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迷失森林之前,石飛羽就曾聽說過這裡居住着大量的飛天血鷲。
此類妖獸雖位列八階,但是數量頗多,狩獵也大多羣起攻之,即便是輪迴鏡之人遇上,也不敢小覷。
先前時間倉促,他並未仔細觀察這飛天血鷲,不過從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兇戾氣息,讓石飛羽明白,這種妖獸不好對付。
若非自己一心想逃,果斷使用鏡符將其擾亂,怕是不等申屠雄動手,就會被這些妖獸撕碎。
聽着夏侯高遠這位天狼宮主略帶戲謔的笑聲,他的心神充滿了凝重。
此刻雖說申屠雄不知爲何放棄了追殺,但局勢依舊不容樂觀。僅是外面那些飛天血鷲,就不好對付。
沒想到自己居然闖進了飛天血鷲的老巢,這般結果,也讓石飛羽心頭多少有些苦悶。
先前只是聽到這條峽谷有着奇怪的聲音傳來,以爲是什麼厲害妖獸盤踞,想要引那申屠雄來此與妖獸發生爭鬥。
不料最後居然自己身陷險地,此刻若是出去,相信那飛天血鷲也不會放過自己。
而且最讓石飛羽頭疼的是夏侯高遠並不能迴天狼城,在傷勢未曾痊癒之際,就算回去,申屠雄也還會對他下手。
何況現在丹藥被那申屠雄搶走吞下,想要再次爲其煉製一顆療傷丹藥,已經來之不及。
在他心神略感凝重之時,夏侯高遠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笑過之後,臉色便慢慢沉了下去。
“不管怎麼說,你的這份人情老夫記下了。”
輕嘆過後,夏侯高遠突然開口說道。
今天若不是石飛羽及時出手,這位兇名赫赫的天狼宮主,已然死在申屠雄手中。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雖然躲過一劫,夏侯高遠卻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纔有這般肺腑。
而他看向石飛羽的目光,也是多了一絲欣慰。
夏侯高遠慶幸自己在天狼城內,沒有因爲衝動將眼前青年一掌斃命。
如果當時就殺了石飛羽,那麼今天就不會有人出手,將他從申屠雄魔爪之下救出。
“等天亮以後,我去天狼城幫你想想辦法,看能否再煉製一顆丹藥。”
沉吟稍許,石飛羽突然輕聲說道。
但是夏侯高遠卻搖了搖頭:“沒用的,我瞭解申屠雄,他必然會派人前來,何況即使回去,天狼宮也拿不出煉製丹藥所需之物。”
聽到這番話,石飛羽心頭一震,隨即也陷入了沉默。
前幾天楮秋白送來的大批靈藥,在昨日煉丹之時,已然消耗殆盡,短時間內想要再湊齊一批靈藥怕是很難。
何況石飛羽雖不知煉製的是什麼丹藥,不過他卻認的那些靈藥之中,有十幾株甚至達到了玄級中品。
玄級中品靈藥,那可是有價無市的存在,即便是迷失森林這般廣闊,恐怕短時間內也無法找到。
外面飛天血鷲的蛙鳴聲不絕於耳,吵的令人心煩。
而山洞中的氣氛,則逐漸充滿了壓抑,只有一老一少兩道呼吸聲此起彼伏。
許久,夏侯高遠纔回過神來,突然問道:“你與鏡月山莊有何仇怨?”
提及此事,石飛羽心神頓感沉重,稍加遲疑便將自己數千族人失蹤的事情告訴了他。
從現在的情形判斷,夏侯高遠與申屠雄之間應該也是死仇,而且自己勢單力薄,想要從鏡月山莊救出族人,必須依靠天狼城的力量。
聽聞他數千族人一夜之間全部失蹤,夏侯高遠心頭也是一驚,旋即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你所在的家族也是四大古族,老夫以前爲何沒有聽說過?”
