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午後格外的寂靜,教室裡只聽見講課老師一人的聲音和隱約傳來的一陣怪聲。
因爲——一眼望去,各位同學的睡姿各異,有的用書掩面,倒頭就睡;有的四腳朝天,張大的嘴足以塞下一個蘋果,還不時發出鼾聲……
袁彎彎無奈地搖頭,看了一眼毫無形象可言的身旁的李婷婷,繼續埋頭做筆記。
“叮鈴鈴,叮鈴鈴——”下課鈴聲一響,先前還沉醉夢鄉的同學們即刻甦醒,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教室,這場面實在讓人汗顏!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堂課了,在回寢室的路上,精神抖擻的李婷婷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宣傳單。一臉興奮地對與她並肩而行的袁彎彎說:“彎彎啊,給你看個好東西,我昨天進校門時別人發給我的。”
“什麼東西?”袁彎彎好奇地側頭。
“挑戰自己,超越極限!耶!”李婷婷說完還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袁彎彎滿臉黑線。
“你這是什麼表情?這個培訓班很有用處的,你看,有硬氣功,對了,彎彎你可以去報名這個女子防身,女孩子學點這個好。還有減肥瘦身,不過我看你不需要的了。”李婷婷說着打量了一下袁彎彎的身材,接着說:“我要去學這個擒拿,壞人在我手下只能束手就擒!”李婷婷一邊說還一邊指着宣傳單給袁彎彎看。
袁彎彎斜眼瞧了瞧她,表示懷疑,說:“你還用學擒拿?你的身手已經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吧?”說着掃了一眼宣傳單上的項目,“咦?攀登看着不錯。”
“咳咳,”李婷婷端正身姿,站定,很有架勢地說:“溫馨提醒:有心臟病、高血壓、恐高症、骨折等病史的朋友們請勿輕易嘗試攀登項目。彎彎,你確定你沒有這方面的病史?”
“去你的,我就報攀登了。”袁彎彎白了她一眼,隨後又笑了。
“那好,改天我打電話去問一下,時間沒問題就一起報名了。嘿,看我的擒拿手!”李婷婷左腳向前跨上一步,微蹲,身體向後,雙手一前一後做出手勢,模樣逗趣極了!
這引得一旁的袁彎彎哈笑連連,“婷婷,哈哈,我怎麼覺得你這像是公園裡的大爺大媽們練操的動作啊?哈哈哈!……”
“不懂欣賞!今晚不和你一起吃飯了!哼!”李婷婷假裝生氣地把頭一扭,向前走去。
“我今晚還真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飯了。”袁彎彎快步向前。
“重色輕友了吧?老實交代,今晚去哪約會?”李婷婷放慢了腳步。
“今晚我要去醫院看我哥哥。”袁彎彎從未在同學面前提起過蘇曉生,但是她願意告訴李婷婷,因爲李婷婷表面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內心細膩,很懂得照顧朋友,也是真心把她當姐妹。
“怎麼都沒見你提起過?你有哥哥?”李婷婷問。
她們在附近的涼亭坐下,袁彎彎將自己的身世簡單地向李婷婷訴說。
“是這樣。”李婷婷豁然開朗。
“好羨慕你們,成長的路上能夠彼此相伴,不像我。”李婷婷的話裡帶着些許落寞。
“嗯,幸好有他。”袁彎彎點頭,轉而安慰李婷婷,“婷婷,不要覺得孤單了,從此之後你有我相伴。”袁彎彎握住了李婷婷的手。
“當然啦!這輩子,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姐妹了,你想逃都逃不掉!哈哈!”李婷婷又恢復了以往爽朗的樣子。
傍晚,袁彎彎來到蘇曉生的病房。
她迅速掃了一眼空蕩蕩的牀,心中納悶:曉生怎麼不在?去哪了?平時都是乖乖躺在牀上的呀!
袁彎彎將手中的飯盒放下,左右尋找曉生的蹤影。
落日的餘暉洋洋灑灑地照進來,袁彎彎不覺地被吸引。
窗臺,秋風不斷地吹起少年的衣角,就像在進行一場不休的纏綿。橘黃的光輝給少年那白色的襯衫染上了驚豔的光彩!他的身材挺拔中略顯消瘦,背對着的他,讓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卻單單隻這一個背影,就足以能撼動人心,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
“曉、曉生?”袁彎彎喃喃出聲。
他的身體稍一停頓,隨即轉過身來,一臉燦笑,說:“彎彎,妹妹!”
