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好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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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蘇風暖醒來,聽到了外面旭升的說話聲,想着小道士回來得真快。

她出了房門,便見葉裳依舊坐在院中的書桌前抄錄古劍譜,旭升站在一旁,與他說話。聽到動靜,那二人擡頭對她看來,她問,“小道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天色未亮時。”旭升連忙走過來,激動地說,“我今早回來看了,你和真人昨天採的全是上等的好藥材。其中有一株玉蟬花,稀世罕見。”

蘇風暖剛要伸手拍他肩膀,想起昨日被某人打,勉強忍住,笑着說,“你還算識貨。”

旭升興奮地說,“沒想到這個季節竟然長有玉蟬花,真人說你是攀上了千丈的山崖,在山崖的半壁上採得的,遇到了一條毒蛇,你差點兒被它給咬了,險些掉下山崖……”

蘇風暖到底沒忍住伸手拍他肩膀,重重地,“聽說我差點兒被毒蛇藥了,你就這樣激動興奮?”

旭升被拍的肩膀一疼,立即躲開,揉着肩膀搖頭,“不是,不是,我是遺憾沒能跟你們一起去見識那驚心動魄的情景。”

蘇風暖笑着看了他一眼,問,“有情草送去給太子服下了?”

旭升點頭,“服下了,太子的毒解了。”頓了頓,他低聲說,“只是真如傳言所說,已經殘廢了。”話落,他用更小的聲音說,“那個……東西……縮萎了,一輩子也硬不起來了。”

蘇風暖點點頭,剛要說話,葉裳的聲音溫涼地響起,“旭升,去做飯。”

旭升一拍腦門,“對啊,天都大亮了,我回來只顧着聽真人講昨日你們採藥的事兒了,忘記去做飯了。這就去。”話落,跑去了廚房。

蘇風暖擡頭看葉裳,見他一雙眸子冷冷地盯着他。她挑眉,“公子爺,哪裡又得罪您了?一大早上就對我擺臉色。”

葉裳看着她,“昨日,你差點兒被毒蛇給咬了掉下山崖?”

蘇風暖搖頭,“聽小道士胡說八道,本姑娘武功這麼好,能被毒蛇咬到?笑話。”

葉裳眯着眼睛看着她,“你是說師祖胡說八道?”

蘇風暖點頭,“就是他胡說八道,什麼事情到他面前,都要誇張渲染一番。臭道士最愛胡謅八扯了,說書先生都自愧不如。”

葉裳哼了一聲,扔下筆,起身就走。

蘇風暖看着他,“喂,你去哪裡?”

葉裳沒說話,去了雲山真人的房間,絲毫不客氣地推門就衝了進去。

蘇風暖無語片刻,擡步也跟着去了。

她剛到門口,便聽雲山真人說,“你問昨日怎麼採得那株玉蟬花啊?我們本來是在山崖邊上,小丫頭眼尖,她說看到對面的山崖上好像是長了一株玉蟬花,那山崖高達千丈,且有霧氣,我打量半晌,愣是沒看出來,她堅持說定然是。便不顧我阻攔,執意要去。我只能也跟去了。費盡力氣繞到對面的山崖,沒想到還真是一株玉蟬花。她正要採的時候,突然有一條毒蛇竄出來,對她的手就咬,那毒蛇是天下最毒的烈焰蛇,渾身帶毒,沾它即死,藥石無醫,別說被它咬中了。她本就立在半山崖上,山崖光滑,沒處躲避,情急之下,卻還沒放棄玉蟬花,揪了玉蟬花就直直向山崖下墜落而去……”

葉裳聲音涼涼的,“然後呢?”

雲山真人繼續道,“當時嚇的我啊,我老道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受到了驚嚇。山崖陡峭,高達千丈啊,若就那麼掉下去,不死也會摔個殘廢。我嚇的魂兒都沒了時,那小丫頭卻在下面喊,讓我快救她。我一看,原來她是用了匕首,插入了山石裡,自己掛在了半山崖上。我趕緊四處找了蔓藤,將她拽了上來,她手裡那株玉蟬花好好地拿着,分毫沒壞……”

葉裳不再言聲。

雲山真人說罷,看着他難看的臉色,擺擺手,“你們要打架,快出去打,打完好吃飯。我老道有什麼事兒,在心裡憋不住。小丫頭警告我,若是告訴你,就扒了我的皮。我一把老骨頭了,可不跟江湖上那些小輩一樣,見着她就聞風喪膽,嚇的不行……”

蘇風暖聽到這兒,臉已經黑了,轉頭就走。

葉裳已經走出房門,冷冷地看着蘇風暖,“你去哪裡?”

