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嘴角此刻浮現一絲胸有成竹的冷笑。
這令狐滿月在她面前威風了這麼久,這一次還不栽?
趙虞兒站在一旁不說話,眼神在令狐鴻熹和滿月身上來回遊弋,總覺得今天這一出哪裡不太對勁。
老夫人可能是病糊塗了,一時半會想不到,可她清醒的很!
令狐滿月是如此輕易被動挨打的人嗎?
令狐鴻熹皺了眉頭,聲音沉了下來,
“你們剛纔所說,句句屬實?”
“回侯爺,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假話。”
一衆丫鬟婆子全都肯定的點點頭。
見此,二夫人終是忍不住,一邊抹着淚,一邊哭倒在老夫人牀前。
“老夫人!老夫人您受委屈了啊!侯爺,您看看,這令狐滿月纔來了半天不到竟然就如此大膽欺凌到了老夫人頭上,這以後還如何了得?侯爺,您可要爲爲老夫人爲之前令狐滿月做錯的事給侯府上上下下一個公道啊!”
二夫人如此哭訴,不明就裡的還以爲老夫人去了呢。
令狐鴻熹的臉色卻比之前還要難看。
二夫人自以爲令狐鴻熹此刻是生令狐滿月的氣,不覺想要再火上澆油一把。
“侯爺,這這一屋子丫鬟婆子可不能都冤枉她吧,倘若繼續縱容下去,這以後哪裡還有其他人的活路呢!”
二夫人在這裡說的熱鬧,老夫人現在雖然不待見她,可對滿月不利的事情,老夫人也不會插嘴。
倒是趙虞兒,越看令狐鴻熹臉色越覺得不對勁,所以至今都是一言不發。
吳姨娘一臉膽怯的站在最後,不管二夫人說什麼,她都不敢插嘴。在這個侯府,哪裡還有她和秋雨多嘴的地方呢。
三夫人想開口替滿月說幾句話,但見滿月朝她飛快的使了個眼色,三夫人心下了然,冷着臉站在一邊。
令狐秋雨這會子卻有些沉不住氣了,皺着眉頭反駁二夫人,
“這些人都是老夫人的人,爲什麼不聽聽大姐身邊的人怎麼說的?”
“吳姨娘,看好了你這個不省心的女兒!之前還妄想在老夫人湯藥裡面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若不是我及時發現,只怕老夫人現在——”
“二夫人,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這侯府誰不知道你二夫人跟大姐不合,你現在說話豈不是字字句句都針對大姐?”令狐秋雨反脣相譏。
“夠了!唐管家!”
令狐鴻熹聽夠了這一屋子女人之間的爭鬥議論,一聲冷喝叫來了唐管家。
唐管家走出來之後,看向二夫人的臉色頗有些無奈。
“唐管家,說說你都看到了什麼。”令狐鴻熹此話一出,二夫人臉色倏忽一變,下一刻緩緩起身,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令狐鴻熹。
叫唐管家出來不是要處罰令狐滿月的嗎?
難道——
“回老夫人,二夫人,老奴之前一直都在院外守着,當時場景並非老夫人院中丫鬟婆子所說,樑媽媽端着的湯藥是故意朝大小姐身上潑過去的,大小姐避讓之後,湯藥才灑在牆上,大小姐還指揮她們打掃牆壁,可誰知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丫鬟不知怎麼摔倒了,後面的人也跟着都摔倒了,大小姐去扶樑媽媽,樑媽媽自己沒站穩摔在了地上。老奴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謊話。”
唐管家此話一出,一屋子的人,鴉雀無聲。
有人淡然處之,如滿月。
有人心中翻騰,如趙虞兒。
有人目瞪口呆,冷汗淋淋,如二夫人。
半晌,老夫人率先開口打破了寧靜,
“你——你竟然派人監視我?是不是?”老夫人顫抖着手指着令狐鴻熹。
“一定又是這丫頭的主意!是她故意設計了這一出,還讓唐管家在外面做所謂的證人——是不是?你——你竟然也着了這丫頭的道兒,你還不知道!”
