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那時太小了,爸爸跑的太快就會嚇得大叫,大哥就會把她從爸爸肩頭接下來,揹着她,哄着她,二哥會在一邊做着鬼臉逗她笑。
南國明媚的陽光,照到他們一家四口的身上,現在想起來依舊是一種美麗幸福的顏色。
汪掌珠喝到後來,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晃動,不知是夢是醒間,她看見楚煥東皺着眉頭走進房門,身後跟着一衆保鏢,她慢慢的把頭靠在椅背上,即使喝醉了也知道,過去的那些好日子,今生,再也回不去了。
楚煥東這些日子如同等待着判刑的囚犯一般,惴惴不安的守在汪掌珠的身邊,他每天都爭取呆在家裡,爭分奪秒般要跟汪掌珠一起度過這恐怕所剩無幾的時光。
但他想爭取的,卻是汪掌珠想逃避的,汪掌珠這些日子明顯的在逃避他,週一至週五早出晚歸的跟葛澄薇逛街,參加聚會,週六週日倒是肯留在家裡,但是一直守在妞妞身邊,晚上甚至會同妞妞睡在一起。
楚煥東獨自坐在沙上,掏出煙盒,拿了一根打了火吸着,雲霧間,他的臉平靜的可怕。
楚煥東比誰都清楚,他現在就是在賭,賭自己是否能餵飽宋良玉的貪心,如果宋良玉能夠知足常樂,隨遇而安,安心的做楚天集團的副總,那他就真的可以坐擁楚天集團的半壁江山,風風光光的過一輩子,如果宋良玉貪心不足,一定要聯合汪達成對付自己,想將楚天集團整個吞下,他也沒辦法。
小幽站在一旁看着楚煥東,潔淨的白襯衫一塵不染,逆光中他的臉龐輪廓極深,漆黑短,深沉的眼眸中浮現着一種讓她眩暈的陰沉。
她慢慢的走到楚煥東身邊,柔聲說着:“煥東哥,你少抽些煙吧,最近你總是咳嗽,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的。”這些日子,楚煥東只有在汪掌珠面前很少吸菸,一旦汪掌珠不在他身邊,他就煙不離手,好像只有如此,才能緩釋一下他心底的鬱悶。
楚煥東擡頭看向小幽,嗓音壓得非常的低,不帶一點感情,“最近家裡事情多,你不用操心別的,只要替我好好的看顧着妞妞,別讓我有後顧之憂就行。”
他的一句話,將小幽所有的心思和即將出口的話語全部堵死,小幽盯着楚煥東,眼神悲傷得驚人卻微笑點頭,她相信自己笑得毫無破綻,那是經過千百次訓練的完美的微笑,但心中卻泛着要命的絞痛,“放心吧,煥東哥,無論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用命保住妞妞的。”她手悄悄的握着,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又穩妥。
楚煥東點點頭,起身走上樓,他在臥室裡枯坐了一天,到最後終於等來了保鏢的電話,保鏢通知他,夫人在和葛澄薇許一鳴喝酒,這會估計是要醉了。
楚煥東面上雖努力地維持着平靜,但心裡卻有火在燒,嘴裡苦,他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一言不的就樓下走,大步的來到車子前,幾個保鏢緊緊跟隨。
夜晚的城市正是熱鬧的時候,大街上霓虹閃爍,閒男**出來進去,楚煥東坐在車裡,看着這些,莫名的惱怒。
一進到汪掌珠所在的包廂,楚煥東就看見汪掌珠姿態嫵媚地靠在椅子背上,細碎的牙齒咬着紅嘟嘟的嘴脣,歪着頭看他,無比誘惑。
這個動作加上神態,如果她是清醒的,那麼她是在勾引自己,否則就是被酒精刺激了大腦,智力明顯退化。
楚煥東有些氣惱的瞪了許一鳴和葛澄薇一眼,只可惜,這二位也喝多了,誰都沒看見他如刀的眼風,還在不知死活的嚷嚷着,讓汪掌珠等一下再走,把杯中酒喝了。
楚煥東真想狠抽他們一頓,但看着他們兩個醉眼迷離的樣子,知道他們現在恐怕都沒有認出自己來,他決定不跟這兩個酒鬼一般見識,吩咐人將許一鳴和葛澄薇送回家,他將汪掌珠小心的抱進懷裡,大步離開。
汪掌珠被楚煥東抱到車上的最初,似乎有些怔忡,然後才漸漸反應過,但隨後反應大勁了,胃裡的酒精開始作祟,她翻江倒海的吐了起來。
意識模糊中感覺楚煥東在輕撫她的背,她彎着腰緩了一下,楚煥東及時的把水送到她嘴巴,她漱了漱口,呵呵的笑出了聲,楚煥東看過自己太多次酒後狼狽嘔吐的模樣,照顧自己都照顧出經驗了。
