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珩眸光一沉,伸手攬了沈璃雪的小腰,帶着她向笛聲傳來的方向飛身而去。
遠遠的,沈璃雪看到下方一條小巷中霧濛濛,暗沉沉的,隱約可見一名黑衣人手持笛子忘情吹奏,在他三米外,站着三個人,看衣着是兩男一女。
飛近了,沈璃雪被眼前的景色瞬間驚駭,一男一女都很年輕,卻眼神空洞,面如死灰,頭頂一條五彩斑斕的胖蟲,蠕動着身體,緩緩冒出,歡快的向一起靠攏。
在他們中間,站着一名妖孽男子,手握摺扇,淺檀的衣衫隨風飄動,人卻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眼神毫無焦距,原本邪魅的眸底變的十分迷濛,呆滯……
“南宮嘯!”沈璃雪驚呼時,東方珩凌厲的掌風已對着那名黑衣人打了過去。
黑衣人一怔,快速飛身躲閃,掌風打到了胳膊上,整條左臂瞬間失去了知覺,笛聲略略停頓,拼命向一起蠕動的蠱蟲也停了停。
沈璃雪看準備機會,伸手將南宮嘯拉了出來,藏到她和東方珩身後,待她想毀掉那兩隻蠱蟲時卻發現,那養蠱用的一男一女不見了蹤影。
“青焰戰神東方珩!”黑衣人飄落於不遠處的屋頂上,聲音低沉,暗啞,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眸亮的駭人,在他身旁,站着一男一女,頭頂兩隻色彩斑斕的蠱蟲在霧濛濛的環境中格外顯眼。
“閣下在我青焰京城惹事,怕是找錯了地方!”東方珩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聲音冷酷讓人如臨臘月冰窖。
“呵……”黑衣人放聲大笑,暗啞的聲音在這月圓的夜裡極是滲人。
“南宮嘯,醒醒,快醒醒!”沈璃雪拍打着南宮嘯妖孽的臉頰,不停呼喚,可他依舊只是靜靜站立着,眼神迷濛,毫無動靜。
沈璃雪拿了銀針,狠狠扎到南宮嘯穴道上,可他依舊目光呆滯着,沒有任何知覺!
“他體內的毒受引蠱笛牽引,已經上腦,控制了他的思想,想救醒他,只有解掉他體內的蠱毒,或殺掉養蠱吹笛之人!”東方珩鋒利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冷冷射向黑衣人,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
黑衣人依舊呵呵的笑:“不愧是青焰戰神,除了兵法,武功外,還懂蠱!”
“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讓本王動手!”東方珩長身玉立,如同驚天戰神,平靜的語氣中暗藏着無形的冷酷與暴虐。
“東方珩,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黑衣人暗啞之聲剛落,四周瞬間涌出幾十名黑衣蒙面人,目光冰冷,毫無溫度,滿身肅殺之氣,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手中黑色羽箭,如同暴雨一般,飛速射向東方珩,沈璃雪,南宮嘯三人。
兩名黑衣暗衛憑空出現,將東方珩,沈璃雪,南宮嘯三人護在中間,快速揮動手中長劍,斬落一片片飛射而來的羽箭。
箭急箭密如雨,劍快劍利如風,兩名暗衛兩把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將黑衣蒙面人射來的所有羽箭盡數斬落於地,箭雨僵持了片刻,卻未能傷到東方珩,沈璃雪分毫。