老夫人氣的坐了起來,情緒激動,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抖動着,此時此刻,老夫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原本是信心滿滿,現在卻好比被令狐鴻熹和令狐滿月聯合起來各自給了她一巴掌。
令狐鴻熹看着老夫人如此狀態,心中也不忍。
“母親,並不是你想的如此,而是之前秋雨和二房在你院子起了爭執,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派人來看看,唐管家跟在我身邊近三十年,我相信他沒有撒謊,他在門口看到了一切,母親,也許你是看走了眼,但滿月的確是無辜的。”
令狐鴻熹越是這麼說,老夫人心中越加不忿。
“這根本就是她這個死丫頭暗中策劃的一切!怎麼會有人跑歸去告狀呢?你們——你們——以爲我生病了就可以在這個家裡爲所欲爲嗎?你們——”
“祖母,您還是不要生氣了,滿月被冤枉了,都一句怨言沒有,既然事實擺在了眼前,祖母還是好生休養吧,往後的日子,滿月還會繼續留在楓蘭苑照顧祖母的,祖母放心吧。”
滿月一副平靜安然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老夫人怎麼聽都覺得刺耳。
滿月也是故意的。
現在這情況,她若繼續留在老夫人身邊,只怕老夫人死得更快!現如今這情況,老夫人只要看到她,不當場吐血都算好的,她隨便說幾句話都能氣的老夫人喘不上氣來。
老夫人指着滿月氣的說不出話來,二夫人則是一臉絕望的看向令狐鴻熹。
剛纔她也曾隱隱覺得令狐鴻熹的表情有些怪異,可她卻唯獨沒往那上面去想,還以爲是令狐鴻熹對令狐滿月失望纔會流露出如此情緒。
三夫人這會子鬆了口氣,擡頭的功夫卻撞上趙虞兒投來的冰冷目光,只一瞬間,三夫人身子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一旁的吳姨娘詫異的看了三夫人一眼,卻也發現了趙虞兒眼中冰冷嗜殺的恨意,吳姨娘也是一怔,急忙收回視線看向地面。
人前一貫是溫柔善良的趙虞兒,這是怎麼了?在面對自己的親姐姐時,那眼神恨不得將三夫人抽筋扒皮一般。
這姐妹二人當年究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就說嘛,大姐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就是這誤會來的實在有點大,要是唐管傢什麼都沒看到,那大姐豈不是冤死了?”令狐秋雨這會子故意添油加醋的氣着老夫人和二夫人。
在她心中,自然也是不喜歡老夫人和二夫人的。
“滿月,你跟其他人先離開,我有事單獨與老夫人談。”
令狐鴻熹知道老夫人是極要面子的人,他也不想在老夫人生病的節骨眼上刺激老夫人,可老夫人竟然想用滾燙的湯藥燙傷滿月,如此——令狐鴻熹心中的忍耐力也已經到了頂點。
心中不得不說的話,一觸即發。
“父親,女兒告退。”滿月轉身朝門口走去。也不管二夫人等人是否跟了出來,反正令狐鴻熹會跟老夫人說什麼,她大體都明白。
才走出院子,令狐秋雨正要跟滿月打招呼,就被吳姨娘拉着急匆匆的走了。
吳姨娘看到身後追出來的二夫人,今兒秋雨已經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若是再讓二夫人看到她們跟令狐滿月主動說話,那二夫人勢必會對付她們的。
雖說現在二夫人失寵了,但對付她們娘倆還是綽綽有餘的。
三夫人原本想跟滿月說幾句話的,見趙虞兒朝這裡邊走過來,三夫人置匆匆的跟滿月點了點頭,擡腳飛快的離開了。
趙虞兒與滿月也不過是點點頭,旋即擡腳擦身而過。
滿月眸子從容迎上朝自己走來,一臉殺氣騰騰的二夫人。清眸璀璨,含笑不語。
二夫人卻幾乎是殺到滿月跟前兒。
“令狐滿月,你——你還不準備放過你妹妹嗎?她已經在柴房關了快一個月了!整個人都瘦的脫了相,現如今只要你一句話,平雪就能從柴房出來!不管之前你們有什麼誤會!你該知道,平雪始終是你父親的女兒,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她遲早都要出來的!
令狐滿月,你現在開口,還算在你父親和老夫人面前做一會好人!可如果你繼續沉默下去,等平雪出來了,哼!不會有人領你的情!你不是很聰明嗎?連這一點都想不到?”
二夫人連削帶打,目的就是想讓滿月爲令狐平雪說話。
的確,令狐平雪是遲早都會從柴房出來,但什麼時候出來,在什麼情況下出來,用不着二夫人教她!總之不是現在!
“二夫人多慮了,我現在還真的不想要這個人情!所以二夫人註定是白費脣舌了!二夫人現在還是想清楚一會如何跟父親交代吧!連老夫人這次都着了道,二夫人,接下來你會有好日子過嗎?”
滿月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如沐春風一般,與二夫人此刻的猙獰扭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令狐滿月,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當你自己現在可以呼風喚雨了是不是?”二夫人咬牙切齒的瞪着滿月,旋即揚起手臂就要落下。
滿月卻是微昂着頭,清眸含笑的望向二夫人,
“你儘管可以打下來試試!看看你這一巴掌之後,令狐平雪這輩子還能不能走出那間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