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難掩激動的模樣,陸晉深擔心她。只好安撫道:“你剛醒過來不久。所以我們就打算暫時瞞着你,不是不告訴你。”
“真的嗎?”喬桑卻不太相信地搖頭。“可我怎麼覺得,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你們可能會一直瞞着我呢?你……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孩子交給別人?”
喬桑突然話語一轉,然後語氣變得凌厲起來。
聽言,陸晉深蹙起眉:“你在胡說什麼?”
“我什麼時候胡說了?你就是想把我的孩子交給別人。我現在就要見到他!我要見我的孩子!”
喬桑突然又發起瘋來。
陸晉深拿她沒有辦法,可卻又心疼她。只能道:“好好,你要見孩子我就給你帶孩子過來。你別激動,別激動。”
“好,我現在就要見的我孩子,你去把他帶過來。”
“好。我打個電話,讓人把他帶過來,我們先進病房裡坐下慢慢說。”
喬桑這纔沒有辦法回到了自己的病牀前。坐在病牀上,她滿臉的怒意和不滿。雙手環着氣呼呼的,一張小臉還是雪白雪白的。
陸晉深給風叔打了電話,讓他小傢伙帶到醫院來。一開始爺爺不同意。後來陸晉深說了喬桑想見他,他這才無奈地答應。
看到喬桑這副樣子,陸晉深是打心底裡心疼,不敢隨便上前搭話,只好轉頭去替她倒了杯水到她面前,
“喝杯水吧,桑桑。”
喬桑坐在那裡不理他,依舊不言不語。
“你臉色不太好,喝點水能緩和下?嗯?”
切。
喬桑在心裡冷笑,臉色不好喝水就能緩和?那這天底下還要醫生來幹什麼?
她依不理他。
“桑桑?”陸晉深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依舊還是不理他,只好轉身將水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一副心煩氣悶的模樣。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喬桑突然擡起頭:“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聽言,陸晉深擡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道:“快了,你再耐心等一等。”
“對了,楠楠不知道你失去了記憶,如果你要見他的話,也可以,可是呆會不能在他面前露餡,我怕小傢伙會傷心難過,”
陸晉深沉默半晌無奈地開口道。
聽言,喬桑一陣沉默,下意識地看他一眼。
他倒是想得周到,喬桑冷哼一聲:“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有什麼喜好嗎?不,確切地說,是你還記得嗎?”
聽言,喬桑一愣。
這她倒是沒想過,她張了張脣,半晌都沒有答話。
“他叫楠楠,你跟他認識以後,說幾句,先不要說太多,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就好。”
喬桑聽着這話覺得有些不爽,什麼叫做留給他去解決,她猛地揚眉道:“楠楠是我的孩子。”
聽言,陸晉深面色沉了幾分:“桑桑,楠楠是你跟我的孩子。”
喬桑在心裡冷笑,你都有別人了,還好意思跟我就這是你跟我的孩子,就算真是她跟陸晉深生的,那也沒有他的份。
孩子……她要緊緊地抓住。
見她不答話,陸晉深便知道她心裡對自己的誤會是真的狠了,斟酌半晌只好上前,想在她身邊坐下來,卻不想喬桑一看到他湊過來,便下意識將屁股往後挪開了,然後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要過來。”
陸晉深的動作一頓,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他蹙起眉:“桑桑,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喬桑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他的請求,然後別開臉,又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幕。
心痛得難以復加,痛得她想彎下腰來乾嘔。
這個混蛋……
越想,喬桑便覺得胸口越痛,難以抑制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無血色。
爲什麼?
明明他背叛了自己,她應該恨他纔是,對。
她恨他。
可她爲什麼還要心痛??
這種人……值得讓她心痛嗎?
明明他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他卻能雲淡風輕地跟自己說,要跟她談一談,她不能這麼片面地否定他。
她片面嗎?她哪裡片面了?