“算是吧,石家多年前就以沒落,遷徙至雙塔城。”
面對詢問,石飛羽沉聲說着,發現洞口有着光亮透進,心知已是天明,便閉目盤膝,開始療傷。
其實早在天狼城內,他就已經被夏侯高遠打傷,若非以前將三滴魔神之血煉化,也絕不會撐到現在。
傷勢雖然嚴重,但恢復起來速度也極快。
感受到他逐漸恢復的氣息,夏侯高遠心中愈發充滿驚訝,即便是以其深厚閱歷,都是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青年。
現今的石飛羽雖然僅有十八歲,但是從小小的九宮山一路闖來,多少次的生死經歷,讓他閱歷遠超同齡之人。
那般堅毅心智,甚至連許多中年之人都無法相比。
夏侯高遠心中雖然還有許多疑問,見他療傷,也就沒有出言打擾。
短短一天,石飛羽體內的傷勢便盡數痊癒。
而這種速度,也再次讓他感到吃驚,要知道動手時,夏侯高遠雖然有所保留,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恢復。
“這小傢伙古怪的很啊。”
心底苦笑而嘆,剛要開口,夏侯高遠的臉色突然一變。
與此同時,石飛羽雙目也是驟然圓睜,旋即驚聲自語道:“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外面就以傳來陣陣轟鳴。
心知是有人正在與那飛天血鷲動手,石飛羽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等他挪開堵在洞口處的碎石,立即看到在這條峽谷上方,有着幾十名身着錦衣長袍之人,正在獵殺飛天血鷲。
而這些人的氣息皆是不弱,有的甚至達到了輪迴鏡中期。
望着他們身上的錦衣長袍,石飛羽心頭頓感凝重,在迷失森林能夠如此着裝的,也唯有鏡月山莊之人。
幾十名輪迴鏡強者一起前來,顯然是受到了申屠雄的指使,說不定那申屠雄就隱藏在附近,等着自己出現,自投羅網。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石飛羽立即回身說道:“我出去將他們引開。”
這番話,則讓夏侯高遠微微一怔,旋即搖頭苦笑道:“不必了,他們既然想殺老夫,那老夫就將這條命交給他們又有何妨。”
說着,只見其顫顫巍巍的起身,向着洞口走來。
看着眼前這位步履瞞珊的花甲老人,心知他已然到了那油盡燈枯之地,石飛羽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沒想到在自己療傷的這段時間,夏侯高遠的傷勢卻在加重。
而且與申屠雄動手時,他就曾被其重創,現在留給他的時間怕是所剩無幾。
來到近前,只見夏侯高遠從懷中取出一塊象牙令牌,旋即用手摩挲着它,輕聲說道:“這件東西跟隨老夫多年,如今要走,老夫想着將它送給小友,權當是爲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看着那形如玉佩,上方雕刻着一頭肋生雙翼的妖狼令牌,石飛羽心中頓感疑惑。
現在這種時候託付的東西,心知對夏侯高遠來說極其重要,他便隨手將其接過:“東西我暫時替你收着,等回到天狼城再說。”
見他將這塊象牙令牌收下,夏侯高遠也就沒再多言,身形隨即突兀消失在其眼前。
等到石飛羽反應過來,在那半空之中,已有狂喝聲響起。
“鏡月山莊的小崽子們,你家夏侯爺爺在此,速來受死。”
一聲狂喝,震驚蒼穹,轟隆隆的迴盪在那天空之中,令幾十名鏡月山莊青年臉色劇變。
待得他們看到夏侯高遠之後,皆是驚呼起來:“在這裡,在這裡,快去稟報莊主。”
聽得驚呼,當下就有幾人轉身,向着遠處林海掠去。
而夏侯高遠見此,則冷冷一笑,浩瀚氣息從其體內轟然爆發。
連天地彷彿都是受到這股氣息影響,變得昏暗起來,接着有人便是發現,在那高空之中,一頭遮天蔽日般的妖狼虛影出現。
這頭妖狼虛影之大,幾乎籠罩了數十里空間,而在那妖狼背上,還有一雙透明翅膀延伸。
這雙翅膀更加龐大,宛若兩片天幕舒展開來,其下狂風怒吼,鬼哭神嚎。
剎那間,陰雲密佈,電閃雷鳴,一道道可怕的龍捲風暴從那妖狼雙翼之中降臨,將幾名鏡月山莊強者捲入其內。
隨着捲入,這幾名擁有着輪迴鏡修爲之人,身體頓時被狂風撕碎,化爲漫天血霧隨風狂飛。
看到夏侯高遠實力竟如此恐怖,不少人都是嚇得肝膽俱裂,驚慌而退。
而石飛羽的心神,則因此沉了下去。
夏侯高遠不顧傷傷勢如此拼命,顯然是要在這最後放手一搏,而他這樣做的後果,則會讓其傷勢加重,提前殞命。
能可燃燒生命迎敵,也不願意苟且偷生,這般豪情,連石飛羽都是爲之震動。
“申屠雄就在附近,老夫拖不了多少時間,還不快走?”
在他心神震動,滿懷激盪之時,突然有着一道低語聲在耳邊響起。
聽到這聲低語,石飛羽猛然一驚,旋即擡頭望着那站在半空中的花甲老人,神色複雜。
先前聽到的聲音,顯然是這位老人用傳音入密之法所言,而他這樣做,卻是爲了給自己創造逃脫的機會。
石飛羽無法理解夏侯高遠爲什麼這樣做,又爲何要拼着一死,讓自己逃脫。
此刻若是不走,等到申屠雄趕過來,再想離開,爲時已晚。
但石飛羽受到夏侯高遠的豪情影響,竟不顧提醒,穿上風雷神翼,身形一晃便是出現在那半空之中。
與其並肩站在一處,只見他猛的狂喝一聲,體內源力如同開閘洪流般洶涌不斷。
見此情形,夏侯高遠臉色一沉,心中不由得長聲而嘆:“傻小子,你這又是何必呢。”
嘆息聲尚未落下,石飛羽手中就以出現一把漆黑巨斧。
接着,只見他高舉巨斧,向着前方十幾名鏡月山莊之人狂劈而下。
隨着漆黑巨斧斬落,風雲四散,天地震盪,連茫茫蒼穹彷彿都是差點被這一斧撕裂開來。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過後,站在前方的十幾名鏡月山莊強者,竟當即被那巨斧震飛而去。
更有幾人在那巨斧狂劈之中,灰飛煙滅。
看到石飛羽所用武學竟有此威力,夏侯高遠心中頓感驚異。
但是驚異剛剛出現,遠處就有一道冷哼傳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找死。”
冷哼聲響起的一霎,夏侯高遠就以臉色劇變:“糟了,是申屠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