黑衣人見羽箭不再管用,一道尖銳的笛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黑衣蒙面人瞬間棄了羽箭,抽出腰間寒光閃閃的長劍,一擁而上。
東方珩墨色的眼瞳中閃爍一道銳利的光芒,微握的大手猛然揮出,凌厲的掌風瞬間將跑在最前面的幾名黑衣人震的吐血倒飛出去,跑在後面的黑衣人被砸中,整個隊伍的速度瞬間降了下來。
沈璃雪拿出銀針,對着黑衣人狠狠射了出去,針過之處,黑衣人倒地身亡。
暗衛揮動長劍與黑衣蒙面人打到一起,有幾名黑衣人居然趁亂來搶南宮嘯,都被他們打退了回去。
“刷刷刷!”頭頂上方以及小巷兩側瞬間布上一張張細密大網,將東方珩,沈璃雪等人完全罩在其中。
“錚!”一柄利刃狠狠劃到大網上,閃出耀眼的光芒,大網沒事,手持長劍的暗衛卻被震的連連後退,手臂發麻。
“騰!”幾顆不明物被扔到東方珩,沈璃雪面前,汩汩冒着白煙,東方珩面色一變:“快閉氣!”提醒間,吸入幾縷白煙,面色微微沉了下來。
沈璃雪閉氣慢了半拍,幾絲白煙吸入鼻中,頭腦一陣暈眩,全身的力氣瞬間消失無蹤,身體軟綿綿的,強撐着沒有倒下,快速拿出一方絲帕遮住了口鼻。
絲絲香氣撲面而來,東方珩下意識後退一步,目光望望沈璃雪手中,淺碧色絲帕一角繡着的飄逸蘭花,嘴角微微揚了揚。
“這帕子上我薰了些許草藥,可避毒煙……”沈璃雪話未落,身後一道不明物重重砸了過來,將沈璃雪砸進了東方珩懷裡,回頭一望,卻是神智不清的南宮嘯被毒煙所迷,昏倒摔地。
一隻鬼魅的手臂突然伸出,抓了南宮嘯的胳膊就欲拖走,東方珩一掌打出,那人的手臂瞬間麻木,快速遠離了南宮嘯,陰冷的眸底閃着濃濃的憤怒與不甘!
東方珩望向吹笛黑衣人,目光冷冽嘲諷:“身如鬼魅,速如狡兔,還有什麼本事,你儘管使出來吧,本王奉陪到底!”
吹笛黑衣人咬牙切齒,眸底陰霾更濃,東方珩武功極高,自己根本靠近不了半分,南宮嘯是自己佈局很久的獵物,就這麼放棄了嗎?不,絕不!
沈璃雪揚揚眉:難怪東方珩武功高強,卻沒怎麼動手,原來他一直在防備那名吹笛人,是了,相比那些武功尚算不錯的黑衣蒙面人,那高深莫測的吹笛人才是最讓人忌憚的!
若是讓他搶走南宮嘯,下蠱成功,南宮嘯成了沒有思想的傀儡,還會成爲他們的敵人,到時,他們就要互相殘殺了!
“現在怎麼辦?”身旁,激烈的兵器交接聲響徹,沈璃雪顧不得其他,快速爲東方珩繫上絲帕,一邊虛弱的飛射銀針,一邊看向他。
黑衣人數量衆多,她的銀針可是有限的,再打下去,她的銀針就要射完了,可黑衣人的攻擊似乎並沒有減弱,三面都被大網罩着,他們根本就逃不掉。
“等!”東方珩的內力也被白煙卸去不少,沒再繼續與人交手,淡淡吐出一個字,目光銳利。
等?等什麼?沈璃雪心中疑惑,卻並未多問,心中暗道:究竟是誰這麼大膽,不僅敢施蠱控制雲南王世子南宮嘯,還敢明目張膽暗害安郡王東方珩!
“哧哧哧!”黑衣人的刀劍前後左右夾攻,兩名暗衛保護着東方珩,沈璃雪,還要兼顧昏迷不醒的南宮嘯,轉眼間瀕臨絕境,一人腹部被劃一劍,一人手臂被刺穿,眼看着數把劍帶着森森寒光徑直刺向沈璃雪,東方珩兩人。
黑衣人陰冷嗜血的聲音在上空迴盪:“呵呵……這幾張網是南疆陰絲織就,刀劍是砍不開的,東方珩,南宮嘯,沈璃雪,這次,你們插翅也難飛了!”
“是嗎?”東方珩冷眼望向黑衣人,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閃過一抹冷冽,傲聲道:“來人,殺無赦!”
