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並非心虛,而是因爲這一路上都是媚溪與我同行,並不能因爲是我端着這八寶清涼膏就只懷疑我一個人!臣女不服!”
滿月說的鏗鏘有力,儘管面對的是衆人的嘲諷和誤解,但她仍然堅持自己的態度和性情,不曾有絲毫改變。
媚溪這時候一臉受冤枉的表情申辯,
“奴婢冤枉啊!奴婢將八寶清涼膏交給令狐大小姐之後就再也沒碰她一下了,如果令狐大小姐非要先搜奴婢的身,那奴婢沒有任何怨言!”
媚溪如此做,看似是懂事清白。
皇后聽了卻是莫名愣了一下。
總覺得今兒這齣戲哪裡有些不對勁的,她當初讓媚溪拿走三塊八寶清涼膏,媚溪卻拿走了四塊,難道是媚溪一時緊張多拿了一塊?
可媚溪跟了她這麼多年,甚少出錯。想到這裡,皇后竟莫名有一絲遲疑。
“來人,先搜媚溪的身。”
太后見皇后沉默不語,不覺冷聲下令眼神肅殺如霜,一旁的瑾妃和惠妃都是瞪起了眼睛好好看着。
有三個嬤嬤同時給媚溪搜身,其中一個突然低聲喊了一句,
“呀!這是什麼呀?弄的我一手都是。”
“這不是八寶清涼膏嗎?怎麼都在袖子上?”那個嬤嬤將沾滿了八寶清涼膏的手伸出來給衆人看。
皇后的臉色瞬間如死灰一般。
太后則是眯起眼睛,面色鐵青。
“奴婢——這——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一直都沒碰過這八寶清涼膏,這東西交給令狐大小姐的時候的確是十二塊,奴婢冤枉啊!”
媚溪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只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袖子上何時多了一塊八寶清涼膏。
“我記得我端着八寶清涼膏往這裡走的時候,曾經滑了一下,其實我當時已經站穩了,可媚溪卻多此一舉的過來扶了我一把,那時我就覺得這盤子似乎輕了一點,但我絕對沒想到媚溪會在這上面動手腳。”
滿月像是現在纔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開口。
媚溪卻是慌亂的搖頭,不知所措的自辯着,“不是的啊,當時我是好心攙扶令狐大小姐的,我沒有趁着她滑倒的時候偷八寶清涼膏,我沒有啊!”
“來人!帶令狐滿月去她滑倒的地方仔細搜查!”太后冷聲下令,面色變得鐵青寒冽。
就連瑾妃和惠妃現在也不敢看熱鬧了,起身在一旁不敢吭聲。
滿月隨着幾個嬤嬤一同去了她滑倒的地方。
看着滿月離去的背影,皇后臉色青白不定。
看媚溪袖子上那塊八寶清涼膏應該是一塊纔是,那麼另外的三塊?
“等一下!”
皇后突然出聲叫住了滿月等人。
太后臉色一沉,不滿的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太后下令了,你也不請示一聲就擅自開口,你這是想代替太后斷案啊?”瑾妃一臉爲太后着想的架勢,心底卻在暗暗得意。
惠妃在一旁看着不說話,想等最熱鬧的時候再開口。
皇后娘娘急忙一臉委屈的看向太后,申訴道,
“太后,媳婦是突然想到了一點,這令狐滿月還沒搜身呢!若是萬一另外三塊在她身上的話,她若趁此機會扔在半路上,我們豈不是也不知道?”
“你當哀家的人睜眼都是喘氣的嗎?”
原本以爲太后會贊成她的說法,誰知太后卻更加生氣。
滿月此刻還站在原地不動,冷眼看着皇后一臉窘迫的表情。
太后並不是想不到滿月會扔在半路上,但太后既然命人帶着她去找,就是防着她這一點,並非太后想不到,而是故意想讓滿月在不經意的時候露出破綻。
誰知現在卻被皇后攪了局,皇后如此說,也等於是告訴衆人太后連最起碼的都忘了,這不是等於挑釁了太后的威嚴和聰明嗎?
