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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書裡總會有些天生就要讓主角狠狠踩扁、且藉以發泄心中怨氣的角色。譬如剛剛被痛打了一頓的楚國質子及狗腿子們。
他們沒有灰溜溜離開去養傷,居然還敢頂着豬頭出現在武令媺面前,還不知死活地揭開了她心上的傷疤,讓她的怒火瞬間就達到頂點滿值,不發泄出來她自己就得被燒死。
笑容不變,轉身看向門邊,武令媺慢悠悠道:“世子有空關心同福總店是否爲凶地,不如將臉上這些青腫給消去,以免走在外面貽笑大方,連累楚國的名聲!我大周武風鼎盛,男子漢大丈夫剛烈血性,一言不合當街拔刀生死戰的比比皆是。區區遇刺而已,便是孤這樣的弱女子也絕不懼怕!”
“孤原本有心請世子一起赴宴,如今看來,倒是大可不必了。世子的膽量就只有這麼一丁丁點,還當真不負楚國小男人之說呢。”武令媺一言吐盡,屋裡便響起鬨堂大笑,震得屋頂似乎都抖了幾抖。
被戳中了傷心事,武令媺臉上笑意更盛,語氣也更加誠懇,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越來越刻薄:“孤聽說楚國男子,也有諸多令人側目的作派。貴國已年過七十的老皇帝性喜扮作女子載歌載舞,歌喉甚是‘美妙’,能把死人嚇活逃之夭夭;舞姿也極爲妖嬈,竟是勝過楚國安京最紅的紅倌人。”
捧場的暴笑聲一直是背景樂。武令媺意猶未盡,語速極快地繼續說:“孤原本對此事哧之以鼻。想一國皇帝是何等身份,怎能扮爲女子只爲取悅寵宦。但是今日。孤見了世子,還當真不得不相信確有其事。卻不知世子見着那韓秀兒。是稱其韓公公呢還是韓伯母?”
剛剛走到門邊的楚國質子項巍一行人,聽了武令媺這些又疾又快的難聽話,饒是本來就被暴打得不辨眉眼,也還是再度扭曲了五官。哪怕他們已經將有些事視作尋常,可是本國皇帝被人這樣編排,他們還是感到憤怒。
哈哈大笑兩聲,項巍同樣滿含嘲諷地說:“看來本世子說中了玉鬆公主的傷心事,否則何至於如此惱羞成怒,用這般不堪的言語來非議我國皇帝陛下。玉鬆公主。你失儀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還當真說對了武令媺此時的心理狀態。她深吸了一口氣,擡頭平靜地注視項巍,聲音低鬱,傷痛之情連聾子都聽得出來:“孤遇刺,命懸一線,孤的父皇爲孤憂心不已,以致身體微恙。孤的父皇視孤如珠似寶,纔會如此。所以孤並不否認。是孤讓父皇病倒!”
“但是固山王世子,你有沒有膽量承認孤先前所言貴國皇帝的那些作爲是孤的非議?”武令媺大步走向項巍,擡頭盯着他,一擡下頜。傲然道,“即便你項家王朝拼命堵截,又怎麼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又怎麼蒙得住天下人的雪亮雙眼?孤的父皇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你的皇伯父如何?孤敢當面承認是孤的緣故令父皇病倒,你可有膽量面對你項家列祖列宗說一句你的皇伯父從來沒有將寵宦視爲妃子?”
“失儀如何?有禮又如何?”武令媺連連冷笑。用看白癡的眼神斜睨着項巍,厲聲怒斥。“身爲宗室子弟,一不能替國家揚威爭氣,二不能爲皇室增光添彩,三不能珍重己身自尊自愛免遭詬病,即便你處處講究禮儀,行事作爲無懈可擊,也終究是無能無德無才虛僞透頂之人!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白白浪費糧食,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惹人笑話!更何況固山王世子你,連禮義這兩個字都不會寫!”
呼,罵得好爽!武令媺方纔在李循矩那兒就積聚起來的憤怒憋悶終於盡數放空。不屑再看被自己罵得啞口無言的項巍,她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回座位,很是神清氣爽。
這番痛斥鎮住了項巍,也讓大周宗室學生和屬國留學生們盡皆沉默,暗自思忖。玉鬆公主的話,對出身宗室的他們有同樣振聾發聵的意義。
武令媺飽醮墨水,徑自提筆寫字。片刻後,一個平靜的清越聲音打破死寂:“無論我國皇帝陛下如何,都輪不到別國公主置喙!玉鬆公主,你就不怕這番言語引起兩國紛爭?若是因此引發戰禍,令百姓流離失所、孤苦無依,公主豈非於國於民皆有罪?請公主殿下慎言!”
哈,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終於開口了。武令媺不用擡頭去看,也知道說話之人是高竹猗。她仍然慢騰騰地寫着字,涼涼道:“就許你們做,不許我們說?天下事,天下人都說得!”