剎那間,周圍憑空出現八名黑衣暗衛,氣息沉穩內斂,目光肅殺,揮劍打開黑衣人的利劍,與那兩名暗衛一起,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沈璃雪,東方珩,南宮嘯,護在其中,反殺向蜂擁而來的黑衣人。
暗衛參戰,壓力頓減,沈璃雪暗舒了一口氣,十名黑衣暗衛的本領,她在落葉山時曾見識過,武功高絕,招式凌厲,比刺殺他們的黑衣人更快,更狠,更準,轉眼間就有十多名黑衣人倒地身亡。
沈璃雪擡眸望向東方珩,只見他長身玉立,英俊的容顏冷漠的如同刀刻一般,經過剛纔的浴血奮戰,他白色的錦袍纖塵未染,隨風輕飄,大氣磅礴的圖案如同他廣闊的心胸,淡定從容的看着面前的廝殺,彷彿早已司空見慣。
“東方珩,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沈璃雪問道,敢在京城出動上百黑衣殺手算計世子,暗害郡王,身份定然不簡單。
“不知道!”東方珩搖搖頭,銳利的目光冷冷望向屋頂持笛的黑衣人:“抓住他,事情便可真相大白!”
沈璃雪再次看向場中的激烈打鬥,目光清冷,淡淡的月光縈繞周身,爲她增添幾分神秘色彩。
前世,她是世家少主,爲了生存,在荒山野嶺也曾手染血腥,穿越後,她爲自保也殺過人,卻不像現在這麼激烈,血腥,無論是前世的少主之爭,還是今世的相府之行,都讓她明白,在這個世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對敵人心慈手軟,否則,死的人就會是你!
東方珩望向沈璃雪,一向淡漠的眸底居然浮現絲絲暖意。
十名暗衛背對背形成扇狀,將東方珩,沈璃雪保護的密不透風,對着黑衣蒙面人們大殺大砍,不消片刻,場中黑衣蒙面人已死傷大半,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無邊漫延。
黑衣蒙面人隱隱現出恐慌,出招也不復剛纔的凌厲,快速。
“噗噗!”五彩斑斕的蠱蟲因長時間沒找到宿主,暴裂開來,用來養蠱的一男一女軟軟的倒在屋頂上,身體如同破布一般,快速滾落在地。
黑衣蒙面人失利,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控制人的蠱也沒了,屋頂吹笛的黑衣人眸中閃過一絲厲光,又是一道尖銳笛聲發出,三面大網迅速收緊,快速向一起靠攏。
“哧哧哧!”大網所過之處,片片血霧飛騰,黑衣蒙面人還來不及慘叫,就被大網劃成了漫天血霧,一時間,濃烈的血腥味遍佈整條小巷!
大網快速收攏着,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十名暗衛圍成一個圓圈,將東方珩,沈璃雪,南宮嘯護在其中,片片血霧漫天飛濺間,吃人的大網越來越近,黑衣蒙面人已差不多全部被絞殺,馬上就要絞到黑衣暗衛們了。
東方珩手腕一揚,一柄亦鋼亦柔的軟劍現於手中:“刷刷刷!”軟劍在半空中揮劃出優美的弧度,銀色光芒不停閃爍,美的如同一幅畫卷,三面堅不可催的大網居然全部被劃開,東方珩,沈璃雪以及暗衛們安然無恙的走出了大網。
“這怎麼可能?”吹笛黑衣人陰冷的眸中滿是震驚,陰絲常年浸於藥物中,柔韌亦堅硬,刀劍根本砍不斷,沒人能劃開這奪命大網的,東方珩究竟用了什麼利器?難道是……
“抓住他!”東方珩目望吹笛黑衣人,冷聲下了命令。
八名暗衛一擁而上,長劍閃爍着森森寒光,直指吹笛黑衣人!
吹笛黑衣人冷冷一笑,身形迅疾如風,居然徑直越過黑衣暗衛們,瞬間來到了沈璃雪面前,黑袍中的利爪狠狠向她抓了過來。
濃濃的血腥帶着陣陣腐臭味迎面撲來,沈璃雪皺起眉頭,側身躲過吹笛人魔爪的同時,狠狠一掌打到了他胸口上,同時,右手十多枚銀針徑直刺入吹笛人心口……
“噗!”一口鮮血噴出,吹笛黑衣人凌厲的攻勢瞬間消失無蹤,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慢慢擡頭望向沈璃雪,陰冷的眸中滿是寒光,咬牙切齒:“沈璃雪!”
