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茶樓裡的人議論紛紛,伸長脖子,想要從窗口看見房間裡,看看趴在窗口侃侃而談,老氣橫秋的小孩子的母親到底長什麼樣,更有甚者直接上樓去堵墨青甯所在的包間門。
突然一聲清冷如冰泉的聲音在茶樓裡響起,“樓下這位神醫,請問如果一位中年男子,平常很能睡,身體向來健壯,沒有任何不舒服,突然連續三天睡不着覺,頂着兩個黑眼圈前來找你,請問,你要如何開藥方子?”
假神醫愣了一下,皺着眉頭看向二樓,除了飄來清冷如鈴般的聲音,他沒有看到挑戰者露面,很顯然對方是不屑於他相對。
假神醫捋了捋鬍子笑道:“人的正常睡眠是由於陰平陽秘,心神安定所致,陽氣由動轉靜時,即爲人睡,陰氣由靜轉動時,則爲清醒。可見陰陽之氣的相互轉化是形成正常睡眠和清醒的基礎。失眠說白了就是陰陽失去平衡。若一味的鎮靜,只是加深了靜的成分,所以只治標,而我們的調陰陽愈失眠纔是抓住了失眠的本質,標本兼治,短期內建立自然的睡眠週期,且無疲乏,記憶力減退、成癮等副作用。”
假神醫:“意見建議:失眠者的食療方法,供選用:豬心棗仁湯豬心1個,酸棗仁、茯苓各15克,遠志5克。把豬心切成兩半,洗乾淨,放入淨鍋內,然後把洗乾淨的酸棗仁、茯苓、遠志一塊放入,加入適量水置火上,用大火燒開後撇去浮沫,移小火燉至豬心熟透後即成。每日1劑,吃心喝湯。此湯有補血養心、益肝寧神之功用。可治心肝血虛引起的心悸不寧、失眠多夢、記憶力減退等症。”
假神醫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好,這可是以前在藥鋪打雜時,無意之間遇到這樣的病人,之前那位大夫就是給他開這樣的藥方子。
所以,他回答的很快,幾乎是下意識的,也證明他是個行醫經驗豐富的神醫,那些原本對他身份抱有懷疑態度的茶客,已經變成佩服。
假神醫得意洋洋的擡頭看向二樓趴在窗臺的墨雲寶,話卻是對着包間裡的墨青甯說的,“這位姑娘,不知老夫的藥方可對?”
片刻後傳來一聲輕笑聲,帶着一抹嘲諷,“師兄你覺得這方子如何?”
一個溫潤如玉般好聽的聲音響起,這聲音的主人自然就是木染生,“給病人開藥之前必須做四件事:望聞問切,這位神醫既不詢問也不把脈,似乎一眼就能斷定那失眠之人爲何失眠,直接開了藥方子,此藥方藥性溫和,人人事宜,卻不能對症下藥。”
原本還佩服神醫的茶客突然也靜下心來,的確,這位神醫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可每個人的失眠原因都不一樣,一個藥方不是包治百病的。
假神醫的鬍子都氣得抖了抖,他擡頭瞪着趴在窗口看熱鬧的墨雲寶,怒道:“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墨雲寶聳聳肩,甕聲甕氣:“大神棍你別惱羞成怒啊?生氣容易傷肝,虧你還是神醫,這點都不知道!”說着頗爲遺憾的搖搖頭。
假神醫眼睛都快要氣紅了,深呼吸,他告訴自己不能被小孩子的激將法給氣到,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冷靜。
假神醫提高聲音喊道:“喂,樓上這位姑娘,若是你,你有當如何救治那位病者?”
清冷如鈴般的聲音從二樓間裡緩緩流瀉下來,“若我是大夫,我自然是詢問他,爲何平常睡眠一向很好的他最近爲何原因失眠?可是會遇到什麼堵心的事情?腦袋裡思想負擔太大,自然會失眠,而不是一味的開藥配藥,心病還須心藥醫,何必大費周章的吃藥,搞出一堆事情來?”
茶樓裡的人不由嘆息一聲,樓上那位纔是個好大夫,比起這個只買藥吹牛的假神醫,他們的心又開始倒戈。
假神醫的臉被氣得一會青一會白,顏色不停交替着。
假神醫氣得聲音也發顫,“紙上談兵算什麼本事,你們既然要與老夫一較高低,怎麼還裝神秘,不會是長得太醜無法見人吧!”
墨雲寶吐吐舌頭,嗤之以鼻,侃侃而談,“纔不是這樣的,我孃親那可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男人見之目眩神迷,一顆真心爲她癡狂,女人見之分外眼紅,心裡的那個嫉妒恨呢……你看看我這張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就是遺傳了我孃親……”
“噗嗤!”隔壁包間裡的姜弦一口茶瞬間噴了出來,見過厚臉皮的小孩子,他就是沒見過在誇別人的同時,還順便把自己也誇上的孩子,他竟有些無言以對啊!
