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白,秦風虎着一張黑炭臉嚇得康妙香一抖,律鬥連忙應道:“勞煩姑娘帶路。”如今他們可是在益州,在康平的老巢裡。
然而剛出了設宴的花廳,律鬥話鋒一轉:“天色不早,殿下還要服藥,就不去偏殿了,我們自行回營裡。”
見李琋睡的沉了,康妙香臉上的羞澀少了,傲氣多了:“方纔爹爹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妙香如今已經是殿下的人了,殿下要回營,妙香自然也要跟着。”
秦風氣壞了,怎麼會有這麼上趕着的姑娘,律鬥搓着手想要阻止,一時想不起更好的拒絕理由,但康妙香身後的兩排護衛已經抽出了配刀。
律鬥氣短,竟然想霸王硬上弓,武力威脅?
還有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今晚的計劃明明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就醉了?
可眼下局勢,他只能帶着康妙香一起回營房。
營帳不比宅院,一眼便可以望到底,李琋被放在榻上,有些氣的律鬥將一碗苦藥灌進了李琋嘴裡。
李琋醒了過來。
康妙香一喜,燭火下的笑容愈發可人。
她是西川節度使的女兒,雖是庶出,但容貌出挑,放眼整個益州城還沒有比她更好看的女郎,雖說這齊王已經定了正室,但就憑自己的容貌和手段,做個王府孺人總是夠的。
“殿下……”她的聲音甜的發膩,身上的薰香濃烈刺鼻,但同時,對於李琋來說熟悉的香氣也越來越濃。
李琋皺了皺眉,盯着康妙香。
這香氣……
因着軍帳封閉,熟悉的香氣更加濃郁,是這個康妙香身上發出來的?
他不太想承認這個矯揉造作的康妙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可這香氣騙不了人。秋檀她是故意這般的?
“退下。”
秦風和律鬥對視一眼,彼此是毫不掩飾的詫異,殿下這是何意?
難不成是真的瞧上了康平的女兒不成?
可殿下已經下了命令,他們心中再疑惑也只得退下。
康妙香心裡一喜,見軍帳內只餘自己與李琋,咬着脣上前兩步,見李琋沒有阻止,又靠近兩步。
李琋仔細的辨別着她身上的香味,雖然像,但和秋檀身上的還是不大一樣的。
秋檀不僅會變貓、變鬆鼠,還會變成人,比如之前的胖娃娃和小太監。
他帶着沉思,仍舊弄不明白究竟是不是沈秋檀,誰知康妙香大了膽子伸出藕臂,想要攀上李琋的脖子。
康府並無主母,姬妾們有出身市井的,甚至還有出身勾欄的,所以她自小也沒學什麼大家閨秀,反正就憑着自己的臉,和自己的姨娘一樣,將男人睡服便可。
李琋沒想到她這麼大膽,剛要阻止,忽然憑空出現了什麼,一爪子拍在康妙香的後脖頸上。
哼,我的男人也敢搶,不要臉!
胖熊貓從天而降,上去就是一爪子“天降正義”。
“啊!”康妙香慘叫一聲,一摸脖子,帶出一點點幾乎看不見的血絲,可疼是實實在在的,她何時吃過這麼大的虧?她指着李琋:“你……你……竟然敢傷我!”
屋子裡沒有旁人,除了李琋不會有人傷她的,枉自己這般花容月貌不嫌棄一個病弱皇子,他竟然敢傷自己?若是那爪子換到前面,她的一張臉就毀了。
可齊王在幹嘛?
他竟然在笑?
笑的好開心好激動的樣子!
真是可惡!他是故意的!
康妙香捂着脖子憤憤的走了。
軍帳裡,李琋雙目熠熠:“秋檀,是你麼?是不是你來了?”
李琋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倏然快了起來,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喝的醉了。
康妙香一走,屋子裡只剩下單純的香氣,他喜歡的香氣,可是他的話卻沒有人迴應。
李琋搖搖頭,以爲自己是真的醉了,他拿起酒壺,預備乾脆一醉到底,誰知酒罈子便被什麼打落在地,而他拿酒壺的手背虎口位置,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到底是沒捨得下狠手。
胖熊貓很生氣,要是沒有及時出現,李琋是不是就任由別人的女人投懷送抱了?
哼!
“不是做夢?”李琋喃喃,順着碎了的酒罈往前看,只見一隻個頭不大,卻圓滾滾又黑白分明的黑白熊坐在那裡。
她用屁股和後背對着自己,李琋忽然有些心虛,解釋道:“方纔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個時候的熊貓還叫食鐵獸、黑白熊,數量並不多,他不知道有一天,沈秋檀竟然能變成黑白熊的模樣。
他的呼吸熱切起來,他想抱抱她圓滾滾的身子,揪一揪他黑黑的小耳朵。
可當他走近的時候,沈秋檀挪動圓滾滾的身軀又將屁股對準了他。
哼,我也是會生氣的!
她氣鼓鼓的想着,李琋的心愉悅極了,繼續解釋道:“剛纔在酒席上,我聞到你身上的香氣,以爲是做夢,可做夢能夢到你也是好的,所以便睡了過去。秋檀,是你麼?”
沈秋檀回頭,露出憨態可掬的熊貓臉,一下子撲到了李琋懷裡。
鼻子酸酸的,全是思念和委屈。
好想你,要不然纔不會做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情,千里迢迢,一路靠着做賊偷吃纔到了蜀中。
李琋張開雙臂,將圓滾滾抱住,心裡柔軟極了。
“你怎麼過來的,吃了不少苦吧?”
沈秋檀點點頭,摸摸肚皮,李琋心領神會:“來人,弄些吃的來。來頭灸全羊。”
守在門口的秦風和律鬥對視一眼,大半夜的,殿下這到底發的什麼瘋?
開始以爲他瞧上了康平的女兒,誰知康妙香就帶着傷衝了出來,他們以爲殿下終於醒了酒恢復了正常,結果他要吃全羊肉?
可聲音的確是殿下的,他們只得去準備。
半夜,酒足飯飽的沈秋檀美滋滋的窩在李琋懷裡,瞧見李琋虎口處的傷痕,她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
他受傷了,她會心疼的呀。
結果李琋手掌一縮,心頭微微有些異樣。
沈秋檀有些生氣,嫌棄自己不是人啦?哼,當初給秦朗的留書都是自己歪歪扭扭用嘴巴寫的,自己要是手掌靈活包紮自然不成問題,可現在變成了大熊貓,不是隻能用舌頭舔麼?
她扭動胖乎乎的身形,回頭對着李琋一個熊貓之怒,結果卻看到李琋紅了個耳根。
……原來,是害羞了呀。
這麼一想剛纔的動作,沈秋檀也有些尷尬,舔一舔什麼的……
第二日,李琋去康府賠了罪,而後沒幾日,軍營上下,幾乎都知道了齊王殿下收了一隻幼年黑白熊做愛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