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霞和易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因爲年紀和易穎相仿,倆人不僅是姑嫂,更是好姐妹。
她嫁進易家後,易穎也嫁到了趙家,但兩家就前後院,易穎婚後依然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孃家渡過的。
大嫂嚴厲,易穎更喜歡和從小一起長大,又活潑開朗的二嫂在一起,所以倆人婚後的感情不僅沒少,反而更好了。
而當時易羽只是個才上初中,挑破搗蛋到讓所有人頭疼的少年。
但周明霞性格活潑,又剛從那個年紀過來,很是理解他,所以叔嫂倆人相處得很不錯。
周明宇出事的時候,易羽才上高三,周明霞怪不到他身上,而且她回來後就仔細查過,他雖然也沒怎麼關心小寒,卻也從不欺負他。
周明霞雖然介意他的漠視,但更恨的是易家其他人對易寒的欺負。
尤其是易胥和易穎。
易磊因爲常年在外,基本管不到家裡的事,可易穎卻是一直在京城裡的,京城的家基本上是他們兄妹在當。
易胥就不必說了,易穎也對小寒那麼個小孩子落井下石,周明霞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所以她對易羽還能勉強維持面上的客氣,對易穎卻是理都不想理的。
她經歷太多,更難的時候都過來了,年紀越大也就越任性,周明宇也願意寵着妹妹任性。
因此心裡不喜歡,面上就直接表現了出來。
看到易樺,周明霞也只是點點頭,對他身邊的胡小英還要親近一些。
易羽心就有些堵,“周姐姐,你認識胡小姐?”
周明霞“嗯”了一聲,道:“是啊,前天我們剛在一起逛街,她和清婉是朋友。”
易羽就覺得讓他們分開更難了。
不過看到一旁面色有些不好的姐姐,易羽還是打起精神來應付,嬉皮笑臉的道:“周姐姐,你也一定很久沒見過我那外甥了吧?我讓他過來拜見一下您怎樣?”
“不用了,無親無故的就拜見,我害怕。”
“瞧您這話說的,他是小寒的表弟,怎麼會是無親無故呢。”
周明霞扯了扯嘴角道:“我已經不記得那孩子的模樣了,只依稀記得小時候虎頭虎腦的,身體卻沒有我家小寒好,沒想到長大一點了卻這麼厲害,聽說他當年沒少帶着院裡的孩子欺負小寒,有一次還拿石頭把小寒的頭給砸了?”
易羽立時不敢說話了,心驚膽戰的去看易穎,有這事嗎?
他怎麼不記得了?
看見這邊氣氛不對,正端了酒走過來的趙晉也一呆,他小時候這麼厲害,能把比他大的易寒打破頭?
易穎卻是記得的,這事甚至還是周家接走易寒的導火索,所以她記憶深刻。
當時易寒不過五歲,而她兒子才三歲,有一次在家裡搶玩具趙晉搶不過易寒,趙晉就哭着回去了。
趙家的幾個堂兄見堂弟被欺負,當時院裡的孩子又都欺負易寒,也就擼着袖子去找易寒算賬。
一羣孩子就在草地上打了起來,一羣孩子,最大的八歲,最小的三歲,能打出什麼花來?
警衛員和院裡的大人們都沒放在心上,但當時易寒可能是打出了火氣,瘋了一樣的反擊,明明才五歲,卻把大他兩歲的孩子打得哇哇大哭。
於是打得就更厲害了,當時趙晉撿了塊巴掌大的石頭就去砸易寒,正好砸在他頭上,一下就出血了。
一羣孩子全嚇哭了,但當時並不嚴重。
可這事讓來大院拜訪外公的邢敏看到了。
他和周明宇是大學同學,更是好朋友,當時他看到易寒被大院的孩子這麼欺負,出去就特意聯繫了周家。
周外公和周外婆這才千里迢迢的進京,他們進京時易寒腦門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孩子就這點好,恢復得快。
可是當時易寒髒兮兮的,衣服褲子都短了一截,和半年前胖乎乎的相比,瘦了很多。
周家一下就火了,沒有追究易寒頭被打破的事,卻是發狠要把易寒帶走。
而易寒走後,周易兩家纔算是正式絕交,二十多年了,老爺子從不提起周家,周家更是不會和易家聯繫,兩家唯一的維繫就是易寒。
而隨着分家,這唯一的維繫也眼見着要散了。
其實在易穎看來,事情易家到了這一步,散了就散了,何必再強求?
可是公爹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一直在讓他們和周家搞好關係。
易穎是不太想聽的,但公爹家裡都是這麼要求的,她夾在裡面壓力太大,正巧今天在晚宴裡看到周明霞,想着她們姑嫂感情一直很好,這才硬着頭皮上來問好。
誰知道周明霞一直記着這事,甚至在今天翻了出來。
可,可當年的確是孩子們打架而已,這不是正常的事嗎?
易穎咬了咬嘴脣,還是堵着心和她道歉,“當年小晉還小,只有三歲,也是他不懂事,竟然動手打表哥,明霞姐要是不出氣,我回頭揍他一頓。”
周明霞就冷笑一聲,“我一個大人還不至於和一個三歲小孩計較這些,孩子嘛,手上沒有輕重,心中沒有是非是正常的。可他的父母也沒有嗎?”
周明霞一直心疼易寒小時候在易家渡過的日子,回來後自然要把這些事查得清清楚楚。
易家二十多年來都住在大院裡,左右鄰居也都是長住,當年的事又不是秘密,易胥出事後,多的是人拿這些做談資。
所以周明霞查出來的事情可不少。
當年易穎要是公正一點,她也不至於今天還這麼介意。
周明霞冷冷地看着易穎道:“易女士,易寒是你侄子,你兒子把我兒子打到腦袋出血,不應該送他去醫院嗎?可我聽說,當年也就家裡的醫生來給趙晉看傷時給小寒包紮了一下,易家還因爲小寒欺負表兄弟被罰晚上不許吃飯。”
易羽父子;趙晉:“……”
三人默默地扭頭看向易穎。
易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周明霞就冷笑一聲,垂眸看着手中的酒道:“易穎,就算小寒不是你侄子,你我姐妹也有二十多年的感情吧?你但凡念我一點好,哪怕不能照顧他,那像易羽一樣袖手旁觀也行啊,何必去欺負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孩?”
易羽尷尬的低下頭去。
易穎臉色青白交加,周明宇冷冷地掃了他們姐弟一眼,攬着妹妹道:“走吧,他們都等着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