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也是個好面子的,即使在討厭一個人,對方對她恭恭敬敬,她也不好就此翻臉找茬。
綠蘿淡淡的嗯了一聲,“柳大小姐怎麼會在那棵樹後面?”
柳瑟側頭看了眼身後的樹,這才說道:“回郡主的話,事情是這樣的,剛剛我被郡主的侍女一路帶到這裡,突然聽到她一聲尖叫,雖然如發瘋般手舞足蹈這,我嚇壞了,就躲到了那棵樹後。”
綠蘿抽了抽嘴角,她還真不好說什麼,誰讓柳瑟的這番藉口找的有模有樣,好似她就是膽子很小,而不是千機算計的惡毒女子。
綠蘿找人將淋成落湯雞的侍女帶了下去,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雖然有些遺憾整不到柳瑟,但她想着來日方長,早晚有機會的。
綠蘿象徵性的詢問柳瑟有沒有事,有沒有被嚇到云云,再柳瑟微笑搖頭,表示自己很好後,她請柳瑟一起入席,品嚐一番她郡主府纔有的美食。
衆貴女聚在一起無非就是討論京城裡的才俊,話題最扯不開的就是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墨雲寶一直未娶,後位一直空懸着,也讓京城裡的妙齡少女想入非非起來,做夢都想爬上龍榻,得一次龍寵,自此入住後宮,享受萬千榮華富貴。
柳瑟搖搖頭,對於那些懷揣少女夢的女人表示同情,早晚有天,他們的夢就會碎的。就以墨雲寶那種不會憐香惜玉的性格來說,只要他不喜歡,任誰也爬不上他的牀。
想到墨雲寶,柳瑟莫名就想起墨雲寶對她說的調侃的話音:“你早晚都是朕的女人。”
柳瑟一陣面紅耳赤,她從未想過,一向高傲自負的墨雲寶會說這樣的話。他的這句話是出自真心嗎?
柳瑟搖搖頭,或許她想太多了,墨雲寶喜怒最是無常,他那麼說也是全憑心情,或許他就是想耍她,看她會作何反應而已。
貴女們開始新一輪的遊戲,每人作詩一首,有幾個胸有點墨的躍躍欲試,都想一展才華,女人的攀比心理都是這麼來的。
一輪作詩過後,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沉思中的柳瑟身上,本就對柳瑟有敵意的,直接翻了個白眼。
“柳大小姐,今天天氣真好,不如我們以秋爲題作一首詩,就從你開始,怎麼樣?”綠蘿的聲音不期然的飄入柳瑟的耳朵裡,聽得她眉心直跳,不好的預感就此浮上心頭,這是一種刁難吧,想用一首詩爲難她,讓她在衆貴女圈丟臉?
綠衣貴女笑道:“我還沒見識過柳大小姐的才華呢,聽說柳大小姐舞技一絕,不知道作詩是不是也是一絕?”
另一個身穿黃衣的貴女笑道:“柳大小姐別見外哈,你一直都呆在閨房裡,都不曾與我們這些相互聚聚,我們對柳大小姐也是好奇的很。”
柳瑟淡淡瞥了那兩個幫腔的貴女一眼,站起身,高擡下巴,一副非常自信的姿態,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何處秋風至,蕭蕭送雁羣。朝來入庭樹,孤客最先聞。”
衆貴女面面相覷,也不再爲難柳瑟,又坐了一會,綠蘿提出去逛院子,荷塘裡的秋蓮花開正好,帶大家一起去看看。
柳瑟走在最後面,慢慢悠悠的跟着大部隊逛着院子,她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或許是覺得這個貴女聚會太無聊。
荷塘裡的秋蓮的確花開正好,淡淡的清香隨風飄散,衆貴女七嘴八舌的說着花開正好之類的話題,突聽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在綠蘿郡主面前恭敬的行禮道:“郡主,皇上和雲王過來了。”
綠蘿的雙眸一亮,提到墨雲寶,她整顆心都在飛,笑意直達眼底,“他們在哪,本郡主要親自去迎接。”
柳瑟早就聽到前面的動靜,緩步上前來到綠蘿郡主身邊,對着她恭敬的福了一禮道:“郡主,借一步說話。”
綠蘿皺了皺眉頭,她如今所以的心思都飛到墨雲寶身上去了,皇上大駕光臨,那一定是來見她的,她可要好好的表現一番,讓墨雲寶對她更加上心。
綠蘿不屑的看着面前不識好歹的柳瑟,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間蹦出來,“讓開。”
柳瑟保持她一貫的微笑,“郡主你確定嗎?臣女的話很重要,或許會影響你的一生。”
綠蘿一臉的不耐煩,擡手就將柳瑟往一旁一推,怒道:“讓開,本郡主的路也敢擋。”說完提起裙襬就往前走,卻聽身側傳來一聲嘩啦的落水聲,綠蘿尋聲望去,就見柳瑟在荷塘裡亂撲騰,大喊着救命。
一抹白色身影掠過水麪,足尖在水面輕點,如履平地,很快飛到柳瑟落水的地方,輕輕一拉,就將柳瑟整個人從水裡提起,攬住她的腰重新飛回到對岸,一件外氅套在柳瑟的身上,免去她的寒冷。
