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開了兩圈
車沒熄火, 林東先一步從副駕座下來，見了榮柯就吐槽：“早知道就不去接了！這傢伙真是瘋了，高架上開180碼！回頭超速罰單全tm開我頭上！”
榮柯：“知道他瘋你還讓他開？”
林東大叫：“他要開我攔得住嘛！？”
唐偉崇笑道：“行了，一會兒讓他上裡頭瘋個夠！”
司澤還坐在車裡, 拉着手剎空踩油門, 把跑車的引擎燃得隆隆作響, 看他那架勢, 不少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些, 生怕司澤下一秒就要上演“速度與激情”, 殃及無辜。
榮柯繞到駕駛座窗外, 對着裡頭的司澤道：“你在這兒踩什麼油門？嚇人呢？”
結果下一秒，輪胎就與地面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那黑色的車火箭似地朝賽道入口處衝了過去。
“我操！！”榮柯驚叫一聲, 眼睜睜地看着司澤驅車撞開前方的一排雪糕筒，直接闖進了賽車場。
圍觀的車主們被司澤“勇猛”的表現震驚得連聲起鬨，紛紛坐進車裡, 尾隨入場。
“媽的, 裝備都沒換，他不要命了嗎！”唐偉崇立即拿起電話對賽場的工作人員下指示道, “場內燈光打起來！安全車立即到位！跑一圈就把他攔下來！”
戚嶼跟着唐偉崇等人來到賽道邊，只見司澤開着林東那輛保時捷在裡頭飛馳，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
他繞過一個又一個彎，衆人也發出了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 看到後來，連原先緊張司澤安危的唐偉崇、榮柯等人也激動起來, 融入了狂歡的隊伍，一個個血脈僨張、心潮澎湃。
戚嶼不知道這羣人的快感到底來自何處, 他看着那輛黑色的保時捷左突右衝、失控疾馳，只覺得司澤下一秒就會撞在什麼地方，或是直接把自己拋到空中，連人帶車灰飛煙滅。
……這根本不是在找什麼樂子，這是在作死。
開了一圈，司澤終於發泄夠了，緩緩停下了車子，有驚無險。
衆人像是迎接凱旋的英雄一般涌上去，恭維道：“牛逼啊！剛剛是不是有250碼了？”
“兄弟，爽不爽？我都感覺你要上天了！”
司澤下了車，面上已經沒有剛剛那種像是要炸了什麼一樣的躁鬱之氣，但眼神還是黑沉沉的。
“走走走，上去坐會兒……”榮柯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真是，這兩天喪心病狂了你。”
戚嶼跟着他們一起到了貴賓看臺，這裡有着整個賽車場最好的視野。專業的車手們已在司澤那兩圈熱場後，陸續入場，爭相追逐。
戚嶼坐在他們邊上，聽榮柯問司澤：“心情好點沒有？”
司澤：“就那樣吧……”
榮柯：“昨晚回去後怎麼樣了？沒打起來吧？”
司澤冷笑：“打起來？我敢打他？他沒打我算不錯了。”
榮柯一臉匪夷所思：“你說那個宋溥心打你？就那一陣風能吹走的身子骨？他打得過你？”
司澤指了下自己的右眼：“你還別不信，上個月你們叫我出來玩，我一週都沒出來，這眼睛腫得跟個球似的，就是他揍的。”
“不是……”榮柯正身看着他，“你怎麼想的啊？還真被這麼個人給吃定了？”
司澤坐在那裡沉默了兩秒，居然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說：“認了。”
榮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什麼意思？你真愛上他了？”
“那能怎麼辦？他一不高興，我心裡就跟針扎一樣，怎麼做都是錯的……”司澤的語氣裡透着一絲痛苦，“你理解那種感受麼？”
榮柯被司澤這幾句話刺激得不輕，嘴巴張得像是吞了個雞蛋，過了好一會兒才蒙道：“你跟他這個樣子，以後咋整？”
司澤怔忡着說：“走下去看看，十年、二十年，就算他一顆心是石頭做的，我也能給他捂熱了吧……”
他說這話時，眼神空洞，語氣飄渺，像是對自己的話都沒什麼信心。
榮柯還從來沒見過司澤這副樣子，瞪着他道：“我是說你家裡那邊！你玩玩就算了，真要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你爸不管你？”
司澤嗤笑：“我爸自己在外面就養着好幾個情人，我媽都睜隻眼閉隻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種人真愛和結婚是兩碼事……再說，司家早晚是我的，我養個宋溥心怎麼了？只要不把這事兒搞得人盡皆知，我爸纔不管。”
“你他媽還‘真愛’！？”榮柯感覺像是聽了個玄幻故事，“你沒吃錯藥吧？”