楚煥東見汪掌珠吐的差不多了,要司機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後面的車跟上來,他絲毫不迴避一身邋遢的汪掌珠,把她抱到後面的車子裡,這輛車子要司機開去刷洗。
回到家裡,楚煥東先哄着汪掌珠喝了兩杯蜂蜜水,然後給她洗了澡,吹乾頭,擦淨身體,放她到牀上睡覺。
汪掌珠腦袋一沾到枕頭上就睡了過去,楚煥東以爲她如此嗜睡是喝酒喝多了,也沒太在意,給她蓋好被子,就走到隔壁書房去接一個重要的電話。
楚煥東這個電話打了很長時間,打過電話後,他又在書房了抽了兩隻煙,才走回臥室。
進到臥室,他見汪掌珠還在沉沉的睡着,走過來幫她掖被子,手無意碰到她的臉頰,燙得厲害,他心裡一驚,急忙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果然是燒了。
他心中不覺又急又惱,輕聲的喚汪掌珠:“掌珠啊,掌珠,醒醒,起來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招呼自己,汪掌珠睜開眼,看到楚煥東坐在自己的身邊,脫下了藏青的西裝,只穿着白色襯衫,臉上都是焦急關切的表情。
她見楚煥東伸手來扶自己,難受的閉上眼睛搖頭,啞着嗓子吐出幾個字:“不去醫院。”
楚煥東知道她越是生病的時候,越是任性撒嬌,無奈的把她抱進懷裡,柔聲哄着:“掌珠乖,我們去醫院,只是看看生了什麼病,不打針的。”
汪掌珠依然閉着眼睛,眉頭微微的皺着,鼻子縮了縮,像是個委屈的孩子,“我說了,我不去醫院。”
“怎麼能不去醫院?我總要知道你生的什麼病,才能放下心啊!”楚煥東的聲音冷了幾分,但汪掌珠此時心意模糊,他的話聽在她的耳朵裡沒有半分威懾力。
“我不是生病了……就是吃川菜熱了……然後吹了空調着涼了。”汪掌珠解釋着,希望這樣楚煥東就可以不送她去醫院。
楚煥東這個氣啊,低聲訓斥着她,“你這麼大的人了,小孩子嗎,還不懂照顧自己,出了汗還吹空調,你說你……”她真以爲自己是孫悟空,銅頭鐵臂,隨便的糟踐自己。
汪掌珠哼唧着將頭往他懷裡蹭,慵懶的撒着嬌,“反正我不去醫院,就是不去。”
楚煥東看着她任性嬌憨的樣子,搖搖頭,捨不得強迫她,只有無奈的妥協,“那你得先把藥吃了,如果吃了藥還不退燒,就要去醫院。”
汪掌珠這次到是很聽他的話,乖乖的吃了藥,然後又睡着了。
楚煥東守在汪掌珠的身邊,不斷的把絞好的冷毛巾蓋在她的額頭上,汪掌珠恍恍惚惚中覺得有很冰的物體覆在了額頭上,楚煥東很溫柔很溫柔的在耳邊跟她說着話, 給她擦汗,擦手。
她的心好像浮在一片溫暖的雲間,舒服安然。
一個月後,楚煥東帶着宋良玉正式走進楚天集團的大門,因爲這是宋良玉第一次以副總裁的身份來楚天集團,楚煥東要所有樓層的主要員工都迎接在了大廳裡,一時間偌大的大廳人頭攢動,但卻整齊有序。
這些人都對這個傳聞中的副總很好奇,終於看着宋良玉一身黑色西裝,目光犀利的走進來,心中都不由的暗暗喝彩,之後在心裡把他和楚煥東做着比較。
有幾個年紀大,閱歷身的高管看出宋良玉身上隱匿的狂傲邪氣,不由都替楚煥東捏了一把冷汗,睿智精明的楚總,這次怎麼做了一件如此錯誤的決定,他這樣做無疑是在引狼入室啊!
初進楚天集團的宋良玉很是低調,凡是他能不理的都不理,有空了就招呼着他那些朋出去喝酒,賭錢,陪女人,一些人原本對他充滿敵人的人開始對他放鬆警惕,甚至嗤之以鼻,笑他只是個頭腦簡單四肢達,只懂得打打殺殺貪圖享樂的大老粗。
當然,作爲一個公司的副總裁,還是會有很多事情攤派到宋良玉身上的,這個時候他就會用一種絲毫不張揚的手法將事情處理掉,面對其他人對他不看好的惡意揣測,他顯得若無其事,只是按照自己原來的作風行事着。
慢慢的,楚天集團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是個與世無爭沒有性格的人,除去邪魅神秘的外表,幾乎沒有令人更加值得談論的地方。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連丁凌躍都慢慢的放鬆了對宋良玉的警惕,他也開始認爲楚煥東的決定是對的,哪個人能面對大筆的財富而不心動,宋良玉又是個聰明人,他幹什麼要放着眼前輕而易舉的榮華富貴不享受,而去不顧後果的爲汪達成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