東方珩的目光定在沈璃雪身上,有些驚訝,吹笛人手段殘酷、陰毒,武功也不弱,她怎麼會將其重傷的?
黑衣暗衛們手持長劍蜂擁而來,東方珩擋在沈璃雪面前,他再無下手的機會了,身受重傷,在衆多高手面前,他也再無逃跑的可能,吹笛人陰森一笑:“沈璃雪,東方珩,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這才只是開始!”
陰森的聲音響徹大半條小巷時,吹笛人猛然咬牙,笛子碎裂成片片碎沫,飄散在半空中,而吹笛人黑色的身體瞬間暴成了漫天血霧!
沈璃雪緊緊皺起眉頭,居然自爆了,南疆人真夠狠,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黑色破布飄散,空餘滿地血腥,東方珩靜靜站立着,一襲白袍,纖塵不染,手持銀色長劍,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中,神情淡漠,清華尊貴。
黑衣蒙面人全部死亡,吹笛人也死了,濃濃的血腥味縈繞鼻端,沈璃雪微微皺眉:“東方珩,現在還能不能查到他們的底細?”黑衣蒙面人雖然全部死亡了,但還有幾具完整的屍體,查查屍體,看看有沒有有用的線索。
東方珩正欲說話,吹笛人身爆的地方,突然升起三道銀光,向他,沈璃雪,南宮嘯快速射了過來,銀光快若閃電,帶着悄悄的破風之聲,轉眼間就到了三人面前。
沈璃雪也發現了,雪眸微眯,趁其不備,暗中偷襲,好快的速度,好詭異的手法,好陰毒的手段,佈局之人鐵了心要將他們三人斬殺於此。
暗衛們離的遠,看到暗器向東方珩,沈璃雪,南宮嘯飛來時,全部面色大變,飛身前來相救,可暗器太快,他們離的又太遠,根本來不及……
東方珩一掌揮出,將射向沈璃雪,南宮嘯的暗器打落,而射向他的那枚暗器,已經近在了眼前!
“東方珩!”沈璃雪一驚,想也沒想,飛身撲了過去,但那暗器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救人,眼睜睜看着暗器射向東方珩胸口……
千鈞一髮之時,一柄摺扇憑空出現,將射向東方珩的暗器打落,沈璃雪擡眸,看到了南宮嘯妖孽的俊美:“你醒了!”
他中的蠱毒是吹笛人下的,吹笛人死了,他身上的蠱毒自動消失,便可清醒了。
“是啊,這裡戰況激烈,我卻睡的腰痠腿疼!”南宮嘯動動腿腳,望望滿地血腥,雖然吃驚,眼眸中卻沒有絲毫驚訝,有的,只是絲絲邪魅與陰冷:“爲了控制本世子,他們倒是下了血本,居然出動了這麼多人……”
“叮!”幾不可聞的聲響傳來,一道銀光憑空彈起,徑直射向沈璃雪,待衆人看到銀光,想要相救時,已然來不及。
“小心!”東方珩眸光一沉,抓着沈璃雪的胳膊,瞬間與她調換了位置,只聽:“哧!”的一聲,暗器狠狠射進東方珩肩膀內,鮮血瞬間染紅了大片衣衫……
“東方珩!”沈璃雪驚呼着,急步上前,望着不斷流出泛着黑色的血液,呼吸瞬間一窒:“暗器上有巨毒!”
手掌連翻,僅剩的三枚銀針快速扎到東方珩三處大穴上,沈璃雪目光凝重:“我封了穴道,防止毒素漫延,快回聖王府,我幫你解毒!”
