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給了。”掌櫃的抹了一把額前驚出來的冷汗,世人皆道蘇大人斷案如神,卻沒有幾個人說相爺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只說相爺是君子如玉世無雙,如今這哪裡是世無雙,簡直就是幾言幾語之間咄咄逼人吶!
“多少?”
“五…”他一臉慚愧的比了一個五。
天闌珊有些詫異的盯着他的手指:“五千兩?這麼多吶?你買我匕首的時候可就給了一千五百兩啊。”
“五千兩…”掌櫃的,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
天闌珊扭頭望向丞相:“那匕首好值錢啊。”
丞相不動聲色的瞧着那掌櫃的:“本相的東西值多少本相心裡有數。”
“回相爺,五千兩黃金,小的該死,小的不該貪錢,小的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不曾想這位夫人竟與相爺認識,還望相爺恕罪啊,小人,小人願意將所有的盈利都贈與這位夫人。”他跪在地上開始痛苦流涕開始哀嚎。
天闌珊望向嚴恪,默了一會兒,指了指頭上的簪子:“相爺,那我這簪子是不是也很值錢啊?”
“夫人,你配得上最好的。比如我。”前一句還感動一下,後一句,呸,相爺也忒不要臉了些。
“那,到底值多少?”天闌珊將頭上的黑木簪子取了下來,拿在手裡把玩,簪子很輕,可是不論怎麼折騰都不彎不斷的,那掌櫃的擡頭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忙道:“傳聞有一種黑木簪子流傳於蓬萊,其材料取蓬萊的一株扶桑樹樹枝所做,其身極其鋒利,這個,這個許與夜明珠一類相等,乃…乃是無價。”
“無價?不值錢吶?”天闌珊瞧着手裡輕飄飄的簪子,眨了眨眼。
那掌櫃的差點暈過去,無價也叫不值錢,當真是頭一次聽見。
“不及你值錢。”相爺將那簪子給她插了回去,執了她的手出了門這來錢客棧,客棧的掌櫃的抹了一身的冷汗,將丞相送了出去。天闌珊挽着嚴恪的手,笑得像個孩子,天真無邪:“那我值多少錢?”
“與我性命相等,算不算值錢?”他凝着天闌珊的眼神很深邃,天闌珊沉浸在這樣的一雙眼睛裡無法自拔,每當嚴恪看着她的時候,她總覺得她擁有整個天下,這雙眼,這雙手,這個胸膛,甚至這寬闊的後背,這俊雅溫儒的臉,都能夠免她恐懼,免她不安,免她無枝可依,免她四處流浪。這樣的一個人,終於還是被她找到了。
“相爺。”天闌珊站在臺階上,微微擡頭瞧着嚴恪,眼底是一片星光斑斕的美景。
“嗯。”嚴恪嗯了一聲,伸手替她將微亂的發別在耳後,動作溫和的閃瞎了這些在大街來來往往的達貴公子,也驚豔了那些來來往往的姑娘小姐與婦人們。
在所有的人都在猜測相爺是不是個斷袖的時候,年二十有三的相爺終於娶了妻,在所有的人都懷疑他那個冷淡的時候,他有了孩子,後來,他休了妻,孩子也沒有了,在所有的人都以爲那位唐嫣然唐大小姐有望成爲新相夫人的時候,他又執了舊愛的手
溫柔如水的逛着街,那一低頭的溫柔與寵溺,讓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
誰能夠想到,官場上歷來清廉冰冷的相爺,會這樣掏心掏肺的待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女人?
“相爺,我好像…”
“什麼?”嚴恪也不急,冬日裡正重的陽光帶着微微的暖意,將天闌珊那張可愛的小臉映得微微的泛着紅,那紅色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她憋了半天,萬分扭捏的跳下了臺階:“不告訴你,我要去找糖人爺爺吃糖人兒去啦。”
最近一直被相爺與相夫人虐狗的穀雨上前一步,語氣有些急:“相爺,如今這件事情若是再不處理,只怕會越拖越厲害!是否派人去將他…”
“本相什麼也不知道。穀雨,你去給一品閣選幾樣夫人愛吃的打包回去。”他瞧着那歡快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相爺!此事事關朝堂中皇上與太后…那人分明…難道相爺你真的打算收手了嗎?”穀雨見四下沒有什麼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裡顯露着幾分急燥。
“相爺,若是此時動手,一切還有可迴轉的餘地,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太醫會將他的位置轉移。”他們難道不是應該幫着太后鞏固朝堂嗎?如今又在做什麼?對已經出逃成功的皇帝不聞不問,甚至有意將他的消息壓下來!