蘇風暖頭也不回,“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幫旭升做的,我餓了。”

葉裳沒言聲。

蘇風暖進了廚房,關上了廚房的門。

葉裳在雲山真人門口站了一會兒,擡步走回了石桌前,提筆繼續抄錄。

雲山真人探出頭,看了又看,嘀咕,“沒打起來啊,沒好戲看了,失策失策。”話落,又嘀咕,“小丫頭在臭小子面前可真慫,一句話也不敢說就跑了,哎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蘇風暖進了廚房後,幫旭升燒火,看着竈膛裡燒得極望的火苗,對旭升問,“你去靈雲鎮給太子送藥,都見着了誰?”

旭升說,“靈雲大師,盛公公,再沒見到別人。”

蘇風暖點頭。

旭升嘆氣,“沒想到太子中了這麼個毒,落得了這麼個下場。不知道是什麼人對太子下的毒。真是太狠了。”

蘇風暖淡淡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無非是爲利。有人謀小利,有人謀大利。給太子下毒,是爲大利。但凡大利者,無非就是爲了江山社稷,權傾天下。”

旭升又連連嘆氣,“還是這道觀清靜,沒有俗世紛擾。”

蘇風暖笑了笑,“道觀也在紅塵之中,即便是如臭老道這般,自詡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俗世有了大事,他還不是一樣被牽扯到?所以說,天下沒有哪一處是真正的淨土。端看人心靜不靜了。”

旭升點頭,“你說得有理。”

做好了早飯,蘇風暖和旭升端着出了廚房。

吃飯的時候,葉裳一直板着臉,一句話也不說,極爲深沉。

蘇風暖也不說話,只有臭老道一個人挺高興,問蘇風暖,“那一株玉蟬花,你打算怎麼用?”

“留着。”蘇風暖說。

“留着?”雲山真人看着她,“玉蟬花不易保存啊,可別浪費了。”

蘇風暖道,“我自有辦法保存。”

“那蛇膽呢?”雲山真人問。

“送給你了,用來買你的閉嘴費,你可以閉嘴了。”蘇風暖不客氣地說。

雲山真人一噎,立即閉了嘴。

葉裳看着蘇風暖,挑眉,“什麼蛇膽?”

蘇風暖看了他一眼,輕鬆地說,“就是那條烈焰蛇,後來被我抓住了,扒了蛇皮,取了蛇膽。它的膽可是上等的藥材,千金難求。”

葉裳又不說話了。

吃過飯,雲山真人讓蘇風暖跟他一起製藥,蘇風暖沒意見,二人一起去了藥房。

傍晚時分,葉裳已經抄錄完整本古劍譜,拿在手裡翻了翻,扔在了桌案上,轉身回了房。

蘇風暖和雲山真人從藥房出來時,天色已經黒了。蘇風暖沒看到葉裳,倒是看到了扔在桌子上的古劍譜,走過去,拿起來,翻看了兩眼,喊,“千寒。”

千寒立即現身,“蘇小姐。”

“他呢?”蘇風暖問。

千寒低聲說,“這兩日,世子爲了抄錄這本古劍譜,未曾好好休息,如今去睡了。”

蘇風暖點點頭,說,“他睡到半夜估計會餓醒,給他留點兒飯菜。”

千寒點點頭。

雲山真人走過來,接過蘇風暖手中的劍譜,看了一眼,笑道,“這臭小子本來是塊玉,稍微打磨一番,便可成器。偏偏擱你手裡,養成了個驢脾氣,被你慣的不成樣子。”

蘇風暖偏頭看着他,挑眉,“你身爲他師祖,總不能白擔了輩分,你來打磨?”

