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師,方纔實在抱歉,在下太過激動,所以有些失態。”
快步走在天機城外圍環形街道上,那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臉色如同充血般,愈發通紅,邊走還邊回頭道歉。
聽着那道歉聲,石飛羽僅是微微一笑。
先前這位中年男子突然撲了過來,出於本能,護體源力轟然爆發,將其震的身形狂退,險些重傷。
要說道歉,也應該是自己纔對。
要知道,現在的石飛羽,修爲可是化體境初期。
即便無心之舉,源力爆發下也足以將入聖境後期震傷,何況眼前這位中年男子實力僅有空玄境後期,自然無法承受。
不過這也讓石飛羽心裡明白,住在天機城內的,並非所有人都是煉器師,至少眼前這位不是。
經過攀談,他才得知此人名叫祁丞,是專門負責接待煉器師的迎賓。
如此修爲放在其它地方,怎麼說也算是一方強豪,但在這裡,在天機城,則只能淪爲伺候煉器師的下人。
雖說如此,但祁丞臉上並無不滿,有的只是一種極盡討好。
這種舉動石飛羽也能理解,無非是想要遇上一個出手闊綽的煉器師,送他一些所需靈器。
平時若想煉製一把上好靈器,要自行準備煉製所需之物,登門求訪,去請煉器師出手。
就算準備齊全,那位煉器師也不一定會答應。
但是在天機城,煉器師雲集之地,這種方式被徹底打破。
一些能夠交上好運之人,更能獲得玄級、乃至聖級煉器師垂青,並親手爲其煉製神兵。
即使沒有這樣的運氣,只要跟在一名煉器師身後,參賽前所煉製出來的淘汰品,也足以令許多人眼紅。
說話間,二人以來到一座閣樓門前。
閣樓僅有上下兩層,通體靛青,顯然是用某種玄鐵打造。
在兩層閣樓內外,皆有城外所見的陣圖存在。
陣圖散發出柔和光芒,將樓內樓外照的亮如白晝。
但石飛羽總覺得這些陣圖並不簡單,好像另外隱藏着什麼。
那只是敏銳神魂給他帶來的一種感覺,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有何異常。
或許這僅是自己警惕過度產生的多疑。
祁丞顯然是住在這裡,上前推門而入,立即熱情的邀請他進去落座。
跟在其後,步入閣樓的一刻,石飛羽立即發現四周玄鐵牆壁上,刻畫着一道道玄奧的陣符。
從這些陣符內,則不斷涌出精純能量,令樓內之人始終沐浴在充足源氣之中。
如此手筆,即使遊歷了半個神法大陸的石飛羽,心裡也忍不住暗暗咋舌。
源氣濃郁程度,遠遠超出外面數倍,若是能長久住在這種地方,又何愁修爲無法提升。
發現他盯着那些陣符,祁丞立即介紹道:“此乃天機城特有福利,我也是託了很多關係才租下這裡,不過比起昂貴的租金,能在這裡修煉已經足夠幸運。”
“租金?”
回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之人,石飛羽不由訝然。
祁丞則笑道:“天機城內所有的住處都並非私人所有,全都在煉器師公會名下,想要住在這樣的閣樓裡,必須每月按時交納一定數量的天材地寶,而我們則稱爲租金。”
用天材地寶來抵租金,倒也無可厚非,畢竟這裡是天機城,有着大批煉器師需要它們煉製靈器。
而煉器師又不可能親自出去尋找所需,自然要從別的渠道獲取資源。
不過從祁丞苦澀的笑容裡看,租金顯然是極其昂貴,像他這樣的人根本負擔不起。
連一名空玄境後期都負擔不起的租金,其難度可想而知。
既然提及租金,石飛羽豈能不懂規矩,在星空袋翻找良久,也未能找到一些煉器所需之物,索性拿出了幾株玄級下品靈藥。
近些年一直在外闖蕩,身上帶的靈藥倒是不少,五花八門,種類繁多。
但他對煉器一竅不通,自然也就忽略了去收集那些東西。
祁丞倒是對此頗感受寵若驚,立即笑着將幾株靈藥收下,連連道謝。
看那樣子,顯然是早已捉襟見肘,無心挑剔。
收下打賞後,祁丞急忙領着他登上二樓,在靠左邊的一間房門前停下,遂道:“暫時委屈您就住在這裡,等以後有了租金,咱們再換更好的。”
這只是一句空話,石飛羽豈能當真。
而他也不是什麼挑剔之人,推門進去之後,發現房間內雖佈置簡練,但桌椅牀鋪一應俱全,便點了點頭:“也好!”