“穀雨,姑姑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天下,只是她自己都不曾看清她的心罷了。”
“可是太后…”
“記得差人將一品閣的醉鵝少加配料,夫人最近肝火旺,不宜吃太辣。”嚴恪輕飄飄的扔了這麼一句話便朝着天闌珊而去,天闌珊不知與糖人爺爺聊着些什麼,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糖人爺爺的技術是越發的好了,很快就捏了兩個栩栩如生的人出來,天闌珊拿在手裡,望向丞相:“相爺,付錢。”
丞相摸了摸身上咳了兩聲:“一會讓穀雨過來付。”
天闌珊吃着手裡的糖人,笑話他:“哦,相爺出門都不帶銀子的哦,那你要是去花閣了,是給銀子還是不給銀子啊?”
“我只知去你房中不給銀子。”他低頭,叨走了天闌珊還露了一半在外面的那件糖人小衣服。那恩愛秀的,看得糖人爺爺都不忍心直視了。
“你們兩個,趕緊走!別在這裡晃我的眼!我一把年紀了,經不起。”他坐在原來的地方,低頭又開始做糖人兒,天闌珊小臉一紅,瞪了眼嚴恪。
嚴恪掏了半天,最後只掏出了一疊銀票,他遞給糖人爺爺,淡道:“日後有勞前輩每天爲夫人做一個,另外,她一人在府中也是無聊,若是前輩有空閒,還請前輩來府上與她聊聊天,與她說一說前輩所見過的人情事故,夫人性子耿直良善,日後有勞前輩教誨。”
“我可不敢收這麼個弟子,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別在這裡擋了我的生意最,一共四文錢,記得讓人給老頭兒我送過來。”他伸手趕人走,屢次三番的都不需要嚴恪的銀票,嚴恪將銀票塞進天闌珊的手裡,淡道:“夫人既然勤儉持家,那今後我的私房錢
就歸夫人管着了。”
“啊?我?我不行的我怕我會花掉的,你還是收回去吧。”天闌珊連連擺手,她最是會花錢了,而且也不會講價,別人說是多少就是多少了,這金陵城中的東西向來貴得很,連地都是寸土寸金的,她若是被人坑了去,天知道她得花多少錢。
“無妨,我的這個家,養夫人一人足矣,夫人儘管敗就是。”他執了天闌珊的手,朝那糖人爺爺點了點頭,示意告辭了。
天闌珊斗膽一問:“那我要是真的把家敗完了怎麼辦?”
“能不能敗完,是夫人的本事,會不會敗完,是爲夫的本事。”他牽着天闌珊的手走在街上,寬大的衣袍之下人們並看不大清楚,只依稀能夠看見這衣襬在隨風微動。
天闌珊打了個呵欠,跟着他慢慢吞吞的朝着那街道上走着,走着走着就到了蘇府的門口了,天闌珊瞧着蘇府的偏門,與嚴恪道:“從偏門進去就是廚房了,相爺,我知道蘇大人的私房錢藏在哪裡哦,他藏在他的牀底下,好多好多金塊兒呢!那天晚上我都看見蘇大人一邊洗澡一邊洗金塊兒!”
嚴恪臉綠了綠:“什麼時候?”
“唔,我剛來金陵的時候,本來是要去偷相府的,三師兄掛錯了燈籠,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相府,就當成相府去偷了,結果東西沒偷成,差點被他當成流氓了,還好我蒙着面的,要不然,這臉就丟姥姥家了。”她瞧着眼前這華麗麗的院子,只覺得蘇大人必然是一位極其愛財之人。
嚴恪握着她手微微用力,聲音極力的保持着冷靜:“以後這件事情不要再提。”
“哦,我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其實蘇大人的身材一點兒也不好,幹得跟竹子似的。”天闌珊側頭瞧着臉色有些陰沉的嚴恪,不知道他爲什麼就不高興了,每當嚴恪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天闌珊總是潛意識裡覺得,有人要倒黴了。
“回府。”他牽了天闌珊轉身往回走。府裡蘇雲博已經迎了出來,見這兩人往回走,頓時樂了:“我說嚴相大人,你這是玩的哪一齣啊?怎麼剛來就要走?”
嚴恪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刀子一樣的直嗖嗖,嚇得發蘇雲博猛的就開始反省,他是不是又哪裡惹了這冰塊了?
“呦,相夫人,怎麼不進府裡來坐坐?”他還笑眯眯的瞧着天闌珊打招呼,天闌珊正要點頭,被嚴恪拽到了身後,只聽得嚴恪淡道:我與夫人有事回府,你不必送了。”
“什麼事啊這麼急?”
嚴恪將天闌珊帶上了隨行的馬車,回了兩個字,調教!
蘇雲博是個風流人氏,那大街小巷子花閣名樓的,他是沒少逛,只是從清高冰冷的丞相嘴裡冒出來,似乎…不大妥當啊。
“嘖嘖,白日宣淫吶白日宣淫,我這種無妻無妾之人可要如何是好?罷了,我還是去極音坊轉轉吧,管家,備轎。”他抱着手裡摺扇,站在門口,被凍得鼻涕都快冒出來了,方纔被人家那對夫妻虐狗,現在他也該去極音坊虐一虐別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