雲山真人鬍子翹了翹,“被你慣的已經管不了。你自己收場吧。”

蘇風暖哼了一聲,奪過古劍譜,進了屋。

屋裡掌了燈,她捧着古劍譜看了一遍,然後扔給了雲山真人,“你收着吧。”

雲山真人看着她,“記住了?”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何止記住了?”

雲山真人立即眼睛放亮,“這麼說,你只看一遍,就參悟透了?出去比試比試?”

蘇風暖搖頭,“累。”

雲山真人聞言捶了捶自己的肩,的確累得很,作罷。

轉日,蘇風暖醒來,沒見到葉裳,問了千寒,他低聲說,“世子還在睡着。”

蘇風暖問,“他昨日半夜吃飯了嗎?”

千寒點頭,“半夜醒來一次,吃了。便又睡了。”

蘇風暖點頭。

吃過早飯,雲山真人拉着她下棋,蘇風暖百無聊賴,陪着他下了半日棋。

晌午時分,葉裳醒來,吃過飯後,吩咐千寒備車,啓程離開。

蘇風暖看着他問,“不等明日再走?”

葉裳道,“左右待在這裡也無事兒,不如回去吧。”話落,他淡淡道,“我父母祭日快到了,總要準備準備。”

蘇風暖點頭,問雲山真人,“臭老道,你去靈雲鎮嗎?”

雲山真人搖頭,“本來你要不來,我總要去靈雲鎮與你遇遇,如今出了太子的事兒,我在這裡的消息估計泄露了,我就不去靈雲鎮湊熱鬧了,你們走後,我也別處走走去。”

蘇風暖點頭,有些嫉妒他,“當老道真好啊。”

雲山真人大笑,“小丫頭,蘇府小姐是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身份,你卻嫌棄。”

蘇風暖扁扁嘴。

雲山真人看向葉裳,拿出兩瓶藥,遞給他,“這個藥你收着,別總喝什麼三日醉、半月醉、一月醉、三月醉了。難受忍不住的時候,吃一粒。夠你吃一年的。你總是醉下去,哪天醒了,小丫頭該被人拐跑了。”

葉裳伸手接過,笑道,“謝謝師祖。”

“總不能白擔了你喊一聲師祖。”雲山真人擺擺手,“走吧。”

葉裳沒立即走,而是對蘇風暖說,“你先上車,我還有話要跟師祖說。”

蘇風暖瞥了他一眼,又掃了雲山真人一眼,上了馬車。

雲山真人看着葉裳,笑呵呵地說,“你有什麼話要問我?關於小丫頭的事兒,我即便收了她的閉嘴費,也知無不言。”

葉裳看着他,“師祖的話當真?”

“當真當真。”雲山真人點頭。

葉裳道,“我想知道,《紅顏傳》裡,師祖寫了她什麼?她氣的揪了你的鬍子?寫了我什麼?她把後兩句抹了?”

雲山真人臉一僵。

葉裳看着他,“師祖剛剛說了知無不言。”

雲山真人咳嗽了兩聲,又咳嗽了兩聲,偏過頭,說,“忘了。”

“忘了?”葉裳挑眉。

雲山真人點頭,“哎,人老了,記性不好,還真給忘了。”

葉裳看着他,慢悠悠地說,“其實,師祖若是離開清水岸,路途行跡什麼的,若是我想知道,也能知道。若是對外說說,也能傳得出去話。那樣的話,師祖就不得清靜了。”

雲山真人翹鬍子,“臭小子,你威脅我?你手裡還拿着我給你的藥呢!過河拆橋。”

葉裳笑看着他,擺弄着手裡的藥瓶說,“這不是威脅,是閒聊。”

雲山真人瞪眼。

葉裳看着他,面上閒閒淡淡,一副你真若是真不說,我也不是開玩笑,真做得出的樣子。

雲山真人看了他一會兒,一甩道袍袖子,氣哼哼地說,“我說忘了就是忘了。我老道大半輩子也沒怕過麻煩,還能老了老了被你個臭小子威脅不成?等我寫信給你師傅,看看他收的什麼破弟子。欺師滅祖啊欺師滅祖。”

他一邊罵着,一邊回了屋。

葉裳站在原地,無言了片刻,轉身出了道觀,上了馬車。

蘇風暖懶洋洋地躺在車裡,見葉裳上車,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說,“你睡夠了,該我睡了,不準吵我。”