她擡頭直視前方身體僵硬的楚國衆人,冷冰冰地說:“楚國若要戰,那便戰!我大週上自皇帝陛下、下至黎民百姓,沒有畏懼戰爭的懦夫!”
“當年楚國侵略我大周邊境,不但令我大周北境乃至中境數處州省的百姓痛失親族、家業無存,而且禍害瞭如魏國、南越國等數個大周的屬國。這個仇,你們忘了,我們沒忘!多年不起戰事,並非我大周畏懼你楚國,而是我大周皇帝陛下愛惜百姓,不忍百姓再度經歷戰亂之苦!”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武令媺將手中毛筆擲於書案之上,將自己寫下來的大字扯着邊沿扔給楚國衆人,大聲道:“莫非楚國當真以爲大周怕了你們?孤拼着受父皇責罰,就在這裡問你們一句,你楚國敢不敢應戰?!”
那張薄薄宣紙如雪片般衝自己輕飄飄飛來,項巍卻像見到了刀光一樣驚懼後退數步。宣紙落在地面,徐徐平整展開。衆人便看見紙上有一個墨跡淋漓的大大的“戰”字。
凝神於此字之上,只覺它的一筆一劃之間竟隱有刀光劍影縱、橫不絕。更有一股豪邁氣魄與令人膽寒的血腥味道從紙上躍躍而起,飛快地將整個房間都籠罩於內。
世間女兒家的字體不都應該清麗秀氣精緻麼,然而玉鬆公主這尚未及笄的小小女子,竟然寫得一手如此銀鉤鐵劃般酣暢痛快、凌厲豪闊的大字。
若是看得久了,那安靜躺於地面宣紙上的“戰”字宛若活了一般騰騰欲躍,好像眨眨眼的功夫它就能透紙飛出。如此戰意沖天,人們心潮起伏,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激動情緒。
身爲玉鬆公主陪讀的安詠卿首先站起身,一手扶腰間寶劍,重重揮動粉拳給自家殿下助威:“楚國要戰,那便戰!我大周多的是願意保家衛國的好男兒好女兒。哪怕是本小姐,也能騎馬引弓射穿你楚國安京的城門樓!”
咳,射穿楚國京城足有三丈厚的城門樓,這小妞好大的口氣,不過咱喜歡。武令媺讚賞地瞧了瞧安詠卿,順便又瞥了一眼那名神情也相當亢奮的西疆女子。
隨後大週一位宗室少年也霍然站起身,重重一掌拍在書案上,瞪着楚國衆人大吼:“要打就打,隨時奉陪!在我大周鐵騎踏遍你楚國山河之前,質子可敢與我一戰?”
“楚國要戰,那便戰!”餘下所有宗室,包括女性宗室成員都齊聲怒吼。屬國留學生們亦不再如先前那般沉默安靜旁觀兩大強國的針鋒相對,他們也紛紛站起身怒目盯着楚國人。就連年幼的南越國王子沈觀栩也漲紅了小臉,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同仇敵愾。
項巍的面孔本來就青腫難看,現下見教室裡衆人都用要吃人的眼光惡狠狠地盯着自己,他不禁有些發怵。下意識還要往後退,他的腰卻被人重手頂住。腦子裡一激靈,他不敢再往後走了,心裡直把高竹猗罵得狗血淋頭。要不是這小子不讓他回去硬是讓他來見玉鬆公主,他怎麼會挨這場痛罵?
迫不得已,項巍乾笑兩聲,低聲下氣地說:“公主殿下何必動怒,本世子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請公主切勿放在心上。好好的打什麼仗,安生過日子豈不更美?”笑話,如果兩國真的開戰,他的小命還要不要?厚着臉皮晃進教室,他也不去瞧周圍人的臉色,尋了屋裡最偏僻的角落貓着。
身爲書童,高竹猗自然登堂入室。他此生之中從來沒有見過玉鬆公主這樣的女子。她的氣概如此磅礴,言辭又是那般犀利,就連令父皇病重這樣足可以稱得上不孝的大責任都能毫無懼色地勇於承擔。
她明明是個小小黃毛丫頭,卻又有根本不遜色於男兒的勇烈血性。可她卻又偏偏出落得如此清美明麗,雖還年幼,卻已能想象日後的絕代風姿。最難得的是,屬於男兒的蓋世英豪氣概與女子的柔弱美麗外表,居然能在她身上奇妙共存,融合成令人難以忘懷的特殊魅力。
高竹猗不得不承認,玉鬆公主絕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他忽然很嫉妒大周人,他們的皇帝陛下不會扮成女人去討寵宦的歡心,他們的公主殿下又是這般出類拔萃。他又有些慶幸,還好玉鬆公主只是女子,否則他恐怕能直接確認紫微帝星的指向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