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平雪面色發青,面容有絲絲扭曲變形。
見此,令狐秋雨不屑的嗤了一聲,無所謂的說道,“不過是幾件新衣服,這麼多年我都穿舊衣服也過來了,但二夫人忘了就是忘了,何必要強詞奪理呢!大不了我穿二姐的舊衣服就行了,反正我與二姐都是庶女,也沒有一官半職,我與二姐可以說是平起平坐,衣服也穿一樣的有何關係!”
令狐秋雨表面看雖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內心卻敏感激動的很。自小就跟母親顛沛流離看遍了一衆親戚的臉色,自然是看出令狐平雪對她的不屑和冷嘲,令狐秋雨絕對不會吃這個虧。
既然令狐平雪自認高人一等,她就非要拉她下水不可。
“我的衣服你怎麼能穿?誰說我們是一樣的!我——”
“平雪,別說了!”
眼看令狐平雪就要說錯話,二夫人回神猛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啪的一聲清脆響亮,這才阻止了令狐平雪繼續說下去。
“母親!”令狐平雪手背被拍紅了,當即委屈的看着二夫人。
“你是姐姐,秋雨是妹妹,妹妹有什麼不懂事的你這個做姐姐的要教她 ,你如此激動做什麼?你越是激動,你妹妹越加聽不進去你說的話!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二夫人一邊說着一邊衝令狐平雪使着眼色,令狐平雪心有不甘,可是轉而一看令狐泉陰沉不滿的臉色,令狐平雪不由委屈的垂下頭,雲疊水袖裡面的雙手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令狐平雪不說話了,不代表令狐秋雨能忍。
“二夫人這話是在教訓我呢?雖然我跟着母親在外十年,但聽話的能力沒問題,請問二夫人,我剛纔究竟哪裡做錯了,需要二姐提點我,連大姐都說二夫人不對,就二夫人自己覺得自己對了!”
令狐秋雨說完,吳姨娘白着臉冷喝了一聲,
“秋雨!你太不懂事了!閉嘴!別說了!”
“母親,我沒說錯!”令狐秋雨一副要跟二夫人死磕到頭的架勢。
見令狐泉皺了下眉頭,吳姨娘有些無措的說道,“王妃贖罪,秋雨常年跟我在外居住,對於侯府的規矩並不瞭解,我經常生病還要她照顧,對她的教育難免會有疏忽,是我不好,秋雨今天頂撞了二夫人,一切錯誤都在我。”
吳姨娘說着說着竟紅了眼圈,原本令狐泉心底也有火氣,可是見吳姨娘如此說,她還能責怪令狐秋雨什麼呢?跟着母親在外住了十年,沒有父親在身邊,日子清苦寒酸,看她們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還能好到哪裡去。
說到底,也是侯府虧待她們的。
“秋雨還小,不懂事慢慢教。但是二夫人,你現在還一口咬定找了裁縫嗎?”令狐泉今兒就要將二夫人這件事情給她理正清楚,省的她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二夫人身子有些搖搖欲墜,曾幾何時,她在侯府變成了如此的地位?一個不被她放在眼裡的令狐滿月在侯府的地位如日中天,她卻落得個小女兒被趕出家門,大女兒失chong的地步!
面對令狐泉的責備,二夫人不得不低下她一貫高昂的頭,“王妃,是我疏忽了。”
二夫人雖然沒正面承認沒找裁縫,卻也等於是認錯了。
“吳姨娘,我是真心待你和秋雨的,今兒的事就當是我錯了,稍後就找裁縫給你和秋雨做新衣,我屋裡還有幾套新衣,都是嶄新的,咱倆身量差不多,稍後送到你那裡,你試試。”二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拉着吳姨娘的手。
吳姨娘臉色一僵,有些受chong若驚的看着二夫人,忙不迭的點頭,
“夫人有心了。”
“二夫人跟母親的身量可不一樣,母親身材高挑,二夫人比母親矮了半個頭,衣服如何能合適?”令狐秋雨似乎是生怕別人忘了她的存在,事情都要解決了,她又多了幾句嘴。
二夫人的確是身材嬌小,比起吳姨娘的纖細窈窕有很大差別。
滿月看着二夫人青紅不定的面容,心底冷冷一笑,二夫人和老夫人又自作聰明瞭一次,因爲找回一個好幫手,卻沒想到吳姨娘和令狐秋雨,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將二夫人耍的團團轉。
看來,吳姨娘離開侯府十年,並不只是普通的顛沛流離那麼簡單。
令狐平雪聽令狐秋雨如此說,不由得上前一步,臉色漲紅,“母親的身材當然跟吳姨娘不一樣,母親是大家閨秀,實在比不了吳姨娘出身qing樓,花魁加身,聽說吳姨娘年輕的時候最會跳舞了,京都數不清的名門公子都拜倒在吳姨娘的石榴裙下,吳姨娘唱的曲子也是qing樓傳唱經典呢,是不是,吳姨娘?”