葉裳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蘇風暖找個舒舒服服的姿勢,睡了。

馬車離開了道觀。

蘇風暖整整睡了一日,到碩陽鎮的時候,醒來接了小池,便將他丟給了葉裳照看,自己則另外備了一輛馬車,敞開了姿勢,繼續睡。

小池與葉裳坐在一輛車裡,走了一日後,蘇風暖依舊在另外一輛車裡睡了一日。他終於忍不住小聲問葉裳,“葉哥哥,蘇姐姐怎麼困成了這樣?都睡了一日了。”

葉裳看了他一眼,“她不止睡一日了,已經兩日了。”

小池更是驚訝,“蘇姐姐爲什麼能睡這麼久?”

葉裳道,“因爲她是豬託生成的。”

小池呆了一下,搖頭,“不會的,蘇姐姐這麼漂亮,纔不會是豬託生成的,葉哥哥騙人。”

葉裳笑了一下,“那你說,她是什麼託生成的?這麼能睡?”

小池想了一下,立即說,“是鳳凰,鳳凰有涅槃之說。涅槃前的鳳凰,是不是一直在睡覺?”

葉裳失笑,拍拍他的腦袋,“她纔不是鳳凰,頂多算是一隻土雞。”

小池搖頭,“土雞不漂亮。”

葉裳道,“有漂亮的土雞。”

小池撓撓頭,一時沒了反駁的話,看着葉裳問,“葉哥哥,你是和蘇姐姐住在一家嗎?”

葉裳搖頭,“現在不是,以後是。”

小池小聲問,“京城好玩嗎?什麼樣子?”

葉裳道,“京城好玩得很。”

小池又說,“葉哥哥又騙人,蘇姐姐說過,京城一點兒都不好玩。”

葉裳挑眉,“她什麼時候說的?”

小池小聲說,“一年前,蘇姐姐本來是要進京城的,但是收到了一位哥哥的書信,便折返回家了。我問蘇姐姐,京城好玩嗎?她說一點兒都不好玩。我就問她,既然不好玩,爲什麼蘇姐姐總是去京城。蘇姐姐說,因爲京城有她很重要的人,要去看看。”

葉裳勾起嘴角,“她真這樣說?”

小池點頭,“嗯,我記性很好的,蘇姐姐是這樣說過。”

葉裳摸摸他的小腦袋,笑意溫和地說,“京都晉王府督辦了一所學堂,比皇室御用的上書房絲毫不差。回京後,我與晉王說說,你去晉王府辦的學堂如何?”

小池看着他,小聲說,“蘇姐姐同意嗎?”

葉裳微笑,“她自然同意。”

小池點頭,“蘇姐姐同意,我就同意,我聽蘇姐姐的。”

葉裳看着他,說,“你蘇姐姐聽我的,所以,你以後也要聽我話。”

小池瞅着他,似乎糾結了一會兒,點點頭,“好吧,我也聽葉哥哥的。”

天黑十分,回到了靈雲鎮,馬車直奔靈雲寺。

來到山門,千寒去叩門,守山門的和尚見到葉裳的馬車,連忙將人帶車請了進去。

王夫人聽聞葉裳和蘇風暖回來了,連忙從後方齋院迎了出來。

葉裳下了馬車,對王夫人見禮。

王夫人看着葉裳,見他雖然奔波一番,但氣色比那日離開時要好上許多,壓低聲音問,“解藥帶回來了?可給太子送去了?”

葉裳也壓低聲音說,“師祖派人送去的,早已經服下了。”

王夫人立即問,“可是真殘廢了?”

葉裳點點頭。

王夫人嘆了口氣,見一個小男孩立在葉裳身邊,立即問,“這是?”