柳瑟擡頭看向來人,水打溼了她的睫毛,讓她的視線看起來有些朦朧,即使如此,她還是看清了來人,是墨雲寶,一直襬着皇帝的架子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男人。
柳瑟眼眶一熱,聲音有些哽咽:“謝謝。”
墨雲寶鬆開擱在柳瑟腰部的手,嫌棄的撇撇嘴,“不用謝,以後出門帶點腦子。”
“……”柳瑟很無語,墨雲寶這個在藐視她沒腦子?她這不在扮演一個弱女子,要不怎麼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綠蘿面色瞬間蒼白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那麼輕的一推就把柳瑟那個小賤人推進水裡去了,着還不是最糟糕的,還被墨雲寶看到這一切。
綠蘿匆匆忙忙跑到墨雲寶面前,想將功折罪,“柳大小姐,你沒事吧?我那還有幾套剛做好的衣裙,你要是不嫌棄,就將就穿上,這樣總比你現在渾身溼噠噠的要好的很多。”
柳瑟往墨雲寶身後縮了縮,好似綠蘿就是那洪水猛獸令她害怕惶恐。
墨雲寶也感受到柳瑟的緊張,他抓住柳瑟微涼的手道:“走吧,朕陪你去,放心,有朕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
柳瑟的心猛然一顫,手指感覺到墨雲寶的溫暖,她不由瞪大雙眼看着墨雲寶,嘴脣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用力點點頭,認同墨雲寶的說法。
綠蘿的視線在墨雲寶與柳瑟相握的手上停留,面色更加蒼白了幾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柳瑟對着綠蘿揚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客氣有禮的點點頭道:“有勞郡主帶路了!”
綠蘿抽了抽嘴角,很想反駁一句:“本郡主不是侍女,纔不會給你這賤人帶路的!”只是她雖然很有骨氣,但現在墨雲寶這個一國之君就站在柳瑟身邊,她只能忍下這口氣。
綠蘿露出一個很隨和的微笑,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墨雲寶拉着柳瑟在前面走,身後跟着的是面色各異的貴女和郡主府侍女,有詫異吃驚的,有一臉茫然,有木然看好戲的,有羨慕嫉妒恨的。
被牽着手的柳瑟腳步有些僵硬,整個人好似在飄,大概是從來沒這麼緊張過,有天會被墨雲寶牽着手走路,還被一羣女人當情敵,用眼神秒殺,她此刻的小心臟真怦怦直跳呢。
柳瑟想將自己手從墨雲寶的大手裡抽出來,他的手才動,卻被握得更緊,墨雲寶的聲音飄入她的耳朵裡,“別動,被朕握下手那是你的榮幸,別人求之不得呢。”
柳瑟抽了抽嘴角,這是在自誇嗎?
不動就不動,柳瑟翻白眼,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與墨雲寶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柳瑟擡頭看向墨雲寶,他的面色很平靜,目視前方,那優美的側臉線條看得柳瑟有些失神。
墨雲寶側頭看向柳瑟,四目相對,但交匯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分開,令人繼續面無表情的往前走。終於到了綠蘿臨時的換衣服側房,柳瑟甩開墨雲寶的手衝進房間裡,擡手就將房門給關上了,好似身後追着一隻大灰狼。
墨雲寶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自嘲的一笑,隨後無奈的搖搖頭。
綠蘿站在墨雲寶身側,癡癡的看着他的臉,但也只是靜靜的看着,找不到什麼話題來說。
墨雲寶靠在牆上欣賞着院子裡的景色,綠蘿囁嚅一會,纔打着膽子上前道:“皇上,這樣站在等多累,你一定渴了吧,本郡主準備了一些差點給皇上嚐嚐?”
墨雲寶側頭看了綠蘿一眼,眼神淡淡的,“不用了,雲王還在前廳,你替朕招呼他一聲。”
綠蘿點點頭,隨即退下,雖然很不想去搭理墨雲初,但這是墨雲寶的聖旨,她只能聽話的照做。
綠蘿一走,墨雲寶就屏退左右,一個人繼續靠着牆壁看院子裡的落葉飄零,順便數一數一共從他眼前落了幾片落葉,一片,兩片,三片……六片,七片,八片……
在墨雲寶數道四十時,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身穿淡粉色襦裙的柳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側頭就看到懶洋洋靠着牆壁,手拿着一片落葉,姿態慵懶又瀟灑的墨雲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