令狐平雪爲自己母親出頭,不惜翻出吳姨娘不堪回首的過往,口口聲聲提到了qing樓二字,吳姨娘原本就煞白無光的臉色,這一刻更加難看。
令狐平雪得意的看向吳姨娘。
令狐秋雨見此,不屑的嗤了一聲,上前一步擋在自己母親身前,
“二姐口口聲聲說有諸多世家公子拜倒在母親石榴裙下,這麼說,也包括父親了?二妹這麼說什麼意思?是想說父親是喜歡流連qing樓的登徒子,還是想說別的?母親是出身qing樓,但是她一不偷二不搶,後來進入侯府成爲二夫人的婢女,更是安守本分不曾逾越一步!母親錯在哪裡?”
令狐秋雨在市井十年,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什麼難堪的場面沒經過,令狐平雪含着金湯匙出身,想在嘴皮子上佔上風,無疑是自討苦吃。
二房和吳姨娘爭了個面紅耳赤,趙虞兒在一旁始終是靜靜看着,眼底流露出一絲詭異的平靜。
“行了,你們還當我這個王妃在嗎?二夫人的確是錯了,平雪說話也太沒分寸了,這像是侯府千金應該說的話嗎?你四妹常年不在侯府,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你這個做姐姐應該讓着她,而不是說出令吳姨娘難堪的話,怎麼說,吳姨娘也是你的長輩。”
令狐泉說完二夫人和令狐平雪,又看向吳姨娘和令狐秋雨,
“吳姨娘,你離開侯府十年,是侯府愧對你和秋雨,如今既然回來了就安安穩穩踏實的過日子,至於秋雨你也要慢慢教,侯府不比外面,說話更要注意,若剛纔的衝突被侯爺看到了,我也沒辦法替你們圓場,每個人都要受罰。”
“王妃說的是,我代秋雨說聲對不起。”吳姨娘忙起身認錯,怎麼看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令狐秋雨雖然沒頂撞令狐泉,面上卻是不甘的扭過頭去。
令狐泉如此做等於是各打五十大板,這結果吳姨娘能接受,二夫人卻無法接受。
她是什麼身份?平雪是什麼身份?這以往絕對是吳姨娘全錯!而她跟平雪就全身而退,絕對不會是今天這樣!
可現在吳姨娘都表態了,她還不做聲的話,令狐泉又該說她的不是了。
二夫人站起身,咬咬牙,聲音細弱蚊蠅,
“今兒的事我跟平雪也有錯,吳姨娘不必自責了。”
“二夫人?你是在跟吳姨娘說話,還是跟姑姑還有我們其他人說話?”二夫人聲音很小,道個歉都遮遮掩掩的,她越是如此,滿月越不讓她得逞。
滿月也不正面提醒她聲音大一點,而是旁敲側擊。
二夫人此刻恨不得用眼神殺死滿月,可滿月就在令狐泉身邊坐着,滿月看到了什麼,令狐泉也會看到。
二夫人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咽,提高了音量,卻是帶着顫音,
“今日之事,我和平雪都有錯!吳姨娘不必自責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就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二夫人說完,滿月若有所思的看向令狐平雪,
“二妹呢?作爲四妹的姐姐是不是也應該跟四妹道個歉?”
“我——我跟她道歉?”令狐平雪眼睛睜的大大的,美麗的眸子這會子都要落下眼淚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她給令狐秋雨這個野丫頭道歉?在令狐滿月回來之前,外面的人可都當她纔是侯府嫡女!現在不但屈居二小姐,還要給一個離開侯府十年的野丫頭道歉!
憑什麼?!
二夫人想說滿月欺人太甚,卻又不敢直接開口,若是惹怒了令狐泉,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令狐鴻熹,令狐鴻熹對她的信任就更低了,老夫人現在正病着,得知以後也會埋怨她無能還要找事,到時候她就是裡外不是人!
但平雪可是她捧在手心的寶貝,怎麼能跟令狐秋雨道歉!就是老夫人在也不會答應的!
“滿月,平雪和秋雨都是你的妹妹,你不能因爲秋雨跟你一樣都曾經在府外住過一段日子就對她偏愛,平雪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們姐妹之間還是應該和睦相處的好。”二夫人不甘心讓令狐平雪給令狐秋雨道歉,所以提到了滿月身上。
滿月薄脣勾起一抹淺笑,看向二夫人的眼神卻是帶着蝕骨冰冷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