葉裳微笑,“他姓蘇,叫蘇馳。”話落,拍拍蘇馳小腦袋,說,“小池,喊外婆。”

“外婆。”小池稚嫩的聲音喊了一聲。

王夫人愣了愣,“姓蘇?這孩子是……”

蘇風暖此時下了車,伸了個懶腰,對王夫人說,“外婆,她是我幾年前收養的弟弟,一直由一位婆婆照看着,如今婆婆年紀大了,小池也長大了,我將他接到京中照看。”

王夫人點點頭,笑着拍拍小池腦袋,慈愛地說,“小池真俊俏。”話落,牽了他的小手,“走,跟外婆進屋。”

小池看向蘇風暖。

蘇風暖笑着對他說,“這是我外婆,以後也是你外婆,聽外婆話。”

小池點頭,乖巧地任由王夫人領着,進了屋。

進屋後,王夫人詢問了一番葉裳和蘇風暖前往清水岸見雲山真人的經過,葉裳簡略地說了,她便慈愛地讓葉裳趕緊去休息。

葉裳走後,王夫人吩咐人安排小池去休息。

小池離開後,王夫人對蘇風暖問,“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弟弟?怎麼沒聽你說起?”

蘇風暖道,“四年前,嶺山瘟疫,這孩子的父母在瘟疫中死了,我見到他時,整個村子,只有他還有活着。我就救了他,帶他離開了嶺山,收養在了碩陽鎮。”

王夫人聞言驚道,“他是嶺山遺孤?”

蘇風暖點頭,“此事只有我知道,我覺得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沒有說。如今嶺山之事已經過去四年了。我給小池另外安排了戶籍身份,我們家收養一個蘇家旁支的子嗣,也不奇怪。所以,我就將他帶進京城了。如今的蘇府,若是罩着一個人,是能做到的。況且,以我在江湖上闖蕩了這麼多年來說,就算有人懷疑徹查他的出身,我也能應對。不怕了。”

王夫人頷首,半晌,又嘆了口氣,“又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蘇風暖冷笑,“嶺山當年的瘟疫並不是不能救,只不過是沒人去救。一個村子的百姓全都被封鎖死了。有的人是活活被餓死的。朝野上下層層隱瞞,至今嶺山荒蕪,屍骨未寒,杳無人煙。皇上至今都不知情。”

王夫人無言片刻,說道,“當年的容安王和王妃戰死邊境也是如此,多少鮮血成就那些人的權力傾軋。如今太子也遭了毒手,皇上子嗣又後繼乏人。這南齊危矣。”

蘇風暖道,“不見得南齊就危了。”

王夫人又嘆了口氣,對她說,“你也快去休息吧。”

蘇風暖搖頭,“我在馬車上睡夠了,如今不困,外婆您睡吧,我去找老和尚聊會兒天。”

王夫人見她確實精神,擺了擺手。

蘇風暖出了房間,直奔靈雲大師的禪院。

她來到靈雲大師的住處,便見靈雲大師與葉裳正在下棋。她看了一眼棋盤,二人的棋局顯然剛開始。她走進來後,坐在了一旁觀看。

靈雲大師對她笑道,“蘇小友,你這次見了臭老道,可又從他那裡打劫了什麼好東西沒有?”

蘇風暖搖頭,“他手裡如今沒什麼好東西可打劫。”

靈雲大師聞言頗爲失望,“還以爲又能見識見識好東西。”

蘇風暖說,“他又云游去了,過個一年半載的,估計就有好東西了。”

靈雲大師大笑,“然也然也。”

蘇風暖看着他,“你可是等到太子醒來時回來的?”

靈雲大師點頭,“不眼看着太子醒,不甚放心,盛公公也不讓老衲走。”話落,他道,“太子知道自己的事後,倒是很平靜,沒吵沒鬧沒怒,讓人比較意外。”

蘇風暖想了想說,“既定的事實,惱怒又有何用?”

靈雲大師點頭,“興許是因爲這個。”

葉裳淡淡道,“他從出生,便是儲君,入主東宮。坐了這麼多年,大約是厭煩了。如今不能做儲君,他沒準正是求得所願。”

蘇風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靈雲大師道,“不該啊,儲君是未來皇上,九五之尊。太子自小受培養,應該比常人更在乎那把椅子纔對。”

葉裳笑了一聲,“那也要看怎樣受培養,玉貴妃那般的培養,十個儲君也能養廢。”

靈雲大師聞言,一時無言。

蘇風暖站起身,向外走去。

葉裳立即問,“你去哪裡?”

“睡覺。”蘇風暖道。

葉裳皺眉,“你在馬車上睡了兩日,還睡?”