看着他轉身的那一刻,袁彎彎竟有一種蘇曉生的病已痊癒的感覺。但很快,她又在心中否定了。她也不止一次這麼覺得,可那不過是因爲看到那俊美容顏所產生的錯覺罷了。
“怎麼站在窗邊,秋天了,稍不注意就會着涼生病的。快過來喝口熱湯,乖!”袁彎彎蹙了蹙眉,朝還在窗邊站着的蘇曉生說。
蘇曉生一路低着頭走到病牀邊,輕輕一坐。
“來,喝一口。”袁彎彎像往常那樣細心體貼地要喂蘇曉生喝湯。
“不,我自己喝就行了。”蘇曉生的臉微紅,他竟不敢擡頭看眼前的袁彎彎。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不乖?小心我打你pp!”袁彎彎作惡婦狀。
“我自己能喝。”蘇曉生低聲說。
“你的右手不方便,你就像平時那樣乖乖讓我餵你就行。”袁彎彎的聲音漸漸放柔,勸說着今天特別倔強的蘇曉生。
蘇曉生無奈,只好任由袁彎彎。但他的頭埋得卻是越來越低,差點貼着衣領了!
“蘇曉生!你這樣,是想我把湯喂進你的領子裡嗎?!”袁彎彎看着他,徹底地發狂了。
“對、對不起!”蘇曉生自知惹惱了袁彎彎,頻頻道歉。
袁彎彎也注意到了蘇曉生的異樣,他的臉浮現不尋常的紅暈。袁彎彎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問:“曉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叫醫生過來給你瞧瞧吧。”她柔軟的手覆上他的額頭,眉頭微蹙起。
“沒事,沒有不舒服。”她的手觸到他的額頭,帶來一陣涼意,有一種莫名的舒爽。這種怪怪的感覺讓蘇曉生慌亂起來,他挪了挪身體,讓她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額頭。不再感受到她的溫柔接觸,心中竟涌起一股失落。
“不行,還是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袁彎彎不放心。
“真的不用,是這湯太熱了,我沒有不舒服。”蘇曉生連忙制止,隨口編了個謊話。
“那好,那稍微等會再吃。”袁彎彎打定主意,喂完飯後便去找曉生的主治醫生聊聊。
袁彎彎來到醫生辦公室,恰巧看到蘇曉生的主治醫生已站起,正準備往外走。
“醫生,打擾一下。我是蘇曉生的家屬,耽誤你一點時間,想了解一下他現在的情況。”袁彎彎禮貌地敲了敲門。
“哦,請坐。”醫生復又坐下。
袁彎彎點頭坐下。
“蘇曉生的病情好轉迅速,我相信不久就能完全痊癒,這時間,我相信不出半年。我想你也知道,我們除了在藥物和儀器方面對他的治療外,還有一項就是智力的開發。我們一直有安排人員給他教授知識,這對他的智力恢復有很大的幫助。最近他的表現,已經和常人無異,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完全康復,這還要進一步觀察他心智上的恢復。所以,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離完全恢復爲一個普通人還有一段距離。”醫生詳細解說蘇曉生的病情。
“哦,這樣。那這段時間裡,曉生心裡或者情緒上會不會發生一些變化?”袁彎彎提出自己的疑問。
“是會的,因爲在整個康復的過程裡,現在開始,他會逐漸對過去發生的事情產生一種回憶,從而對過去發生的事情加深印象。這能使他的記憶裡逐漸達到正常人的水平,所以,他會變得敏感。別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事,他都會慢慢懂得理解和分析。”
“若是這樣,他的變化豈不是好現象?”袁彎彎的臉上不覺浮上笑意。
“可以這麼說。”醫生肯定地說。
“那曉生的手還能不能……?”袁彎彎懷着一份希冀。
“哎,”醫生嘆了口氣,說:“之前他入院時,我們已對他做了全面的檢查,也包括了他的右手。但是遺憾的是,他的手指碎裂的時候,太脆弱,況且也傷得太嚴重,很難能再恢復。我瞭解到曉生他擅於彈鋼琴,若想恢復到像從前那樣靈活自如,那是不可能的了。不過你也不要灰心,如果能耐心堅持治療,也許能夠輕鬆地做一些簡單的動作。”
“這太好了!實在太感謝您了!”袁彎彎激動得站起,有希望總是好的。
“不必感謝,這是我份內之事。再說,我也希望每一個孩子都能健康快樂地成長。”年過半百的資深醫師一臉慈愛。
袁彎彎伸出手與之相握,因爲難以抑制的喜悅心情,讓她的手也帶着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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