深深的看了穆扶天一羣中的少昊一眼,然後帶着冥神宗衆人匆匆而去。
隨着冥神宗的離開,剩下的幾大古神朝,幾大勢力,也都迅速離開。甚至像是躲瘟疫一樣的躲開穆扶天一衆,根本就沒有再提老乞丐、戰神圖還有那塊青銅板。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穆扶天覺得事情變得越發的古怪。
荊褘玦則是一副深思的摸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乞丐看了少昊一眼,然後道:“這一次算我們運氣好,看來老天還不想收了我,還要讓我多活幾年!哈哈···好!好!欲叫天公不絕我,黃龍一夢十萬年!好!好得很!”
穆扶天看老乞丐越笑越癲狂,有些不放心道:“你沒事吧?”
老乞丐忽然轉過身來,一把抓住手裡的半截戰神圖,將它塞到穆扶天的手裡:“這戰神圖是我戰神宮的至寶,有着我戰神宮的所有秘密。今天我就將它託付給你,改日你若有心,便繼承了我戰神宮的道統,重立戰神宮。若是不願意,便找一個放心的,有潛力的人,將它交給這個人。”
說着也不等穆扶天拒絕,三兩步便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遠處,穿梭時空而去。
“他這是?”
少昊羨慕道:“他這是放下了!放下了戰神宮,放下了戰神圖,同時也放下了龍魄,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若是不死,逆流而上,不久之後,你將見到一個全新的老乞丐。到那個時候,他便只是老乞丐,不再是黃龍老人!”
手握着戰神圖,穆扶天忽然有些無語。
這什麼前輩高人,做事都這麼脫線嗎?
轉過頭看着荊褘玦,等着他做決定。本來是進入帝陵尋找褚東明的,但是現在褚東明雖然找到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而且現在更是被昊天帝給帶走了。
荊褘玦思慮了一會,這才緩緩道:“按照最初的計劃,我們上天帝山!”
就這麼放下褚東明的事情,荊褘玦肯定不會甘心,更不會放心。褚東明的變化,讓他有了一些很不好的預感。他需要去證實一下,這預感是真是假。
“既然你們要去天帝山的話,那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少昊忽然說道。
從之前,穆扶天就發現,少昊對於昊天帝似乎有着很深的成見。但是隱隱約約的傳言,卻又指出少昊與昊天帝關係匪淺。更何況昊天帝臨走之前,將之前對少昊動手的冥神宗老者殺死,更折斷了勾魂筆。這都說明了昊天帝對少昊的重視。
即便是從不八卦的穆扶天,也難得的對少昊與昊天帝之間的關係,起了很濃的好奇心。
“對了!這個給你!”
說着穆扶天直接從鎮海大鼎之中取出那一截帝屍手骨。
看着穆扶天手裡晶瑩如玉的帝屍手骨,少昊顯得激動非常,用顫抖的手指接過穆扶天遞過來的帝屍手骨。少昊雙膝一軟,竟然就要向穆扶天行跪拜之禮。
以天尊雄主之威嚴,向穆扶天這麼一個蛻凡的後輩行如此大禮,便足以證明,這一截帝屍手骨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穆扶天急忙攔住少昊苦笑道:“天地意志不可違背。你是天尊,我是蛻凡。你若向我行如此大禮,便是折損我的氣運、福報。這豈不是恩將仇報嗎?”
以穆扶天的實力,少昊想要做的事情,穆扶天自然是無力阻止。但是他的這一句話,卻是有些道理,讓原本就要跪下去的少昊,收住了自己的身形。
“無論如何,大恩大德無以爲報,我還有要事,要先趕回天風部落。等到事情一了,我必然回來找你,聽候差遣!”說完,少昊捧着那一截帝屍手骨,風風火火的離去。
看着少昊遠去的背影,穆扶天笑着搖搖頭:“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荊褘玦卻忽然道:“交好少昊,對你而言,就等於多了一張護身符!確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怎麼講?”穆扶天揮手將憋了許久的喬天恩、思思從鼎內世界中放出來。而荊褘玦也同樣將自己的妻子蘇茹,從書劍世界之中放出來。
這樣一來,隊伍的人數再一次的擴大到了五人。
荊褘玦聽了穆扶天的疑問,便回答道:“有傳言說,昊天帝在成道之前,曾經與天風部落的公主有染,後來這名公主誕下一子···。”
“這個孩子便是少昊?少昊是昊天帝的兒子?”穆扶天並不驚訝這個答案。事實上只有這樣才說得通,爲什麼那些雄主大能一再對少昊有所忍讓。就在之前昊天帝甚至親自出手,爲少昊剷除敵人。
“那爲什麼他們的關係似乎有些···!”穆扶天想要找一個準確的形容詞,卻覺得,似乎每一個形容詞,都不足以準確的將少昊與昊天帝之間的關係形容出來。
荊褘玦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現在我們還是先去天帝山吧!三師弟的事情,必須要儘快解決找到答案!”
五人出了帝陵,便一路往天帝山而去。
一入兩界山,越是往裡走,越是地勢險峻,山崖陡峭,崖間有奇花異草、嶙峋老鬆。蛇盤在崖間的棧道危險而又誘惑着人忍不住踏足上去。行走間真個是攜雲帶霧,瀟灑如風。無怪乎民間傳言,深山多仙聖,常在雲霧繚繞間。
五人一路走的不算快,沒有直接飛行到天帝山。畢竟天帝山爲天帝居所,擅自飛行而去,是爲對天帝的大不敬,只怕還沒見到天帝和褚東明,就會被天帝宮的護衛直接斬殺。
站在陡峭的山崖上,眺望遠方。
遠處山脈綿延,一眼望不到盡頭,只覺得山的那一邊,就是紅日升起的地方,充滿着神秘感。
一路順着棧道往下,隱隱約約的石天已經看見了埋藏在雲霧繚繞間的炊煙。順着炊煙升起的地方,一脈小溪流潺潺而下,歡快而又輕盈。
看見炊煙,就說明,已經接近了天帝山,只有接近天帝山的地界,因爲有天帝宮中人的護持,纔會有一般尋常人居住。
下得一座高山,便是一大片的鳳龍花樹林,粉白色的長長花串在山澗寒氣的吹拂下,散發着大片大片的淡淡幽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沁人心脾。
得見美景,一路上頗爲沉重的心情,也變得舒緩了許多。
當穿過這片鳳龍花樹林之後,一座巍峨巨山的全貌,終於完全的展現在了五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