東方珩面色蒼白,卻未多言,輕輕點頭。
南宮嘯望望滿地肉沫,嘴角抽了抽:“你們走了,這裡要交給誰來處理?”滿地的血沫,不能留到天亮啊。
東方珩頭也不回,淡淡回答着:“處理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剛落,窄窄的小巷內突然涌進大批侍衛,手佩長劍,面容冷冽,恭敬的分列在巷子兩邊,望站滿地血腥,縱使他們心性冷冰,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東方珩擺手,暗衛們瞬間消失不見,銳利的目光冷冷掃過身穿鎧甲的侍衛們,一言未發,正前方,太子東方泓身騎快馬,排開侍衛們,徑直走了過來,望着滿地血霧,眉頭微微皺了皺:“安郡王,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要暗殺我們,不過,被我們解決掉了,殿下巡城,來晚了一步!”南宮嘯輕搖着摺扇,漫不經心的敷衍着,邪魅的眸底冰冷流轉。
“太子殿下,南疆之人悄無聲息混進京城,還明目張膽刺殺本王和雲王世子,看來,京城的戒備需要加強了!”東方珩語氣冷冽,黑曜石般的眼瞳幽深似潭,讓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東方泓一怔:“南疆人隱在京城?”凌厲的目光透過東方珩,面宮嘯等人望向滿是血霧,眼眸微微眯了起來,除了南疆那詭異莫測的術法,還真沒人能將屍體爆成血霧。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望向東方泓的快馬,長長的睫毛上,染了點點水霧。
沈璃雪挑眉,現在還沒到下露時間,剛纔巷子裡有霧氣瀰漫,吹笛人死了,霧氣才散,其他地方都是乾的,馬也只在睫毛,前腿的毛上有水霧,看來,東方泓來了很久了,一直在外面看熱鬧:“太子殿下,安郡王中了毒,需要立刻清解,殿下能放行嗎?”
月光下,東方珩一襲白衣,鮮血染滿了大半個衣袖,卻絲毫不折損他的清華與高貴,沈璃雪一襲湘裙輕輕飄動,映着朦朧的月光,說不出的夢幻美,南宮嘯身着淺檀衣衫,神情慵懶,手中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眸中流轉的冰冷與邪魅讓人不能忽視。
三人站立的位置很隨意,但這種組合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不敢造次,能將南疆人逼到這副絕境,這三人不簡單啊,東方泓眸光沉了沉:“來人,送安郡王回府!”
沈璃雪扶着東方珩的胳膊快步前行,南宮嘯慢騰騰的跟在後面,越過東方泓時,眸光閃了閃,停下腳步,扇子輕輕拍拍東方泓的肩膀,眸底閃過一絲邪惡:“太子殿下,這裡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徹查,再徹查,把京城翻過來,也要找到他們的餘黨!”
東方泓嘴角微微抽了抽:人都成肉沫了,還能查出什麼來,不過,好像還有幾具相對完整的屍體……
東方珩,沈璃雪,南宮嘯三人走遠,東方泓冷聲下了命令:“清理小巷,把完整的屍體帶回刑部,仔細查看!”
回到聖王府,沈璃雪幫東方珩脫下一半外袍,露出中了暗器的肩膀,暗器幾乎全部沒入了他的骨肉中,只餘一個尾墜在外面,黑色的血順着傷口不斷外流。
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想不到古代的暗器居然如此精妙,打落之後,還可以再反彈回來。
以絲帕輕隔着,沈璃雪捏住尾墜,猛然將暗器拔了出來,東方珩肩膀一顫,口中發出一道沉悶的低呼。
“你還好嗎?”沈璃雪小心翼翼的詢問,暗器都傷到骨頭了,肯定鑽心的疼。
“沒事!”東方珩的淡漠的聲音中透着絲絲低沉,額頭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東方珩,疼你就喊出來,沒人會笑話你的!”南宮嘯搖着摺扇,慢騰騰的走到牀邊,邪魅的眸底滿是戲謔。
“南宮嘯,你少幸災樂禍,他若不是爲了救你,根本不會去小巷,更不會受傷,而你,現在已經被人控制心智,成爲一名毫無知覺的傀儡了!”沈璃雪瞪着南宮嘯,爲東方珩抱不平。
“好好好,本世子欠他一份人情,給!”南宮嘯拿出一塊厚厚的棉帕遞向東方珩:“別逞英雄了,咬着這個吧!”