站在姜弦身後的侍衛實在忍不住出聲道:“皇子,屬下覺得那女子的聲音好熟悉……”
姜弦點點頭道:“是的,我們昨晚就見過她!”那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人,很……有趣。
姜弦在心裡琢磨片刻,還是用“有趣”來形容墨青甯的特別,尤其是昨晚,那個女人侃侃而談,討要“精神損失費”時的神采奕奕。他行遍天下,閱人無數,還是第一次遇到那樣一個女人。
他還能記得墨青甯說過的話:“姜公子今晚打擾本姑娘睡覺的雅興,你當如何賠償本姑娘的經濟損失及精神損失?”
思及此,姜弦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那個女人每次出場似乎都能給他一個驚喜,而今天,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呢?還是說……樓下大廳的那個神醫有問題?
姜弦看向樓下自稱木神醫的老頭子,眼眸漸漸眯起,似在探究什麼……
墨青甯聽着墨雲寶大言不慚的自誇,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側頭瞪向墨雲寶,怒斥道:“閉嘴,吵死了!”
墨雲寶喋喋不休的話就次戛然而止,轉頭看向墨青甯表情極爲無辜,他那麼愛出風頭,真的只是爲了維護他師尊和孃親的形象而已。
木染生笑了笑,立即打圓場道:“師妹,該我們出場了!”
墨青甯擡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頭疼的表情,“好吧,師兄你不出馬?”
木染生笑得無比燦爛,“從這高度飛下去,你確定你要一個人?”
墨青甯挑挑眉,笑道:“我爲什麼要下去,你下去就好了,那樣的角色還不足以老孃親自出馬,你帶墨雲寶下去就好了。”說着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樣子。
墨雲寶的耳朵本來就豎的高高的,一方面聽樓下的動靜,一方面觀察孃親的反應。
在聽到木染生說“出場”,他渾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他早就躍躍欲試,他可是神醫的徒孫,毒醫的兒子,他也會皮毛醫術的好嗎,那老頭子就是個江湖神棍,哪用得着孃親出手。
墨雲寶跳到木染生面前,拉着他的衣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師叔,那種小角色哪用得着孃親出手,我就能搞定他!”
木染生側頭看向墨雲寶神采奕奕的雙眼,知道這小傢伙一定是計上心頭,不由莞爾,彎腰將墨雲寶抱起,一個飛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墨青甯轉瞬來到窗臺,樓下大廳早就空出一塊地方,木染生白衣勝雪,如今抱着一個孩子翩然飛下,宛如一隻蝴蝶翩然飛舞。
茶樓瞬間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木染生身上,不光是因爲他帥氣的輕功,更因爲他出塵脫俗的容貌,似乎世間所有的形容詞,都不足已形容他的美麗絕倫。
墨雲寶搖着手,笑得非常自戀,看到那些人眼裡流露出的吃驚表情,他就知道,這些人一定是被他的帥氣給迷倒了。
假神醫很快就從木染生的美色裡醒過神來,冷着一張臉,心想: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有這番風采!
墨雲寶一眼就捕捉到假神醫眼裡流露出的不削,都說薑還是老的辣,自視甚高的長輩向來不會把一個小孩子放在眼裡。
墨雲寶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道:“這位自稱神醫的前輩,我剛剛都自我介紹了,就不再多說廢話了,剛剛也只是嘴上功夫,現在我們就來點實在的比試,茶樓裡的叔叔伯伯,大姐阿姨可都要爲我墨雲寶做個見證。
木染生足尖點地,隨意的環顧四周一下,這才笑着側頭問懷裡的墨雲寶,“小云寶,你要怎麼比?”
假神醫木着一張臉,視線在墨雲寶身上打量一圈,這才擡頭看向墨青甯所在的窗口,對上的卻是一雙如深潭般陰冷的目光,只是一對上那一的目光,假神醫不由抖了抖,脊背微冒冷汗。
假神醫心不由跳漏了半拍,待他再看向墨青甯時,發現她的目光已經轉開,剛剛那一霎那眼神交匯,好似風雨雷電的攻擊,很快就煙消雲散,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木染生看向目光凝滯的假神醫一眼,涼涼的出聲道:“怎麼,都稱自己是神醫,怎麼這點勇氣也沒有?”
假神醫這纔回神,他剛剛根本就沒有聽到墨雲寶說了什麼,只好再次開口問道:“要比什麼?”
墨雲寶狡黠一笑,從懷裡掏啊掏的,掏出一個棕色的小瓷瓶,“這個聞香識藥是每個大夫都會的事,你只要說全這瓶子裡藥的成分,我就承認你是神醫,也會爲我剛剛對你的無理行爲道歉,並且,我會賠償白銀千兩作爲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