見他答應住下,祁丞心裡這才鬆了口氣,急忙下樓爲他泡了壺茶,便欲告退。
但石飛羽初來乍到,還有許多地方不知,自然要從其口中探聽一些消息。
不等祁丞離開,就以被他叫住,問起了天機城內注意事項。
祁丞倒也圓滑,能說的則說,不能說的則隻字不提,令石飛羽暗暗皺眉。
一番打聽下來,倒也沒獲得什麼有用的情報。
不過從祁丞所言,他才得知天機城共分內外五環。
五環之間各有不同,分天、地、聖、玄、星、居住的條件也有所差異。
像祁丞這樣的空玄境後期,或者玄級以下煉器師,只能住在最外面的星環之上,而住在星環上的人數量最多,達到了幾萬規模。
那可是幾萬名空玄境,如此數量當真是令人震驚。
能夠住在玄環上的人,則神魂必須達到玄級煉器師的水準。
以此類推,聖環之上,則是聖級煉器師。
地環上的則是地級煉器師。
地級煉器師,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這樣的人物修爲已經極端恐怖,實力堪比絕滅境。
甚至一些絕滅境之人,也未必會被地級煉器師放在眼裡。
至於天環,並未他想的那樣。
據祁丞所言,天環上並不住人,而是被天機城列爲禁地,除了煉器師公會會長之外,甚至連幾位長老平時都不得入內。
從這番言辭就不難判斷,在天機城中心天環必然隱藏着什麼。
而石飛羽猜測能夠通古博今的天機鏡,就被放置在天環之上。
即使祁丞想要交納租金,也不能進入玄環,而是由煉器師公會專門負責之人下來收繳。
不過此次舉辦煉器師盛會,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煉器師盛會一旦開始,無論任何等級的參賽者,只要通過全部考覈,都可以自由進出天機城地、聖、玄、星四環,除天環例外。
盛會要經過幾次選拔,才能展開最後的決賽。
決賽場地,則被設置在天環之上。
天環的最終開放,則有機會一觀天機鏡真容。
機會雖然短暫,卻也引來不少慕名之人。
這也是外人唯一有機會接近天機鏡的時機。
錯過這個時機,以後怕是很難再遇,除非天機城要舉辦另一場煉器師盛會。
祁丞臨走時,向他要了名諱,說是要替他去報名,參加考覈。
如今騎虎難下,石飛羽也只好告訴祁丞一個假名,略作敷衍。
而他所用的假名,則是費宇,起飛羽之諧音。
祁丞對此好像並未懷疑什麼,興沖沖的推門而出,連夜替他將名字報了上去。
但石飛羽自己知道,對於煉器一竅不通的自己,根本無法通過考覈。
煉器師盛會初賽明早就要開始,以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微末煉器術,恐怕連初選都無法通過。
況且現在去學也無濟於事,因爲手裡根本沒有煉器師必備之物。
“爲了留在天機城,難道真要像祁丞那樣去伺候別人?”
想到這些,石飛羽便搖了搖頭,暗道夢雨還真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
如今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他因這些事憂心忡忡時,位於天機城地環之上的一座五層閣樓內,卻有兩人相對而坐,皆轉頭望着牆壁上的龐大陣圖。
“蕭略公子要找的就是此人?”
左側,圓臉大耳的老者緩緩撤回視線,眉頭微皺道。
順着其方纔視線所在望去,牆壁上的陣圖中心,則有一片光幕緩慢飛旋。
光幕雖在飛旋,但其中畫面卻極爲清晰。
而畫面中的人正是石飛羽。
被稱爲蕭略公子的,是一名頭戴斗笠之人,因斗笠籠罩,看不清容貌,不過從聲音判斷,應該年紀不大。
聽到詢問,只見蕭略公子輕輕點頭:“此人乃魔天親傳弟子,狡猾如狐,前段時間爲了抓捕他,損失了不少好手。”
“呵,一個化體境之人,難道真有那麼大本事?”
見對方說的如此嚴重,司徒會長不由淡笑,顯然是並不相信。
而蕭略則輕輕一嘆,遂道:“司徒會長應該聽到一個月前黑龍峰損失慘重的消息了吧?”
“你的意思是……”
臉色幕然而變,司徒會長目光重新匯聚在陣圖中心呈現出的那位青年身上,眼神漸漸凝重。
身爲天機城煉器師公會會長,司徒煒自然已經得到消息。
據說一個月前,黑龍峰上被人鬧了個天翻地覆,三大城池盡數毀滅,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要知道,黑龍峰上可是有十幾名聖級煉器師坐鎮,還有幾十位化體境,數之不清的入聖境。
即便如此陣容,都被殺了個三進三出,遂揚長而去。若非有着確鑿證據,連司徒會長都無法相信。
這件事情不僅驚動了天機城,甚至連神罰殿,乃至天魔族都以得到情報。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神罰大陸,引起舉世轟動。
“沒錯,鬧事者正是此人。”
蕭略放在桌上的雙手緊握,道:“不過他既然敢來天機城,我就能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是這次用天機鏡做誘餌的事……”
“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蕭略公子已經知道他出現在天機城,爲何不立即動手,永除後患?”
司徒會長似是對利用天機鏡去做誘餌略有不滿,眉頭輕輕一皺,道。
蕭略則長身而起,冷笑道:“因爲我要一石二鳥,讓潛伏多年之人浮出水面,只有如此,師父他老人家才能安心對付魔族餘孽。”
這番話,頓時讓司徒會長心頭大驚:“你是說黑龍峰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