東方珩望一眼南宮嘯,轉過頭,沒理會他。
沈璃雪揮手將南宮嘯推向一邊:“你別添亂了,一邊呆着去!”
暗黑的鮮血瀰漫了大半個肩膀,沈璃雪快速向傷口上倒了清毒藥,以銀針爲媒,慢慢將毒素引出,東方珩額頭又是一層冷汗冒出,沈璃雪沒話找話的轉移他的注意力:“那名吹笛人是南疆人?”
“嗯,術法高明,只怕在南疆地位不低!”東方珩淡淡回答着,神情慵懶,眼眸微閉着,彷彿快要睡着了。
“南疆是女皇嗎?”沈璃雪輕聲詢問着,將流出的黑色血液清潔乾淨。
“不是!”東方珩搖搖頭:“每個國家都是男子爲皇,女子爲後,怎麼這麼問?”
沈璃雪挑挑眉:“那吹笛人是個女的,我還以爲南疆是女子爲尊呢……”
“你說什麼?吹笛人是女的?”南宮嘯一口茶水沒嚥下,嗆的連連咳嗽,俊顏微紅:“你怎麼知道的?”
沈璃雪漫不經心道:“她要抓我時,我打了她一掌,那一掌,正好打在了她胸口上……”男子堅硬的胸膛和女子柔軟的胸脯完全不一樣,她當然分辨得出。
東方珩沒有說話,依舊慵懶的半眯着眼睛,墨色的眼瞳中快速閃過一道暗芒:南疆懂術法的女子,屈指可數……
“南宮嘯,該不會是你在外面惹了什麼風流債,那人因愛生恨,方纔跑來京城對付你……”沈璃雪眼眸輕擡,似笑非笑。
南宮嘯重新坐正,慢條斯理的輕抿茶水:“你想象力太豐富了,本世子只愛風塵女子,好聚,好散,更好甩,良家婦女太麻煩了,本世子從不招惹……”
沈璃雪清理完黑血,端來一盆清水,爲東方珩清洗傷口:“那人能準確叫出咱們三人的名字,看樣子,是認識咱們三個的!”
“咱們三人都是京城名人,別人認識,沒什麼好奇怪!”南宮嘯不贊同沈璃雪的意見:東方珩是青焰戰神,沈璃雪是剛回相府的嫡出千金,南宮嘯則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天天在人前晃盪,他們三人確實是最近一月來最出名的。
“南宮嘯,三個月前,你在幹什麼?”沈璃雪突然想到,他別院那一男一女的蠱蟲,是在三個月前下的。
“三個月前。”南宮嘯微微凝眉,眼瞳瞬間眯了起來:“皇上派我去青州鎮壓野獸災!”他離開了別院,別人做手腳,他當然不會發現。
“一個月前,我鎮災成功,帶着你回來京城覆命!”南宮嘯的眼瞳越凝越深,他身上的毒,就是在回京後被人下的,而他,居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
南宮嘯看向沈璃雪,邪魅的眸底隱隱閃過一絲陰冷:“你說的沒錯,想害本世子的人,就在本世子的身邊!”
沈璃雪眸光一凝:“你是不是有懷疑人選了?”
南宮嘯沉了眼瞼,沒有說話,眸底的神色陰晴不定,算是默認了!
知曉南宮嘯不願再談這件事情,沈璃雪也沒有追問,快速轉移了話題:“東方泓帶兵巡城,應該早就到達小巷了,他怎麼不進來幫忙?”
“小巷兩邊有網,堅不可摧,他進不來……”東方珩睜開眼睛,輕聲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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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怎麼不去殺那名吹笛黑衣人?”黑衣蒙面人都聽吹笛人的指揮,他死了,進攻就會停止,並且,那人是站在網外屋頂上的,東方泓想殺他,不必闖進大網內。
“吹笛人術法極高,一般人殺不了他,東方泓身爲太子,很懂得權衡利弊,從不做對自己無益之事!”說着,東方珩轉頭望向沈璃雪:“你是怎麼傷到吹笛人的?”