“沒睡夠。”蘇風暖說着,出了房門。

葉裳看着她出了院子,眉頭緊皺。

靈雲大師笑着說,“她應該是要下山,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她,她在外面跑了多年,只有別人怕她躲着她的份兒,沒人欺負得了她。”

葉裳輕哼一聲,“誰擔心她了?”話落,落了一顆棋子。

靈雲大師低頭一看,哎呀呀直叫,“你怎麼絲毫不留情?這還沒過半盞茶呢。”

葉裳站起身,伸手抖了抖衣袖,“下幾局你也是輸。”說完,也出了房門。

靈雲大師瞪眼,“你這是爲了來與我下棋嗎?你是特意來這裡等她的吧?見她走了,你也坐不住了?”

葉裳不答話,很快就出了靈雲大師的禪院。

蘇風暖並沒有離開,等在禪院門口,見葉裳出來,對他說,“我要下山一趟,你是現在就啓程回京?還是明日一早啓程回京?”

葉裳看着她,不答話,反問,“你下山去找鳳陽?”

蘇風暖點頭。

葉裳問,“找他做什麼?”

“有些事情,藉助他的勢力,打探打探。”蘇風暖道。

葉裳冷哼,“你就如此信得過他?”

蘇風暖瞥了他一眼,“我問你話呢?你走不走?”

“你就如此不想我住在這裡?”葉裳臉色不好看,“怕王夫人和你住在這裡,我再住在這裡,傳出去,別有用心者揣測?你就恨不得與我沒關係?”

蘇風暖瞪着他,“廢話那麼多做什麼?靈雲寺距離京城不遠,如今外婆帶着我住在這裡,你若也住在這裡,傳出去,被有心人揣測,未免多生事端,你我如此的身份,對你未必有好處。你如今回京,王爺、王妃祭日當日再過來。每年陳述、沈琪、齊舒都會與你一起,今年也不該例外。”

葉裳沉默片刻,喊,“千寒。”

“世子。”千寒現身。

葉裳對他吩咐,“立刻備車,啓程回京。”

千寒看了蘇風暖一眼,連忙去了。

不多時,馬車備好,葉裳對蘇風暖說,“你與我一起,我送你去鳳陽鏢局。”

蘇風暖不反對,跟着他上了車。

馬車連夜啓程,離開了靈雲寺,前往靈雲鎮。

城門已關,葉裳拿出令牌,入了城,直奔鳳陽鏢局。

鳳陽鏢局亮着燈,鳳陽在院中練劍,月光下,他衣袂飄飛,劍影紛飛,十分灑意俊美。

葉裳從蘇風暖腰間拔出匕首,輕輕地對着他擲了過去。

他的力道並不大,但是匕首卻直取鳳陽面門。

鳳陽手中的劍瞬間兜着匕首轉了一圈,然後,輕輕巧巧地將匕首捏在了手裡,停住身形,擡眼向門口看來。

只見蘇風暖站在車旁,葉裳並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內,一手扶着車轅,懶洋洋地探身看着他,聲音溫溫涼涼,“她從小就是被我定下的人,今兒正式知會鳳少主一聲,切莫打她的主意。否則,我扔給你的就不是匕首了。”

鳳陽聞言眯了眯眼睛,冷笑,“葉世子好大的口氣。”

葉裳輕哼一聲,落下簾幕,吩咐,“啓程。”

車伕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鳳陽鏢局,出了靈雲鎮,向京城而去。

蘇風暖沒想到葉裳竟然來這一手,送她來鳳陽鏢局,打的是這個主意。她無語片刻,又氣又笑,“這個無賴。”

鳳陽冷着臉看着蘇風暖,沒好臉色地說,“你又來做什麼?”

蘇風暖看着他,“看來你很不待見我,那算了,把匕首還給我,我走就是。”

鳳陽看着她,“要想拿回匕首,你憑本事來取。”

蘇風暖挑眉,“幾日不見,你還能打得過我不成?”

