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面面相覷,黃侍衛站了出來,氣勢十足:“屬下在。”
“你負責將顧無爲押送至刑部即刻出發,不得有誤。”天闌珊的話說得很快,根本不曾給過這些人任何機會,就這麼麼將事情給定下來了,引得一羣人面面相覷,半響不知要做些什麼。
“婁大人,那顧賢侄與我到底有所交情,還望婁大人看在本官的面子上,能夠……”
“你的面子?你的面子是誰給的?沒有老百姓哪來的國?沒有國,你哪兒來的面子?如今你既不顧百姓,我看你也是連國都不顧及了吧!”天闌珊瞧着這位大人,也不知哪位人物,天闌珊反正是沒見過的。
“你!你實在欺人太甚,來人吶,南陽縣縣令意圖謀反,給本官將她拿下。”這人的官似乎挺大的樣子,一揮手,竟然有兵涌了進來,那長槍直指天闌珊,天闌珊臉色微變,朝黃長清的身旁靠得近了些,小聲道:“他們不會是玩真的吧?”
“把她給我就地處決。”那人一拂衣袍,冷冷的瞧着天闌珊。
天闌珊忙喊停:“你們這是私動朝廷命官,你們知法犯法!你們,你們就不怕被皇上知道嗎?”
“哼,本官掌這陌南八千守軍,還怕你區區一個小小縣令不成!既然你不吃敬酒,哪我就只好敬罰酒了。”他瞧着天闌珊,笑意寒冽,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爲她說話的,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天闌珊的笑話。等着她死。
“你們什麼時候給我敬過酒了?”她一頭霧水。
那羣人手執長槍,指向天闌珊,那官冷聲道:“給我殺!”
黃長清手握手中的劍,凝着對面的人,冷聲道:“誰敢!”
“本都督有什麼不敢,動手!”他端了茶盞,坐於主位,幾位官分立兩旁,一聲反對都不敢吭,或許他們來要的就是這麼一個結局。
就在一羣人劍拔弩張的時候,皇帝從後院走了出來,凝着坐於主位的大臣,冷笑道:“魏全,朕給你的這個都督之位,你倒是利用得甚好。”
一羣人瞬間驚了,烏啦啦的跪了一地,天闌珊有些怔,他不是不出來嗎?
皇帝來到天闌珊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羣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完了,皇上這是……斷斷斷斷袖子了?
“德全,念。”
站在門外的德全聽了皇帝的聲音,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聖旨,天闌珊聽得雲裡霧裡,無非就是這幾位大人的事情,最後一句抄家問斬嚇得天闌珊回了神。
天闌珊望向皇帝:“皇上,這……這就問斬了?”
“朕來是帶你回金陵的,新年之後,朕便要大婚,到時候朕希望你在。”他目光溫和,瞧着天闌珊,眼底是濃濃的笑意。
天闌珊哦了一句,望向玉月蛾,玉月蛾扯着脣角笑了笑。
此事很快就傳到了顧府,顧小少爺的死已經是板上訂釘子了,這件事情無從更改,天闌珊跟着皇帝坐在那華貴的馬上車裡,她坐在馬車的窗邊,路過那藥坊
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嚴恪正在剪切藥材,並未擡頭,她緊握着拳頭,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
皇帝忽的笑了:“容和這些日子做得很好,以後就算沒有了朕,你也要做得這麼好,明白嗎?”
“那三個人九泉之下,會瞑目的吧?”天闌珊垂眸,瞧着自個的雙手,她覺得,她能爲南陽縣做的就是這麼多了。
最後南陽縣的曲史與縣令全部都換了,縣令是那個在南陽縣裡比較實幹的一個人,那人的智商也不減,只是不曾有良遇,如今遇見了天闌珊,大約也算是一個機遇了。
“會。容和,你要記得,無論做什麼,不僅要問心無愧,還要顧全大局。”他拍了拍天闌珊的手,類似的話,他與天闌珊講了很多,可是天闌珊卻是半句也沒有聽進去,突然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相府,她很不習慣,甚至在走的時候,她還在偷偷的相信着嚴恪,她多希望嚴恪能夠回過頭來,來到她的身旁,笑她傻,不過一場戲,她卻要當真。
經過南陽城的戲臺,那裡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值青春被師父削了頭髮……冤家怎能夠成就了姻緣,就死在閻王殿前……且由他呀,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那婉轉的唱腕一直傳出了很遠,天闌珊緊握着拳頭,聽着那戲曲,有些不解的問:“那是什麼曲子?”