見她面露難色,陸晉深心底焦急,就連手都緊握成了拳頭,他想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可看她現在激動的樣子,估計是他說任何話,都只會刺激到她而已。
陸晉深只好罷休,站在原地無措地看着她。
儘管他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冷靜,可眼底已經波濤巨浪在翻滾。
喬桑伸手撐着牆壁,靠在那裡緩緩地閉起眸子,陸晉深端來一杯水,她擡眼瞧見了,雖然很想接過來喝一口。
可是她卻還是毫不猶豫地,直接伸手將水杯給打翻了。
撲通一聲。
水杯打翻了,杯子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水全部濺在了喬桑的褲腿上。
陸晉深微愣了片刻,並不急着去拾地上的碎片,反而拿了紙巾,替她擦拭那被濺溼的褲腿。
“別碰我!”喬桑將腿縮回到牀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以防備的姿態。
“……”陸晉深快被她弄瘋了,擡起頭,卻看到她眉眼一片倔強,眼底是深深的恨意,他心口一陣鈍痛。
算了。
畢竟是五年的怨氣,就算是失去記憶。
估計也沒有那麼容易就消散。
也是這次失憶,讓陸晉深知道,她對這五年,以及這段記憶有多介懷。
算了,她想折騰便由着她折騰吧。
她現在能想起這段記憶,來日也能記起其他的事情,以及她已經原諒自己,打算跟自己好好過日子的那一段記憶。
畢竟,天空不可能總烏雲,總有一天會雲開見月的。
陸晉深是這樣想的,所以他不吭聲,直接去收拾地上的碎片了。
喬桑環着腿坐在那裡,默默地看他收拾東西,緊緊地抿着脣,依舊不打算跟他說一句。
另一邊的醫院
許蕭蕭百般無聊地牀上翻來覆去,她昨天晚上困得不行,躺下去就睡着了,抱着自己的錢包。
可是睡了不到兩三個小時,她又醒了。
醒過來以後,便想到了白天所發生的事情,於是心情煩悶得再也睡不着了。
她輾轉反側,沒一會兒就天亮了,到現在已經七點了,她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拿出手機想叫外賣,可卻想到了昨天那個叫越城的傢伙,說今天要給她送早飯過來。
於是她又放下手機,慢慢地等。
總不好意思,人家來了以後,自己在吃外面吧?那樣也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左右等了十幾分鍾,還是沒有看到人影。
許蕭蕭又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戲耍了,她捂着肚子滿臉委屈。
怎麼說都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怎麼可能說……真的會給自己送吃的東西呢??
人家或許看她可憐,是想幫幫她。
可人家萬一家裡有事要忙呢,人家要上班呢,估計就將她拋到腦後了吧。
唉,許蕭蕭輕嘆了一聲,再翻了個身。
叩叩——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敲響。
許蕭蕭愣了一下,坐起身來,“誰?”
“是我,我是趙城。”
趙城?昨天那個?
他居然來了?
許蕭蕭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進來吧。”
病房的門被打開,趙城提了一個保溫食盒走進來,他看了許蕭蕭一眼,臉上有些靦腆。
“對不起呀許小姐,我來晚了,來的時候路上賭車,所以……”
“沒關係。”
許蕭蕭答:“你能來已經很不錯了,謝謝。”
她還以爲他不會來了呢,沒想到……許蕭蕭覺得心裡暖暖的、
“那,東西放在哪?”
“放桌上就行。”許蕭蕭隨手指了旁邊一張桌子。
“好。”
趙城將食盒放在桌上以後,緊張地搓了搓手掌:“那許小姐,你就慢慢吃,先走了。”
聽言,許蕭蕭有些詫異:“你不留下來一塊吃嗎?”
“啊?”趙城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臉就開始漲紅,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在家裡已經吃過了,還要去上班。”
聽到他還要去上班,許蕭蕭纔想起來他的職業,她勾起脣笑了笑:“真的是麻煩您了,那您去上班吧,如果上班忙的話,以後還是不用替我送吃的了。”
“不,不麻煩,也挺順路的,我中午下班的時候過來。”
說完,趙城逃也似的出了病院。
許蕭蕭望着他的背影微擰起秀眉,怎麼感覺他好像很怕自己似的……而且跟自己說幾句話臉和耳朵就紅得不行。
這是害羞還是怎麼??
許蕭蕭往前挪了挪,伸手去拿那個食盒,打開以後便飄出來一陣飯菜香。
許蕭蕭已經餓了很久了,現下看到吃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唱着空城計。
她望着食盒裡的食物,不由得勾起脣角。
這個趙城啊。
還真滴是個好人。
幸好她碰上了他,要不然自己接下來都不知道怎麼辦?
容北那個沒有良心的傢伙,一定不會理她的,他根本不喜歡自己,可是……
許蕭蕭想着,眼眶又漸紅了幾分,就算是不喜歡她,也不應該這樣對她吧。
怎麼說,兩家都是世交。
他就算是不把她當成喜歡的人,也應該把她當成妹妹來照顧吧?
嗚嗚嗚。
“死容北,混蛋容北,你這個大壞蛋!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許蕭蕭一邊哭罵着,一邊吃東西……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鹹鹹澀澀的,就連食物都失去了原有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