鳳陽冷哼,“不用內力,只過劍招,你不見得是我的對手,我鳳家的劍術,不是虛傳。”

蘇風暖聞言頓時笑了,“正巧,我這兩日新得了一本古劍譜。還沒機會試劍,就給你這個榮幸好了。”

鳳陽挑了挑眉,一手拿着劍,一手拿着匕首,拉開了架勢。

蘇風暖從腰間解下軟劍,輕輕挽了個劍花,二人轉眼間對打在了一起。

鳳陽的劍法,凌亂紛雜,讓人眼花繚亂,尋不到契機。蘇風暖新得的古劍譜,一直未曾嘗試,不甚純熟,開始時,落了下風。但是漸漸地,蘇風暖劍法純熟後,發現,這一套劍法,正是剋制鳳陽劍法的劍譜,招招將他壓制的無還手餘地。

半個時辰後,蘇風暖晃了一招虛招,趁鳳陽抽不出劍之際,彈指間奪了他手中的匕首。

匕首奪到,目的已經達到,她收劍,退出了三丈外。

鳳陽臉色已經不足以用難看來形容了,盯着蘇風暖,“你怎麼會有這套琴凰劍法?”

蘇風暖看着他,收了劍,“這套劍法叫琴凰劍法?”

鳳陽點頭。

蘇風暖從沒見他臉色如此難看,據實已告,“是雲山真人那個臭老道據說從一處地窖裡挖出土的。當時古劍譜的紙張已經壞成了碎片。他拼湊了出來,給我參研了。”

鳳陽聞言臉色更難看了,沉默片刻,對她說,“琴凰劍法,得者得鳳陽。”話落,他收了劍,“你聽說過這個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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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降溫啊,感覺暖氣都不怎麼暖,幸好書裡有風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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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以身抵債第二十五章背後之人第十四章鐵券令符第一百二十三章天下之主第十八章等來救兵第七十四章攻人攻心第五十九章善問婚事第九十八章狠得下心第一百一十四章皇上的人第一百零九章調戲被耍第七十一章知情知趣第一百一十三章回京施壓第八十四章一條死巷第一百五十二章 葉睿進京第二十四章沒人願嫁第五十一章佛堂相見第二十四章袖手江山第三十九章考校難題第三十四章店鋪再遇第六十章葉裳出馬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結局四第一百四十六章日夜兼程第一百零五章從長計議第五十四章雲初出事第一百零三章收買人心第三十七章推拒求娶第五十九章保存一脈第四十七章果然如是第十二章迫在眉睫第八十八章擇選嫁衣第一百二十四章送玉人香第六十六章擇一而選第一百二十四章氣煞國丈第九十九章他的至寶第一百五十六章京中諸事第七十二章望帝歸心第一百四十章嶺山伴舞第五十二章自斬桃花第四十九章一抓一把第一百三十章世子進宮第二十七章閉門謝客第七十七章惹了動怒第二十六章半壁江山第五十章分外執着第三十七章大婚迎親第一百二十六章喜歡至極第十八章等來救兵第七十五章探查究竟第八十九章等她明白第一百一十八章不知臉紅第八十二章從長計議第八十章憐香惜玉第四十六章送到王府第三十章心悅誠服第一百六十九章 二更第一百二十一章相處多年第一百三十五章秘密交換第九十七章查花燭秀第七十七章慣會寵人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結局四第一百五十六章 明日之約第四十三章一起回京第二十七章議定雙生第一百二十七章全無保留第一百一十章胭脂霞色第十九章市井紅顏第八十九章威脅婚約第三十二章早做準備第一百一十五章金玉錢莊第十章陪伴入宮第三十六章世子妃賞第三十二章生死相許第一百九十二章第九章遞信進宮第九十章護得太緊第一百四十九章言語鋒芒第二十四章沒人願嫁第四十章背上花轎第十二章迫在眉睫第一百三十九章滴水不漏第三十四章皇帝失蹤第二章七個外室第六十九章擇定吉日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結局三第一百三十八章興師動衆第一百五十一章畫上句號第九十五章骨血近親第三十六章陪着養傷第一百五十五章動用家法第四十八章大雪赴約第一百零三章以靜待動第一百四十二章書冊畫卷第一百二十一章相處多年第三十七章海棠新枝第七十九章九轉燈失第三十九章考校難題第一百零五章如願喜脈第三章離京遠行第十二章迫在眉睫第六十八章上望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