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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響起馮盛顫抖的聲音。
“月貴妃買兇,僱江湖殺手門殺手易瘋子於靈雲鎮東湖畫舫謀殺容安王府世子葉裳。”
“月貴妃爲害葉世子,驅使鳳陽鏢局七十三分舵舵主馮超在靈雲鎮東湖裡鋪設鐵網,派下殺手,使葉世子所乘坐之船被沉船,意圖謀害。”
“葉世子大難不死,得鳳陽鏢局相救後,月貴妃一計不成,又驅使皇上身邊的總管大太監……馮盛……對太子……”
馮盛唸叨此,白着臉擡頭,看向皇上。
皇帝面色鐵騎,“繼續念,一字不差地給朕念。”
馮盛應了一聲是,繼續念道,“對太子……下無傷花之毒,毀……太子之身。”
羣臣聽到馮盛的名字,齊齊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皇帝腳下顫抖地念聖旨的他。
王祿站在百官中,也跟衆人一眼,驚異地看着馮盛,當日太子中毒,這位盛公公快馬回京稟告,連夜與他同往容安王府請葉裳出京去求雲山真人,沒想到下毒之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是了,太子外出,身邊侍候的人只他一人跟隨,五千御林軍隨扈,將之保護的密不透風,只有他最有下手的機會。
“靈雲大師爲太子解毒,月貴妃懷恨在心,靈雲大師爲葉世子配藥,眼見藥成,月貴妃未防靈雲大師將藥交給葉世子,趁靈雲寺大做法事抽不開身時,設機關穿骨釘謀害靈雲大師。”
“靈風大師酷愛鑽營醫術,月貴妃爲防靈風大師壞事兒,便命人放出靈雲寺山下有人出售鳳靈草的消息,靈風大師拋下法事,尋下山去,避開了能給靈雲大師醫治的時間。但他也因此撞破了月貴妃陰謀,被月貴妃派人殘忍殺害,拋屍亂葬崗。”
“易瘋子本是月貴妃一母同胞兄長,爲了不屑露月貴妃身份,易瘋子自盡而死。”
“易瘋子死後,葉世子爲引出幕後之人,請了江湖上一個獨臂人來京相助,但是半途中消息走漏,被月貴妃派人截殺,死時手裡攥有一片嶺山織造最後一批沉香緞的布料。”
“易瘋子的老相好風美人在與易瘋子相處之間,多少窺得些易瘋子和月貴妃交情隱秘之事,月貴妃爲了防患未然,在葉世子命人將風美人帶入京中之時,沿途大肆截殺,使得風美人重傷。”
“風美人被重傷帶入容安王府後,月貴妃又設下連環計謀,驅使馮盛以皇上咳血爲由,私下秉承晉王,晉王請葉世子入府後,月貴妃埋在晉王府的暗樁趁機對葉世子下劇毒半步死。”
“葉世子中毒後,蘇三公子帶着解藥前往晉王府的途中,遭遇月貴妃親自截殺。”
“國丈府小國舅恰巧路過救了蘇三公子後,月貴妃眼見截殺不成,便帶着人闖入容安王府殺了風美人,又劫走了易瘋子屍體,重傷了公子葉昔。”
“月貴妃有一同門師妹,是國丈府國舅夫人。嶺山織造的沉香緞便是她所穿,截殺獨臂人離陌的女子也是她。行兇後,她的證據便留在了自己的院中,以待徹查時,被翻出來,禍害國丈府。國丈書房裡奏摺上的劇毒半步死,也是她潛入塗抹,不惜毀了自己也要毀掉國丈府。”
“太后宮裡的花顏草是月貴妃所放,皇后宮裡的血衣本是月貴妃所穿,意圖嫁禍皇后。”
“鳳陽鏢局一夜之間被挑了兩大分舵,是因鳳陽近日查太子中毒之事,查出了些眉目,查到了月貴妃身上,月貴妃便命人對鳳陽鏢局下了殺手,意圖黑夜引鳳陽出城,將之一併殺害。”
“因三日前葉世子連夜進宮,請皇上下旨徹查,皇上准奏,葉世子第一時間封鎖了後宮,月貴妃無法出宮,太子乳母獨自一人未曾殺得了鳳少主,被鳳少主所擒。俱實招罪。”
“天牢中,國舅夫人也已經招罪。”
“月貴妃罪行累累,身爲后妃,卻不沐皇恩,身爲太子親母,卻不視親情,所行惡事,罄竹難書。”
……
大殿中落針可聞,馮盛的聲音顫抖地念着月貴妃所行之事。
滿殿皆驚。
任誰也想不到,這些事情都是一介后妃所爲,任誰也想不到,月貴妃竟然連太子也害。她害葉世子也就罷了,可是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得了毒手。
爲了什麼?
