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淸俊直接躺倒，叫道：“不是已經大掃除過了嗎，前兒才把地板都刷了一遍。”
門外林肅不客氣的道：“前兒你還吃過飯了呢，今兒還吃不吃了？今天就是除夕了，今天家裡乾乾淨淨的，新的一年就都乾乾淨淨的。“
林淸俊丟下手機，扯住被子蓋住頭，他有點後悔了，他覺得他不應該貪圖這邊的氣氛就跑過來這裡過年的，真是太累了，爺爺對男孩子一點兒也不友好。
林清婉聽着那邊的動靜，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
一擡頭看到易寒正笑着看她，就問，“你不打電話回去拜年？”
“我就不給舅舅找堵了，晚一點再打。”
春節到底是華人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哪怕林淸俊很想賴牀，也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打掃過衛生後就扶着爺爺去逛超市。
看到外面大紅燈籠掛着，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他這纔開始高興起來，扶着林爺爺興致勃勃的去湊熱鬧。
胡小雨從林爺爺搭在手臂上的外套裡鑽出來，看到這一片紅火的景象，高興的吱吱亂叫。
林淸俊連忙叮囑她道：“你可別亂跑，我們看不到你，一下就會被人抓走了，到時候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就再也看不到我們了。”
這就和父母叮囑孩子一定要小心人販子一樣，胡小雨吱吱兩聲應下，雙眼亮晶晶的注視着兩邊的貨架。
林爺爺也很高興，“你姐姐喜歡吃鹹點心，我剛纔看了看，今天的商品都打折，我們多買一點回去。”
林淸俊扶着他道：“爺爺，您可真偏心，您怎麼不記得我喜歡吃甜的？”
“記得，記得，一會兒去買鹹點心的時候順便給你買甜點心。”
林淸俊做傷心狀。
林肅就拍着他道：“別怪模怪樣的，我也疼你，你還有你爸爸媽媽疼，還有你外公外婆，舅舅舅母，不像你姐姐，只有我這一個老不死的還記着她，我當然得多爲她想一想，不然她得多傷心，多孤單啊。”
“我知道爺爺，我不嫉妒姐姐。”
林肅就笑，嘆息道：“你爸媽千般不好，卻把你教得很好。”
林淸俊也有些無言，從小母親就喜歡把他送去少年宮學習，尤其是回一趟爺爺奶奶家，看着姐姐學會了下棋，彈琴和書法，回到家她哪怕是省吃儉用也要把他送去少年宮，爲了拜到一個好老師，她大把的禮送出去。
常常和他說，他們林家是書香門第，後代都優秀，他不能丟祖宗的臉，而且，知識只有學到身上纔是自己的。
爸爸也很看重他的學習，從小就給他輔導功課，他以前很不瞭解，爲什麼他們不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他常偷聽到媽媽和爸爸說爺爺奶奶偏心，可轉過身，他問起爺爺奶奶時，爸爸媽媽卻總讓他多和爺爺奶奶學習，學習他們的知識，學習他們的品德。
他問起姐姐，爸爸和媽媽卻總是岔開話題，最多他母親偶爾會和他說姐姐沒有教養，總是頂撞長輩，讓他不要和她學。
林淸俊是矛盾着長大的，而長大後，林清婉在他最中二，胸中義氣最盛的時候跑到了他們的學校鬧開，直接將他父母的臉和心撕開了丟在地上讓他看。
那幾年，林淸俊是很痛苦的，他怨恨過父母，甚至還怨恨過林清婉，但不得不說，林聞博和喬夢的教育是很成功的，林淸俊受過的教育和他自身的三觀告訴他，這是不對的。
所以才慢慢長成了今天這樣。
加上當時祖父也找他談過，將他父母曾經做過的事，以及那十幾年來恩怨都告訴了他。
然後告訴他，他和姐姐都是他的孫子孫女，他是一樣愛他們的，只是因爲姐姐只有他一個人疼，而他身後站着太多的人，他就只能爲姐姐多考慮一點。
林淸俊知道，父親對姐姐從沒有盡過撫養的責任，她的撫養費，學費，他們這邊家裡沒有出過一分錢，甚至連過年的紅包都沒有。
而相應的，爺爺奶奶的錢幾乎都花在了姐姐身上，從他關注這件事開始，兩邊就已經有了默契。
父母的財產將來都會留給他，而爺爺奶奶那邊的則會留給姐姐。
其實當時林淸俊知道，姐姐是很吃虧的，因爲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而且他們還沒有存錢的習慣，不像他父母，正當年，在當時，至少未來三十年的工資，和以後的退休工資都會存下一部分來給他。
只是誰也沒想到，姐姐的日子的還是比他們好過，甚至要遠勝於他們。
爺爺留給她的財富從來不是存款。
