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看到卿昭儀見到她之後發白的臉,覺得這件事兒已經成了定局。
她看着卿昭儀,當初在靈雲鎮東湖畫舫,她以爲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子,沒想到這般厲害,連她和葉裳也矇蔽過了。
當初,靈雲鎮東湖畫舫沉船謀殺案,所有人都以爲是有人劍指東宮,要拉東宮下馬,所以,沒有人懷疑東宮纔是背後的主導。而卿卿在這裡面,是一顆棋子。這顆棋子,不聲不響地發揮着她的作用。
蘇風暖以前不太明白卿卿有何作用,如今算是明白了,她的作用,早先,就是在靈雲鎮東湖畫舫沉船案後,若沒有她的出現,就在葉裳落水被困絲網時,殺了他。只不過她那時候出現得太及時,所以,她見識到了她的武功,沒敢下手,後來,便借坡下驢,成了被她和葉裳所救之人,聽從了他們的安排。
後來,她的作用就是入宮後,吹枕邊風,左右先皇的那個人。
可惜,先皇那時已經知道了晉王暗中謀亂,對她起了防備和反利用之心,讓她懷有身孕,升爲了卿昭儀。
成爲了卿昭儀的她,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先皇的保護,在這皇宮,做不出幺蛾子。
先皇在位一生,雖然看起來中庸平和無爲,但也會制衡之術。
只不過,他以爲制衡的人是晉王,沒想到,背後謀的更深的人是他一直信任的丞相。
蘇風暖看着卿卿,有時候女子,一旦得了勢,比男子更狠辣,誠如月貴妃和蕭賢妃。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丞相,顯然都想把卿卿培養成第二個月貴妃。
只不過可惜,她註定成不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見蘇風暖一直看着卿卿不說話,拿不準她心中的想法,但二人如今有蘇風暖在,都沉得住氣了,沒開口說話。
時間過得越久,卿卿越感受到來自蘇風暖的無形的壓力,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慄。
蘇風暖覺得,落身青樓,是個可憐人,但往往就是這種可憐人,才能成爲軟刀子。真要發揮作用的話,能一劍將人刺死。
她沉默了大約一盞茶時間,才緩緩開口,“卿昭儀,你是用我滴血驗親呢?還是自己坦白從寬呢?選擇一個吧!”
卿卿白着臉擡起頭,看着蘇風暖,一時間,連嘴角都細微地抖動。
蘇風暖對她道,“丞相在昨日夜裡服用了半步死,臨死前,開啓了丞相府的毀滅機關,毀了整個丞相府。劉衍攻城被我擒拿兵敗,雖被人救走,但自此後,也決計踏不進這京城大門一步。無論他們誰,如今都救不了你了。”
卿卿臉色一灰。
蘇風暖道,“當初,是我念你可憐,動了一時惻隱之心,也中了你的算計,將你借晉王之手送進了宮,如今,這因果,自然是我來收。你若是聰明,就別糊弄我,憑我的醫術,哪怕你的孩子在腹中,我也能滴血驗親出到底是不是先皇的血脈。”
卿卿看着蘇風暖身後站着的幾位先皇的小皇子和公子,身子愈發地抖成了篩子。
太皇太后見她一個勁兒的抖,心中明白,這腹中的孩子,一定不是先皇的,若是,她不會抖得如此厲害,如此怕蘇風暖。
太后更是怒道,“賤人,還不快回答皇后的話!否則我將你五馬分屍。”
卿卿終於鼓起勇氣,看着蘇風暖,直視她道,“皇后娘娘,若我坦白,你……你可給我一條生路?”
蘇風暖一笑,“那就要看你拿什麼來換這條生路了,只靠坦白不夠。”
卿卿看着她,“你想要我拿什麼來換?”
蘇風暖覺得,到了這等地步,置卿卿死地容易,不過是一碗毒酒,或者杖斃,或者誠如太后所說,五馬分屍,都容易得很,一屍兩命,很快就沒了。只不過,人一死,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如今南齊和北周勢同水火,她腹中的孩子是大皇子的孩子的話,那麼,對於南齊無用,但對於北周來說,不見得沒有用處。
蕭賢妃雖然有了大皇子作爲兒子,但若是他兒子死了,那麼,這個孫子,她就會更珍視些吧。
卿卿仗着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也許有些用處。
她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她,“你若是真想要生路,吃了這個,我告訴你。”
卿卿看着蘇風暖遞到近前的藥丸,紫紅色的,她猛地一咬牙,顫抖着手捏起藥丸,塞進了嘴裡。
太后不放心,道,“吞下去,少耍詭計。”
蘇風暖道,“入口即化。”
太后放心下來。
蘇風暖道,“你坦白吧,這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卿卿垂下頭,道,“是大皇子的。”
蘇風暖挑眉,“因爲你的眉目有些神似鬼山派玉顏輕?”