所有人都心中暗問爲了什麼?
這些年,月貴妃護子是出了名了,生怕太子冷着凍着餓着累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害了,日日將他保護在東宮,幾乎寸步不離地看顧着。所謂虎毒不食子,她護着太子有目共睹,可是爲何竟然要害死太子?
無傷花之事,以前甚少人知曉,如今皇上不避諱地讓馮盛將這一宗事公之於衆,任人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月貴妃爲何竟然歹毒地讓馮盛給太子下劇毒無傷花?
所有人,不得其解,都看向大殿正中站着的葉裳。
葉裳面對衆人看過來的目光,神色淺淡,隨意道,“月貴妃出身嶺山,但自小拜入鬼山派習武。二十多年前,鬼山派傳出了一位武學奇才簫玥,改了鬼山派武學功法,鬼山派八位長老在與他較量時,被他毒辣招手所害,八位長老一夕死亡,宗主大怒,將之逐出了門牆。這個人就是女扮男裝的月貴妃。”
“二十多年前,因我父親督辦嶺山織造的沉香緞,前往嶺山,月貴妃從鬼山派出來回嶺山當日與我父親相遇,一見之下,自此心儀我父親,但我父親早有心儀之人,便是我母親。他娶了我母親後,月貴妃不甘心,入了宮。”
衆人聞言都驚異地看向皇上。
皇上沉着眉目,沒打斷葉裳的話,意思是準了他繼續往下說。
葉裳繼續道,“因愛生恨,十二年前,月貴妃勾結北周,暗中插手兵部,使得邊境一戰,我父王母妃戰死沙場。蘇大將軍帶我回京後,月貴妃暗中對我下了熱毒。本以爲等我毒發身亡,沒想到我活了這麼多年,咬牙忍着沒如她的願死成,她便按耐不住,開始對我下殺手。”
“從靈雲鎮到京城,環環相扣,步步相殺。爲的便是除去我,讓我陪我父王母妃一起去死。從她面前永遠消失。”
“因我母親服食過花顏草,身上帶有花顏草的香味,月貴妃便也服用了花顏草,但她爲了在外人面前掩蓋花顏草的味道,便常年以宮中的薰香薰衣掩蓋。但當她動用武功時,花顏草的香味隨着身體氣血流動而外散,便無論如何也遮不住。”
“三日前我前往月貴妃宮搜宮,因她剛帶着人從容安王府劫了易瘋子屍體出府,與我師兄動手,花顏草香味一時散步去,她便裝病以濃郁的藥味遮掩。”
“她劫走易瘋子屍體,是因爲易瘋子脖頸上與她佩戴的一母同胞的玉牌,爲防被認出。”
“四年前,嶺山瘟疫,月貴妃恨嶺山族長不爲她做主嫁給父親,不顧親情,暗中插手朝中官員不讓其奏報,至此層層隱瞞,使得嶺山瘟疫無人援救,整個嶺山白骨成山,只一幼子存活。”
“太子是她親子沒錯,但是她連族中父母至親都敢枉死於不顧,又何談骨肉至親?她不惜對太子下毒殺害,就是爲了讓皇室和國丈府兩敗俱傷,意圖禍亂南齊。朝綱一亂,南齊必亂。”
“她的目的就是想讓九泉之下的父親看看他用命守護的江山最終敗在了她手裡。她就是想讓我父親看看,他娶我母親是何等的大錯特錯。他人雖然死了,她也不會放過他。”
羣臣聞言大駭。
誰也沒想到,月貴妃竟然有如此扭曲心裡,她殺葉裳,她害太子,她製造連環案,京中內外這些時日以來人心惶惶不可終日。這樣說來,這一切便都有了解釋。
羣臣見葉裳筆直而立,說出這些話來,面色絲毫沒變化,彷彿說的不是他父親的事兒不是月貴妃的事兒不是他自己的事兒,而是旁人的事兒。
衆人又去看皇帝。
皇帝面色十分難看,多少年來,朝臣們從來沒從皇上的臉上看過這麼難看的神色,幾乎是烏雲密佈,籠罩着他整張臉都如子夜一般的黑沉。但他的一雙眸子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人越到怒極時,便越平靜。
皇上是真的怒極了。
羣臣屏息,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喘,都想着月貴妃稍後被擒來,皇上會如何處置她,又會如何安置太子?畢竟太子也是受害者,可憐了他有這樣一個母親。
又想着,既然國丈府是被月貴妃陷害,那麼,國丈府如今一門押在天牢,是否會無罪釋放?
一時間,羣臣暗自揣測,心思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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