連邊上的戚嶼內心都震動不已，明明昨晚司澤還一副要撕了宋溥心的樣子，怎麼過了一晚上就想開了？還是剛剛開完那兩圈車他腦子壞了，居然會露出這麼深情款款的面目？
這時汪笙上來了，司澤不想繼續剛剛那個話題，瞅見他道：“汪笙，來，哥有點事跟你說。”
“誒。”汪笙應了一聲。
司澤朝榮柯擺擺手：“你一邊去。”
榮柯無奈地給人讓了位置，搖着頭一臉費解地走了。
汪笙落座後，司澤便低聲對他道：“我弟有個遊戲公司七月份要上市，選了明泰證券做承銷方，等上市後我們一起給他做個莊，還是老樣子，咱們把股價擡一擡。”
汪笙皺眉道：“小航那遊戲公司開不下去了？”
司澤：“他又不懂怎麼管理公司，找了個年薪百萬的秘書，天天使喚人給自己寫作業，平時花天酒地開銷還是從公司裡走得帳，能翻騰出花來我才覺得怪了。但這兩年給他燒了這麼多錢，總不能看着他直接把公司玩死了，現在正花錢造勢營銷，等上市後就找個冤大頭賣了。”
汪笙聞言道：“行，回頭我組個盤，讓他們提前把資金備好。”
兩人說完才發現戚嶼坐在邊上，正專注地觀看着賽場裡的車況，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司澤和汪笙的對話。
汪笙警惕地瞟了他一眼，司澤一怔，安撫他道：“我們家十多年合作方的小孩，沒事。”說完又偏頭看向戚嶼，問，“戚嶼，看了這麼久，不自己下去開兩圈？”
戚嶼故作才反應過來，謙虛道：“我一次都沒開過，看看就成了。”
坐在後頭的唐偉崇聞言立即起身：“看看哪能過癮？走，下去讓工作人員領你換身裝備，開兩圈試試。”
戚嶼還在猶豫。
司澤又勸他道：“一回生二回熟，沒什麼可怕的。”
唐偉崇：“就是，是男人別說不行啊！人家小美女還看着呢，趕緊去換衣服！”
周圍的人聞言一陣笑，夏晗也一臉期待地望着他，戚嶼只能被趕鴨子上架似的站起來，跟着唐偉崇下樓。
唐偉崇下樓就吆喝：“老洪呢？我這兄弟第一次玩，老洪來帶一下他。”
很快就有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從裡頭出來，恭敬地叫了聲“唐總”。
這人是場內的教練，聽說戚嶼是第一次開車，很耐心地指導他穿上了阻燃賽車服、手套、鞋子，戴頭盔前還跟他說了些注意事項，安撫他道：“你要是緊張開慢點也沒關係，安全第一。”
戚嶼倒不是怕開賽車，很少有男人反感這種熱血競技活動，他只是想起剛剛那些人羣魔亂舞的狀態，怕自己也會在這過程中腎上腺素飆升，失去自控力。
老洪帶他去選車，戚嶼挑了輛邁凱倫600LT，老洪和他一起坐了進去，打算先帶他開一圈熟悉熟悉。
一切準備妥當，戚嶼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剎駛入賽道——進了這裡，就可以無視一切交通規則。
初始段是直道，戚嶼毫無壓力地把車提速到了150碼，這個速度已經遠遠超馬路上的車速，但這時，他身邊一黑一白兩輛車子呼嘯而過，轉眼把他甩在了後頭。
戚嶼似乎感覺到了看臺上那些人的視線，自尊心驅使着他奮起直追，剎車、變檔、油門……開着開着，他就興奮起來。
高速駕駛確實有一種解壓的感覺，戚嶼一邊開一邊回想着司澤剛剛說的那些話，想着傅延昇對自己的不坦誠，想着司源集團可能面臨的危機，理智與衝動在腦海裡拉鋸……
180碼、200碼、220碼……速度越來越快，這車像是要載着他衝破牢籠，甩掉一切的煩悶與迷茫！
老洪适時在邊上提醒他何時變速、操作，還一路誇獎鼓勵他，就像玩遊戲過程中系統那一聲聲“amazing”“wonderful”……成就感和虛榮心讓戚嶼逐漸失智，一圈、兩圈，他覺得自己再快一些似乎就能反超剛剛那兩個囂張的傢伙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看見了傅延昇！
男人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場邊，在自己的視線中一閃而過，但對方近乎審判的目光卻一直追隨着自己，叫戚嶼心臟狂跳。
他覺得自己正欲放飛的靈魂像是被套上了枷鎖，強行將他束縛回理智的軀殼。
戚嶼下意識地放鬆了踩油門的腳，慢下速度，拐彎、繞圈、再拐彎，等回到原來的位置，定睛一看，那裡又空空如也。
他把車停下來，喘着氣，感覺自己手心裡全是汗。
“怎麼不開了？”老洪看向他道，“你開得挺好的，特別穩。”
戚嶼抓着方向盤，低聲說：“差不多了。”
老洪一臉欣賞道：“年輕人，你自制力不錯啊，新手第一次開這個大都上頭，不把車開到草坪上去都不肯下來。”
戚嶼：“……”
老洪笑笑：“不想開了就去換衣服吧，我幫你去停車。”
戚嶼道了聲謝，下車後摘了頭盔，恍恍惚惚地往休息廳走，結果沒走兩步就看見傅延昇真出現在自己眼前！
跟在傅延昇身後的工作人員向他解釋道：“戚先生，這位傅先生說是來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