卿卿點頭,“是。”
蘇風暖冷笑一聲,“大皇子也是本事。”話落,對她道,“我今夜便派人送你離京,去找大皇子和蕭賢妃。我要蕭賢妃的命。事成之後,我給你解藥。”
卿卿臉色發白,“這毒藥……期限呢?”
蘇風暖道,“百日。”
卿卿白着臉又問,“對孩子可有損傷?”
蘇風暖道,“但凡毒藥,沒有哪個沒有損傷的,解了毒後,滋補得好,是會落下個天生體弱的毛病。”話落,對她道,“你應該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大皇子的,我沒那麼仁善。你也不要想着去解毒,普天之下,出自我手的毒藥,真若是給人用,除了我,別人解不了。”
卿卿抖着身子點頭。
蘇風暖再不多言,轉身對小泉子吩咐,“交給你了,安排做戲一番,送她出宮,去江南。路上波折辛苦些,別把孩子弄掉了。一定要讓人將她送到蕭賢妃面前。”
小泉子覺得這是皇后娘娘交給她的第一件事兒,他一定要辦好了,當即重重地點頭,“您放心吧!奴才一定辦好了這差事兒。”
蘇風暖頷首。
太皇太后和太后雖然覺得這樣便宜卿卿了,可是蘇風暖有遠謀要用她,沒準會讓北周因她而亂,蕭賢妃那個女人因她而死,想想這樣放她離開,也值得。便沒阻攔,任憑了蘇風暖的處置。
送走了卿卿,蘇風暖和太皇太后、太后回了慈安宮歇下了。
第二日,按時早朝,蘇風暖上了金殿。
文武百官休息了一夜,較昨日都精神了些。自從大皇子謀亂,禁衛軍、御林軍、五城兵馬司一直無人統轄,許雲初在金殿上呈遞了舉薦的奏摺。奏摺舉薦皇上回京前,這三軍的內城兵馬合爲一處,由劉文總統領,鄭中尉副統領,護衛京城。
蘇風暖准奏。
劉文是第一次踏上金殿,文武百官都沒料到這位晉王府的長子原來雖然沉浸於風花雪月中,但也是真正的有本事,在大皇子謀亂時,搶到了四萬五千京麓兵馬,從今以後,真不敢小看晉王府這位長子了。
顯然,他從今以後定會得到新皇和皇后的重用。
晉王在聽聞湘郡王聯合北周在江南謀亂時,便病倒了,這一次病倒,來勢洶洶,府中人要爲他請太醫,他擺手搖頭拒絕了,說他這一命,也活到時候了,是時候該去九泉之下對劉家的列祖列宗請罪了。
劉文多年來第一次踏足晉王的院子,看着滿鬢白髮,垂垂老矣,病倒求死,不求醫問藥的晉王,沉默地在他牀前立了半個時辰。
晉王昏沉沉地醒來時,看到立在牀前的他,對他說了一句話,“我死後,晉王府就交給你了。”
劉文不語。
晉王又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怨恨當年容安王和王妃之死有我的手筆,我做下孽障之事,也不求你原諒。晉王府除了我,所有人都是無辜的。我已經和葉裳、蘇風暖談妥。以我一命,換晉王府所有人的命。他們會既往不咎。我看他們對你極好。只要你不出大錯,晉王府還依舊能在京中立足。”
劉文依舊不語。
晉王又道,“劉焱那孩子,被我保護得太好,如今在外面歷練一番,也是好事兒。你是他的親生父親,不管別人,總要管他吧?我死後,他回京,你替我告訴他,就說爺爺這一生,最疼愛的人就是他,讓他好好活着,效忠朝廷。這天下,是劉家的天下。我們的血脈是劉姓,就該好好擔負起肩上的責任。”
劉文終於開口,“你若是早這樣想就好了。”
晉王欣慰地道,“你終於與我說話了。”話落,道,“我糊塗一生,到老才明白,太遲了。”頓了頓,又道,“我走了,你好好地記住我的話。”說完,終於閉上了眼睛。
晉王去得安詳,唯一落下的遺憾便是臨死沒見到他最疼愛的孫子劉焱一眼。
劉文對晉王怨恨了多年,如今隨着他的死,怨也消失了,恨也撫平了。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爲他叩了三個頭送行。然後,吩咐晉王府掛起了白布,設了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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