他凌厲的掌風也只是打麻了吹笛人的手臂,沒傷到他哪裡,沈璃雪居然能讓他吐血重傷。
“我只是用銀針紮了她胸口,她就重傷了!”十幾根銀針下去,吹笛人傷重的沒有反抗能力,沈璃雪也感覺很奇怪。
南宮嘯揚揚眉毛:“或許你無意間,傷到了她的弱點!”
說着話,聊着天,東方珩肩膀上的毒解了,傷口也處理完畢,沈璃雪扶東方珩坐好,去廚房看藥。
南宮嘯慢條斯理的斜瞄東方珩,語氣微酸:“你這招苦肉計用的不錯啊,明明能用內力逼出的毒,偏讓她用銀針幫你,上藥,換衣服,照顧的真是周到……”
自己的動作怎麼就慢了半拍,讓東方珩搶着擋了,如果中暗器的是自己,沈璃雪現在照顧的也是自己了吧。
“璃雪不喜歡欠人人情,我幫她擋暗器,她爲本王清毒,算是兩不相欠!”東方珩淡淡回答着,望了南宮嘯一眼:“你有吃醋的功夫,不如去查查是誰給你下了毒……”
“本世子是一時大意,纔會被人算計,如今,我在高度防備,他們想再害我,可沒那麼容易!”南宮嘯邪魅的眸底冰冷流轉:“東方珩,你幫了我的忙,只怕那人連你也一起恨上了,以後再做事,要小心了!”
“那三枚暗器,你有沒有看到是從哪裡發來的?”東方珩微眯了眼眸,今日之事,不簡單!
“猛然望去,是從吹笛人那裡射來的,但她已是死人,哪還能再攻擊人,絕對是人射來的暗器!”南宮嘯刷的一聲合上摺扇,大步向外走去:“我去找東方泓,和他一起清繳南疆奸細!”
沈璃雪端着藥碗走進內室時,東方珩正坐在牀上看書,南宮嘯坐過的地方空蕩蕩的,桌上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
“你有傷在身,少熬神,傷好了再看!”沈璃雪拿過東方珩手中的書本,將藥碗遞給了他,望望空空的座位,輕聲道:“南宮嘯走了!”
“嗯!”碗中的藥不熱不涼,正好喝,東方珩昂頭飲盡,目光深不見底:“我在南宮嘯的別院設了伏,只等真兇主動入甕,沒想到吹笛人提前察覺,將那兩名蠱人帶來了小巷……”
“南宮嘯的別院高度戒備,她還能跑進去把人帶出來,能力非凡啊!”想想吹笛人指揮着近百黑衣人們進攻,沈璃雪皺起眉頭:一名女子,擁有這麼大的本事,着實不簡單。
“這也更加說明,她是咱們身邊的人,對南宮嘯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東方珩再次凝深眼眸:“南疆與青焰素來不和,他們派人暗潛到京城做怪並不奇怪,不過,他們派來的,絕不只是一個人,京城其他地方,還暗藏着南疆密士。”
“事情的確錯綜複雜!”沈璃雪搖搖頭,望向窗外:“夜深了,我先回府了,你好好休息!”
說着,沈璃雪起身欲走,卻被東方珩緊緊拉住手腕,深邃的眸底閃爍着少有的凝重:“今晚十五月圓,南疆術士最猖狂,你還是不要亂走了,就在王府休息吧!”
通過東方珩和南宮嘯,沈璃雪對南疆有了一定的瞭解,再想想小巷中的漫天血霧,以及吹笛人神秘莫測的詭異手法,她沒有反對東方珩的提議,至於相府,一直都在排斥她,她回不回去,他們也不會關心:“那我去客房休息!”
“別去客房了,就在這裡睡吧!”東方珩伸手將沈璃雪拉到了牀上,攬着她的小腰躺了下來。
“安郡王,男女有別!”沈璃雪瞪了東方珩一眼,虧他還是古代人,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嗎?剛欲掙脫,東方珩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暗衛早已檢查過,整座聖王府,也就本王的內室最安全!”