林淸俊在這邊住得越久，感受越深，媽媽把他送去少年宮，從小嚴格要求他的學習，自以爲他比姐姐優秀了，可其實他還是差很多。
爺爺和奶奶真是這世上最好的老師了。
林肅念着林清婉，就買了許多她喜歡吃的東西回去，當然，林淸俊喜歡的也買了不少。
林肅從不會委屈自己人，何況現在還是過年。
撿滿了兩購物車，林肅這才和林淸俊去結賬。
林淸俊看了一眼車裡的東西，額頭不由冒冷汗，緊急給林聞博發信息，讓他打錢給他。
林肅沒留意孫子的臉色，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兩張購物卡，掃了一眼車裡的東西，大致心算了一下就收回一張，另一張遞給林淸俊，“去排隊結賬吧，記得要大袋子，這麼多東西，我們兩個肯定拿不了，讓超市送上門去。”
林淸俊接過購物卡，翻了翻問，“爺爺，您的購物卡不是用完了嗎？”
“那是中秋的，現在過年了，你師叔師伯們又給我送了一些，放心吧，夠用的。”
林淸俊：……所以姐姐一直過得比他好呢，那些未曾見過面的師伯師叔們貢獻也很大啊。
林淸俊去結賬，忍不住小聲問他，“爺爺，是不是以後我研究生出來也得這麼對老師？”
林肅就笑道：“看你，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而且現在世道也不同了。也不是你所有的師叔師伯都記得我的。”
林肅這一生不說是桃李滿天下，但學生也不少，本科的，碩士生，博士生都有，但現在還畢恭畢敬來給他過節的，除了收的幾個親傳弟子之外，就是幾個老學生了。
都是六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學生，再往後的學生，也只是普通的師生之誼而已。
林淸俊很羨慕，都忍不住思考起來，如果他也去當老師，不知道他以後的學生能不能記住他，也像對爺爺一樣，逢年過節來給他請個安。
林淸俊光想想就很美了，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要當高校的老師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爺孫倆回到家裡就開始料理食材，林肅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所以讓林淸俊去揉麪。
林淸俊揉得手臂發酸，忍不住道：“爺爺，超市有擀好的麪皮，我們爲什麼不買那個？”
“那個是機器打出來的，不夠勁道，做餃子還是要自家擀麪好。”
林淸俊忍不住吐槽，前提是不是自己揉麪。
這還不算，揉好了面，還得去剁餡兒，好在肉餡是打好的，不然林淸俊真的要瘋了。
林肅笑眯眯的指揮孫子做這個，做那個，等到中午終於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胡小紅拎着一大堆東西回來了。
她把靈豬肉，靈兔肉和靈羊肉等各種修真人士出的食材遞給他們，笑道：“這都是清婉讓帶回來的，這些東西都難得，人吃了人好，獸吃了獸好，對了，還有一袋米呢，等我把它提上來。”
胡小紅把兩手滿滿的東西塞給林淸俊，然後轉身出門，帶上門後張望了一下，見沒人，就特別膽大的站到監控的死角，從儲物空間裡掏出一袋米，轉身走到門口又把門推開，對着裡面還在愣愣看着一大堆食材的爺孫倆笑道：“我把米提上來了。”
林肅：……這孩子裝也不裝得專業一點，真是令人頭疼啊。
但唯一不知情的林淸俊並沒有懷疑，他還以爲胡小紅早把東西運上電梯了，只是一時拿不了這麼多，所以先放在電梯口那兒了。
他先把手上的東西拿回廚房，然後去幫胡小紅擡米，他用力一擡，差點把腰閃了，然後看着胡小紅輕輕鬆鬆的把米拎到廚房，他一臉敬佩，“小紅姐，你可真厲害。”
“那是，也不看我是幹什麼的。”
林淸俊知道她是警察，羨慕的看着她的手臂問，“是不是警察都這麼厲害？”
胡小紅笑哈哈的道：“差不多吧。”
那以後可不能得罪女警。
“林爺爺，你們要包餃子啊，這個我會，一會兒我洗了手和你們一起，對了，餡兒拌了嗎，不然就用我帶回來的食材吧，那東西留久了靈氣會消失。”
“靈氣？”林淸俊瞪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紅姐，你最近玩修仙遊戲呢？”
胡小紅：“……是啊，反正那是新鮮的肉，還是先吃他們吧。”
林淸俊一揮手道：“不用，我們已經買了肉餡，也是新鮮的，現挑了買後現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