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聞言嚇了一大跳,連忙捂住三藏的嘴道:“長老,小聲點!雖然長老是唐國國王的御弟,但唐國畢竟離我比丘國路途遙遠,我們國王若是殺你,唐國國王也不可能爲你報仇的!你就當沒聽過此事,明日我帶你去向國王倒換通關文牒後,然後就趕緊走吧!”
八戒對三藏笑道:“師父,這事與你又不相干,你哭個什麼勁啊!這國王昏君也好,明君也罷,反正我們又不是他的子民!而且我們明日就要離開比丘國,你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對吧,猴哥?”
此時官員已經鬆開了手,三藏轉頭向八戒怒斥道:“八戒,你爲何沒有一點慈悲之心!難道眼見這些幼小的生命即將慘死,你就一點也不動容嗎?這昏君爲了一己私慾,讓一千多個幼小的生命喪命,實在是天理難容!”
八戒嘟囔道:“這天下每一日不知要死多少人,那你還不哭死!”
悟空對三藏道:“師父,八戒說得沒錯!你不要多管閒事!眼看我們就要到達靈山,不要節外生枝!”悟空聽官員所說,猜測到這國丈和皇后應該都是妖怪,不過這國丈是個道士,悟空不知道這道士的來歷如何,也不想招惹。
三藏怒視着悟空和八戒,哼道:“好!你們不管,我管!明日我去倒換通關文牒時,就要勸一勸這昏君!”
官員連忙勸道:“長老,我剛纔說的你都忘記了嗎?你這樣會被國王殺了的!”
三藏堅定道:“我去靈山取經,爲的就是取經之後,教化世人,普渡衆生!如今,眼前就有我需要拯救的生命,我若是爲了取經而視而不見,那豈不是本末倒置?明日哪怕是死,我都要去勸說國王!”
悟空瞪了三藏一眼,哼道:“愚昧!”
沙僧知道三藏的性子,只能對悟空勸說道:“大師兄,你也知道師父的性子,明日你就陪師父一起去見國王吧!”
悟空憤怒地盯着三藏,三藏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二人對視了一會兒,悟空終於敗下陣來,哼道:“唐三藏,算你狠!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三藏見悟空願意和他一起去,臉上露出了笑容。官員不知道悟空的本事,見悟空還要和三藏同去,嘆息道:“長老,你一人送死也就罷了!爲何還連累徒弟呢?”
三藏笑道:“放心吧,大人!只要我這徒弟跟我一起去,那這些孩子就有救了!”
官員不知道三藏到底哪來的信心,也不再勸,嘆息一聲,便向衆人告辭了。
八戒看見三藏笑了,悄悄對悟空道:“猴哥,我看師父並不傻,他知道我們不會讓他去送死,激我們呢!”
悟空瞥了八戒一眼,哼道:“不!他是真傻!我們若是真的不去,他還是會去送死的!”
八戒不解道:“師父真的不怕死?他不是每次看見妖怪,都嚇得半死嗎?”
悟空搖頭道:“膽小和怕死是兩回事!而且,被妖怪吃了這種無意義的死,與爲了心中的信仰去死也是兩回事!”
八戒詫異道:“猴哥,你何時會講道了?”
悟空笑道:“聽得多了,自然也會講兩句。”
八戒嘆息道:“信仰真的會讓人不怕死嗎?可是爲什麼我們沒有信仰?”
悟空不確定道:“我好像聽觀音菩薩說過,若是自身實力越強,能做到的事情越多,越難產生信仰。或者,我們自己就是自己的信仰?”
八戒嘆息道:“你這麼說,我倒有些羨慕師父,雖然實力弱小,但因爲有信仰,至少不會怕死!沒有信仰的人,都會怕死嗎?”
悟空不屑道:“那是因爲你太弱了!”
八戒一時無語,正好此時齋飯上來了,八戒拋開心中的煩惱,開心的大吃起來!
悟空見狀無奈搖頭,心道:“八戒,你哪裡沒有信仰?我看吃就是你的信仰!”
次日一早,官員帶着三藏和悟空進宮面見國王。國王因爲病重,於是便讓二人來寢宮中相見。官員帶二人進入國王的寢宮,只見國王靠在龍牀之上,牀邊擺着一把太師椅,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坐在哪裡,正爲國王把脈。
悟空運起火眼金睛看向老者,發現這老者的真身乃是一隻白鹿精,修爲爲妖聖初期,渾身並無妖氣,反而有着一些仙氣!
悟空心道:“看來這妖精應該和道門有些關係,就是不知是不是三清門下了!”
官員向國王行禮後,指着三藏奏道:“陛下,這位長老乃是東土大唐國國王的御弟,旁邊則是他的徒弟,他們受唐王的派遣去西天取經,特來面見國王,倒換通關文牒。”
國王聞言虛弱道:“既然二位是唐國來的上賓,朕這就爲二位倒換通關文牒,你們把通關文牒呈上來吧。”
官員連忙將通關文牒呈上,國王取出玉璽蓋上印章後,又遞給了官員。官員將通關文牒還給三藏,示意三藏快走。
三藏接過通關文牒後,無視官員的眼色,對着國王道:“陛下,貧僧有話要說!”