皇后是小心一世,糊塗了一時。
“太后,媳婦不是那個意思,您不要誤會,媳婦只是一時着急——”
“皇后娘娘懷疑臣女不要緊!臣女站在這裡不動!如果這幾位嬤嬤能在臣女滑倒的地方找到那幾塊八寶清涼膏,臣女總不可能是飛過去將清涼膏放在那邊!我險些滑倒的地方就在從御膳房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程,路兩邊有兩塊壽字形的假山那裡。”
“是壽石苑。”太后不假思索的說出了名字。
幾個嬤嬤立刻手腳麻利的去了那邊。
滿月重新站回到涼亭邊上,路過媚溪的時候,清眸淡淡的掃過媚溪頭頂,媚溪卻頓覺說不出的巨大壓力,有種厄運降臨的感覺。
皇后這會子是裡外不是人。
如果教訓媚溪的話,就等於承認是媚溪偷吃了八寶清涼膏,媚溪是她的宮女,她也難逃責任。
太后剛纔也被自己得罪了,皇后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希望一會能在滿月身上搜出東西來。
不一會,那出去找東西的四個嬤嬤回來了,一看到她們手上捧着的東西,皇后膝下一軟,險些跌倒。
“這——這不可能!”皇后連連搖頭,而媚溪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太后一看到那三塊八寶清涼膏,眼底卻是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鳳眸帶着冰冷殺氣落在媚溪身上,語出冰冷,
“你這奴婢真是刁鑽耍滑!明明是自己嘴饞,還口口聲聲的冤枉女官偷東西!來人!拖下去砍了手腳掛在午門外以示效尤!”
太后一聲令下,手中白玉茶杯應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衆人悉數跪在地上。
滿月也跪了下來,眸子卻是安然的看向地面。
三塊八寶清涼膏是媚溪趁着給她盤子的時候偷偷放在她袖子裡的,滿月摸不清媚溪的底細,所以沒有將清涼膏放在媚溪身上,而是趁着滑倒的時候將清涼膏甩在了一旁的假山後面,至於媚溪袖子上的那一塊,是滿月起身的時候,趁着媚溪扶着自己的手抹在她的袖子下面的,雖然她手上也沾染了一些,但已經在剛纔說話的時候搓掉扔在了一邊。
皇后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爲何她讓媚溪拿走三塊清涼膏,最後會變成四塊。
媚溪的慘叫隨着拖拽一路變弱,皇后的臉色卻是愈發的慘白難看。
“太后,媳婦——”
“堂堂坤寧宮竟然出了賊子,還差點害死了朝廷親封的六品女官,皇后!你也太不小心了!”
太后一句不小心,包含了多重含義。
滿月絕對不相信,今天這齣戲,太后會看不出來是皇后做的好事?!
太后也是在警告皇后。
只是——太后或是皇后若是以爲今兒這齣戲到此爲止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真正精彩的遠未到來!
“太后贖罪,媳婦真的不知道會是如此,媳婦在此給太后賠罪了!”皇后跪在地上,渾身輕顫,臉上一副無奈痛苦的表情,完全不是剛纔的正義凜然咄咄逼人。
太后微昂着頭,沉聲道,
“你該道歉不是哀家!是令狐滿月。”
皇后一聽此言,臉色微微泛白,礙於太后的壓力,卻不得不看向滿月,雖然她心中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滿月,是——是本宮剛纔誤會你了,本宮也是破案心切纔會——你不要記在心上。”
皇后聲音雖然輕柔,可臉上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僵硬扭曲,額頭上青筋若隱若現。滿月此刻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急忙去扶着皇后,臉上的表情是受過冤枉之後的委屈,還有驚嚇過度的無措。
“皇后娘娘,這可使不得,臣女何德何能呢!今兒若不是太后爲臣女斷案,只怕——”
滿月說到這裡,眼圈一紅,也不扶皇后了,掩面難過的小聲哭泣。
可憐皇后被滿月扶了一般,還躬身站在那裡,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如果現在看向皇后那邊,勢必會看到瑾妃和惠妃得意的面孔,皇后還掉不下這個面子。
“皇后娘娘,您也是爲了太后好纔會一時想不通冤枉滿月的,娘娘實在不必行此大禮,滿月受不起啊!”
皇后原本是因爲太后動怒才跪下的,當時所有人都跪下了,現在就她還半蹲着,皇后正要找個機會起身,卻又被滿月摁住了胳膊,
“娘娘,您真的不要如此愧疚,臣女不怪您了。”
皇后想起來的,滿月這麼一摁,皇后就只能還維持剛纔半蹲的姿勢。
這大太陽底下烈日炎炎,皇后這身子骨可不是滿月,這一跪一起的,皇后很快就吃不消了,額頭鼻尖都是滲出大顆的汗珠,臉色也由青轉白,後背汗溼了一大片,看向滿月的眼神也變得恍恍惚惚的。
“太后,臣女得了清白也就心滿意足了,不敢有太多奢求,就如臣女的女官身份,臣女定當謹遵自個身份,絕不逾越半步。”
滿月此話明明白白都是說給太后聽的,可她說的時候還是故意摁着皇后的胳膊,看似是原諒皇后了,要在平時,滿月是不會這麼做的,可今天情況特殊,皇后纔剛剛被斬了一個貼身宮女,如此動盪不安的情況下,皇后進退兩難。
皇后現在有苦說不出,被大太陽曬的快要站不住了,可滿月一直摁着她胳膊,她又不好在太后面前發作,整個人曬得暈暈乎乎的,還說不出話來。
明天有好戲,別以爲這樣就算是還給皇后了,咩哈哈。看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