“崑曲思凡中的一個選段吧,殿下喜歡聽?”玉月蛾從在天闌珊的身旁,馬車的裡面很舒適,天闌珊坐在馬車裡,由於心情不好悶得很,所以總是發覺得很疲憊很想睡。
“還好。”她躺在馬車裡,腦袋枕着玉月蛾的腿,有些疲倦的閉了眼。
這麼一路顛簸,花了好幾日的功夫纔去了那金陵城,城中一切如舊,紛飛的大雪還是將一切都掩蓋着,馬上車路過相府,她扒在窗口,看着離相府越來越近,再看着自己離相府越來越遠,顧府的事情,蘇雲博就留在那裡處理了,天闌珊下了馬車之後就回了她的公主府,只是她進門的時候瞧見站在門外的那位二公主,有些懵:“她們還沒有回去嗎?”
皇帝笑意淺淺的解釋:“回北燕的路上大雪堵了,於是便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容和,北燕二公主可就交予你了。”
“那我先回府了,月蛾,這些日子……還好有你。”天闌珊深深的看了眼玉月蛾,玉月蛾垂眸一笑。
“回去休息吧,我得空了再來看你。”玉月蛾是一個溫婉的女子,似那一朵水蓮花,雖有蓮之清奇,卻又不失那柳之柔韌。
天闌珊下了以車,來到家門口,瞧着二公主,一時有些尷尬:“那個,我……我們進去吧。”
“我知你要回來,所以特命人備了熱水,希望不要唐突了纔是。”她聲音清脆,不似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倒是讓天闌珊另眼相看了:“不唐突不唐突,在這裡你不用客氣,除了主院,哪裡都是你的天下。”天闌珊也就是開句玩笑罷了。
“多謝。”她領了天闌珊入了主院,稍聊了兩句便回了房,天闌珊
洗了澡,躺在牀上,這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陌生,不,離了縹緲鋒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讓她覺得陌生!
新桃伺候天闌珊,她站在牀邊,瞧着天闌珊想睡又睡不着的模樣,小聲問:“殿下,可是想什麼?”
“新桃,你說我……我去南陽縣到底是對,還是錯?若是沒去,那我就不會知道了。”她寧願她什麼也不知道,可是人一旦知道了,就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啊。
“殿下,事已至此,也沒有回頭路了啊,其實這些日子,奴婢一直心疼殿下,若是殿下能夠早些看開,或許也是好事一樁呢。”新酒桃替她理了理被子,瞧着她的目光裡聚集着些溫和,天闌珊嗯了一聲。沉沉的睡了。
她不大願意出門,儘管也曾有許多南陽的百姓送些東西過來,可是天闌珊都讓人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時光一晃就晃到了新年的最後一天,這一天天闌珊終於出了門了,只是,她只帶了新桃一個人,去了那牢裡。
牢裡的一切還沒有改,風雪落得很大,天空綻放着五顏六色的煙火,天闌珊就坐在那梅花樹下,不過一個冬天的時間,所有的一切變都變了。
她手裡還握着嚴恪以前寫的字,可是如今,這上面的字,也成了一種奢望了。
新桃站在她身旁,替她打着傘,有些擔憂的瞧着她:“殿下,外面冷,進去好不好?”
天闌珊抱着自己,坐在梅樹下,小聲的問:“新桃,是我不好嗎?”
“殿下很好。在奴婢的眼裡,殿下是這天下最好的人了,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及殿下。”她蹲在天闌珊的身旁,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見她臉色蒼白,雙目呆怔的模樣,真想將嚴恪拖過來,問一問他,這麼好的姑娘,他是瞎了哪隻眼睛了,爲什麼不要!
可是,有時候有些事情,越幫只會越亂,以嚴恪的性子,若是心裡天闌珊,他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了,所以有些事情,總是讓人很無助的。
天闌珊笑提牽強:“是嗎?可是相爺不要我……以前他說不要我,我以爲是玩笑話,從未當真,後來他沒有再說不要我了,可是他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了,我便當了真了,新桃,我是不是很貪心,若是以前,便是爲妾,我也是甘願的,可是如今,我不想爲妾了,我只想當相爺唯一的妻子。”
新桃有些心疼的跪在地上,抱着天闌珊,溫聲道:“會好起來的,殿下,皇上那麼寵愛殿下,定會爲殿下挑選一位最好的駙馬,到時候殿下與駙馬爺和和美美就好了。”
“新桃,相爺爲什麼不要我……我哪裡不好?”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的時候,她只會說自己不好,而不會將缺點都搬到別人那裡去,即便是懷疑別人眼光不好,也不會質疑自己的眼光有問題。”
“沒有,殿下很好,殿下很好了。”她垂眸,瞧着天闌珊,嘆了嘆氣,風在呼嘯,迷離的煙花在天空綻放,一瞬間又寂滅於大地,那一瞬間的綻放,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好看的顏色,隨即又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