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
冷翼凡對穆向晚得體地笑着,甚至伸出手爲她捋了捋額前的碎髮。
穆向晚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瞬間凍僵了,幾乎不會邁步子,險些一腳踩在冷翼凡的腳上。冷翼凡倒是不介意的模樣,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輕說:“不要緊張。”
緊張你妹!
穆向晚心中暗暗咒罵着,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反應正常,但是冷翼凡脣角的輕笑讓她的心很難靜下來。樂曲聲是那麼刺耳,時間也過得那麼慢!到底什麼時候這支曲子才能結束?
“你很討厭和我一起跳舞?”冷翼凡問。
穆向晚沒有回答。
“是啊,你好像一直很厭惡我……”
冷翼凡自嘲地說着,拉着穆向晚轉了一個圈。穆向晚被迫在他懷裡呆了一秒鐘,離開的時候已經把編這支舞的人罵了個遍。冷翼凡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的兒子真像我。”
穆向晚渾身的血液頓時凝固了。
她看着冷翼凡,想分清楚他只是陳述下,還是開玩笑,又或者暗示些什麼,但是一如既往什麼都看不出。也許是感覺到了懷中女子的緊張,冷翼凡很好心地安慰:“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你不要緊張。”
穆向晚瞪她。
“據說他有自閉症,也許我可以介紹一個不錯的心理醫生?”
“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有熟悉的醫生。”
“知道了。”
冷翼凡點點頭,對於穆向晚的拒絕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穆向晚強忍住難受和他跳了一曲,曲子終於結束,她也可以換舞伴了。冷翼凡對她微微鞠躬,她也對冷翼凡行禮,一場舞蹈就這樣圓滿地落幕。穆向晚正要和其他男賓跳舞,突然有人闖了進來,氣喘吁吁:“不好了,有孩子掉到湖裡去了!”
穆向晚愣了。
所有人都朝着湖邊跑去,穆向晚穿着高跟鞋,但是她跑在最前面。湖邊,是愣楞的小葵和司徒朵。穆向晚一把抓住小葵的肩膀,問她出了什麼事,小葵哇地一聲哭出來:“媽咪,哥哥掉進湖裡了!媽咪!”
穆向晚的腦子一下子一片空白。
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湖裡救自己的孩子,雖然她怕水,她不會游泳,但是她要救小楓!她的手被冷翼凡一把抓住。
“你不行。”冷翼凡說。
“放開我!我不行你行嗎?”穆向晚怒吼。
“當然可以。”
穆向晚最後看到的是冷翼凡的笑容。
他扎進了湖裡,然後消失不見。司徒宸抓住穆向晚的手,給她站立的勇氣,而王雪晴對她怒目而視。她的臉好像牆紙一樣慘白,她一字一句地說:“他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
穆向晚沒有心情和王雪晴鬥嘴,緊張地看着湖面,手深深掐着司徒宸的手臂,司徒宸沒有哼一聲,因爲他太能理解穆向晚的心情了。小葵和司徒朵都是滿臉慘白,司徒宸的僕人們也終於跳到湖水裡一起幫忙救人,穆向晚緊張地看着湖面,極力支撐着不讓自己跌倒。
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冷翼凡抱着那個孩子游到岸邊的時候她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她看着雙眼緊閉,胳膊不住流血的小楓,一下子撲了上去,然後被冷翼凡狠狠推開。他給小楓做人工呼吸,見小楓咳嗽出水,恢復了呼吸才說:“快送醫院。”
救護車早就等在門外了。
冷翼凡抱着小楓,穆向晚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一起上了救護車。王雪晴緊咬着嘴脣也想跟上去,但是護士可沒那麼好脾氣,讓不相關的人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除了孩子的家長其他人都不要跟上來!”她氣勢洶洶地說。
穆向晚沒有心思管護士在說什麼,只是不住給小楓擦拭着臉上的水漬,心亂如麻。她沒有心思看冷翼凡一眼,自然也沒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和髮絲間不斷滾落的水珠,更沒注意到這個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的心裡只有自己命運多舛的兒子。
上次受傷是在什麼時候?三年前嗎?他也是渾身是血的在她的面前,幾乎沒有了呼吸,也幾乎帶走了她的生命!爲什麼他還要受罪?爲什麼!
“他不會有事的。”冷翼凡握着穆向晚的手。
“但願。”
穆向晚呆呆看着他,忘記把手抽了回去。
冷翼凡的心情突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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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小楓去了急診室,穆向晚心亂如麻。也有護士問冷翼凡需要不需要治療,冷翼凡都微笑拒絕了——雖然穆向晚沒有一點心思在他身上讓他有些無力。醫生說小楓需要輸血,穆向晚急忙去交錢,冷翼凡卻說:“拿血庫的血不好吧。”
“這個孩子是AB型血,血庫的血雖然不多,但是應該還夠。”
“孩子親人的血呢?”
“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那拿我的好了。”穆向晚急忙說。
“不,拿我的吧。我是AB型,你是A型。你別太緊張把這個都忘記了。”
冷翼凡終於讓穆向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她看着冷翼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冷翼凡被護士帶了下去,下意識地跟上,然後看着暗紅色的血液從冷翼凡的胳膊裡抽出。
她第一次那麼認真地看着冷翼凡。
他渾身都溼漉漉的,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他的臉色非常難看,白到發青,頭髮溼漉漉的,身體上似乎還有熱氣冒出。穆向晚看着他,心中突然一酸,別過身子去——她覺得自己對冷翼凡似乎太壞了。他畢竟是小楓的救命恩人。
“謝謝你。”她輕聲說。
“沒關係——他是我兒子。”冷翼凡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