國王見狀不耐煩道:“長老,我知道你是唐國的御弟,按理說,朕應該好好招待長老。但是長老你也看見了,朕身體不適,所以不能招待二位,我會讓金亭使館的官員替朕招待二位的!”
三藏聞言一愣,然後搖頭道:“貧僧並不是嫌陛下招待不週,而是有其他的事要詢問陛下!”
國王不耐道:“到底是什麼事?金亭使館的官員難道不能解決嗎?還需要親自詢問朕!”
三藏道:“貧僧昨日來到貴國,發現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許多籠子蒙着黑布,擺放在街道之上。貧僧好奇,便讓徒弟掀開黑布,查看籠子裡面有什麼,發現卻是一個個小孩!貧僧請問陛下,貴國爲何將小孩裝入籠中,難道這是貴國的風俗嗎?”金亭使館的官員聽三藏沒有提起自己,感激地看了三藏一眼。
國王沉默一會兒,然後道:“這不是我國的風俗,這些小孩是用來治朕的藥引子!”
三藏笑道:“貧僧只聽說過童子尿可以治病,但這麼多小孩未免太多了吧!”
這時,國丈看向三藏不屑道:“你這和尚孤陋寡聞,誰告訴你只有童子尿可以治病?”
三藏看向老道,疑惑道:“請問,您是?”
國王虛弱道:“這位是皇后的父親,朕的國丈。”
三藏直視國丈問道:“那我請教國丈大人,除了童子尿,這些小孩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治病?”
國丈哼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就讓你長長見識!如今老夫正爲陛下煉製一昧長生不老藥,其餘珍貴的靈藥都已集齊,只差最後的藥引子,那就是一千一百一十一個童男的心肝!而這些小孩就是作藥引的!”
三藏聞言大怒道:“荒謬!據我佛門記載,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藥,國丈你這是滿口胡言!陛下若真想長生,便要學會剋制七情六慾,修身養性,強身健體,才能福壽綿長!”
國丈輕蔑地看着三藏,不屑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你們佛門中人,卻硬要斷絕七情六慾,執意在紅塵中苦修,違逆本心,以人爲本,已然落了下乘!你們佛門不過才興起多少年,底蘊不足,當然不知我道門的玄妙!我道家傳承無數年,煉藥,煉丹之術早已登峰造極,煉製長生不老之藥又有何難!你們佛門沒有,可不代表我道門不行!‘世間萬教皆下品,古來唯道獨稱尊!’”
三藏被說得啞口無言,想起烏雞國國王被悟空用太上老君的仙丹起死回生,的確說明道門的煉丹之術確實玄妙!那這國丈到底能不能煉製出長生不老之藥,他此時也不能確定了!
這時,悟空突然開口道:“既然國丈說‘道法自然’,那生死也是自然!國丈此時卻要煉製長生不老藥,逆轉生死,豈不是違逆了自然?違逆了道法!”
國丈詫異地看向悟空,隨即笑道:“你這和尚倒是有些見地!不過你說得是天道的自然,而我說得是本心的自然!我道門雖然首先遵循天道自然,但也尋求本心的自然!生死雖然是自然之事,但不想死也是自然之事!既然世間有人能長生不老,那說明天道也允許有人長生不老,那追求長生不老也是自然!”
悟空聞言心道:“看來這妖怪的確是道門正宗,那我得勸唐三藏不要多管閒事了!”
三藏卻在此時道:“可是國丈大人,你爲了讓陛下長生不老,就要讓一千多個無辜的消耗喪命,不覺得有些太殘忍了嗎?這些孩子,可是陛下的子民啊!”
國丈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是陛下的子民,就理應爲陛下去死!”
三藏悲憫道:“難道煉製長生不老藥非要用這些孩子的心肝嗎?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國丈盯着三藏一會兒,突然笑道:“那也不是,眼前倒還有一個辦法!”
三藏聞言大喜,連忙問道:“什麼辦法?”
國丈冷笑道:“我聽說你就是去西天取經的唐三藏,乃是十世修來的好人!若是以你的心肝做藥引,比那些小孩的效果更好!只是你願意替那些小孩去死嗎?”
三藏毫不猶豫道:“我願意!”然後抱歉地看着悟空道,“悟空,爲師不能再去靈山取經了,還請你幫我向佛祖和唐王請罪!”
悟空當然不可能看着三藏赴死,瞬間變回真身,拿出金箍棒指着國丈怒道:“好啊,妖怪!原來說來說去,你的目的是吃了唐三藏,我差點就被你這身道士打扮騙了!”然後不等國丈解釋,就用金箍棒狠狠地朝着他砸去!
國丈見悟空含怒打來,不敢怠慢,連忙拿起身旁的龍頭柺杖,想要抵住金箍棒。奈何他的實力與悟空相差太大,在悟空含怒一擊下,直接被悟空砸飛了出去!
國丈見悟空想要殺了他,嚇得趕緊從窗子外逃了出去,趕向皇后的宮殿,帶着她一起逃走了。
悟空本打算馬上去追,但一想到三藏被國丈說成長生不老的藥引子,若是自己去追留下三藏,恐怕國王對三藏不利。於是只得帶着三藏先出了皇宮,回到金亭使館,交給沙僧保護後,這才帶着八戒一起追那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