“什麼意思?”沈璃雪一怔,停止掙扎,滿目不解,聖王府有許多院落,但巡邏侍衛都是相同的,她也沒見他院內有什麼特殊,爲什麼說其他地方不安全?
東方珩睫毛輕顫,眼瞼下的眼睛輕輕轉了轉,淡淡道:“若非中毒受傷,我是不會留在聖王府過夜的!”
沈璃雪眼眸微閃,抓到了其中的關鍵:“不住聖王府,那你平時都睡在哪裡?”
“睡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東方珩抱沈璃雪的胳膊不知不覺間緊了緊,閉着眼睛溫聲道:“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我還沒有沐浴!”沈璃雪掙扎着要起身,她有睡前沐浴的習慣,剛纔又激烈打鬥一番,身上出了汗,她有些不舒服。
東方珩低頭輕嗅,沈璃雪剛纔在熬藥,身上染了一層淡淡的藥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極是好聞:“天色已晚,你身上又沒有異味,先休息吧,不必沐浴了!”
“東方珩,這是你家嗎?”沈璃雪擡頭望向東方珩,英俊的容顏,濃墨的劍眉,挺直的鼻樑,青焰第一美男子當之無愧,可她怎麼感覺他時時都在防範?就算在聖王府,這種防範也沒有鬆懈。
“這只是本王臨時休息之所,不算家!”悶悶的回答着,東方珩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彷彿睡着了,恬靜的睡顏讓人不忍褻瀆,可他眉宇間卻瀰漫着一層揮散不去的愁雲。
東方珩究竟在防範什麼呢?
頸下傳來堅實的觸感,沈璃雪回頭一望,卻是東方珩的左臂給她當枕頭了,沈璃雪急忙傾起了身體,東方珩受傷的正是左肩,他居然還壓着左肩睡。
“東方珩,你右側臥着睡!”沈璃雪用力推動東方珩,想讓他平躺,再右側臥。
哪曾想,東方珩直接翻了個身,由左側臥,變成右側臥了,當然,被緊抱在懷中的沈璃雪也跟着換了位置。
“東方珩!”沈璃雪狠瞪着東方珩,咬牙切齒,他居然又在裝睡!
“璃雪,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有好戲!”東方珩微閉着眼睛,神情微冷。
“什麼好戲?”沈璃雪不解,吹笛人已經死亡,黑衣蒙面人們也都被絞成了肉沫,還有什麼好戲可看。
東方珩睜開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吹笛黑衣人是咱們身邊的人,明天查查認識的人中少了誰,說不定能確定她的身份!”
沈璃雪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認識的人那麼多,一家一家去查看太浪費時間了,要想個方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那名吹笛人的身份……
天矇矇亮,人們早早起來,開門,開店,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在布粥街上來回徘徊,墨色的眼瞳如一潭水,清澈見底,仔細觀察着過往的每一名女子。
“他是誰啊?”時間尚早,店裡都還沒有生意,夥計們站在一起,議論紛紛:“最近幾天經常見他站在那裡晃,好像在找什麼人……”
“看他的衣着,像是富家公子……”
一名綠衣女子從不遠處走過,男子一喜,快步追了上去:“璃雪!”
女子轉過身,不是他腦海中記憶的那張容顏,男子喜悅的面色瞬間暗了下來,不是她,這個也不是她,她答應過要來看自己的,爲什麼沒來呢?
男子黯然機械的緩步走着,繼續尋找他記憶中的那張容顏,拐角處,站立很久的一名女子冷冷一笑,緩緩走上前來,擋住了男子的去路。
男子擡頭,面前的女子身穿粉衣,盈盈玉立,目光明亮,笑顏如花,很美,卻不是他要找的人。
男子面無表情的低了頭,徑直越過女子,就欲前行,女子清亮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想找沈璃雪?”
男子頓下腳步轉過身,眸底有着莫名的光芒閃爍:“你認識璃雪?”
女子微微一笑,傾城傾國,笑容深處,卻暗帶着蝕骨冷意:“我們是好朋友,我可以帶你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