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葉童趕走,陸幺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臉色慘淡如紙。
耳邊一直迴響着蕭慕庭即將結婚的消息,她心痛的彷彿快窒息。
即便她和蕭慕庭在一起僅有短短數日,即便對方根本不喜歡她,即便他對她只有利用,可她還是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就像吸食一種讓她上癮的東西,咖啡或茶,明知貪取太多,會傷害身體,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按理說,她和蕭慕庭已經分開這麼久,最初的那種狂熱與執着早就該淡化。
但感情這種東西,偏偏剪不斷、理還亂。或許對方傷她太深,才叫她更加刻骨銘心。
撐着地面起身,陸幺幺淚水乾涸,臉上黏膩又狼狽。
然而她全然不顧自己有多不堪,竟也萌生出和葉童一樣幼稚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蕭慕庭降服住呢?
懷揣着這種疑惑跟好奇,她打車來到蕭慕庭的別墅附近,大概只是爲了讓自己死心。
站在道路對面,斑駁的樹影灑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表情愈發苦情悽迷。陸幺幺就那麼遠遠的盯着那棟房子,那棟她永遠不可能入駐的建築物。
汽車鳴笛聲響起,蕭慕庭回來了。
陸幺幺往樹身後面一躲,動作卑微又小心,生怕被對方發現。
緊接着,她看到丰神俊朗的蕭慕庭瀟灑的打開車門,手中捧着一把美得不可方物的藍色妖姬。
眼瞳微微晃動,她鼻頭一酸,不禁在心裡琢磨着:原來葉童沒有騙她,蕭慕庭是真的心有所屬了,且還和那個女孩同居了。
在陸幺幺緊追不捨的視線中,蕭慕庭停在別墅大門前,低頭輕嗅花朵,那陶醉又滿足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
在她的記憶裡,蕭慕庭從未對任何女孩真心實意過,除了夏婉。
因此,那個女孩是不是跟夏婉有些相像呢?目視蕭慕庭進入別墅,陸幺幺收回視線,嘴邊噙着一抹惹人憐惜的苦笑。
失魂落魄的往回走,陸幺幺步伐沉重,眼神哀傷:既然都確認過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或許,這個打擊來得太快,太令她猝不及防,她還沒有準備好,心頭就被狠狠剜去一塊。
猶記得,前陣子她才和對方見過面。
彼時,她還不曾發覺,蕭慕庭已經有心上人了。
搖搖頭,陸幺幺又是苦笑:不是毫無察覺,是我太笨了吧。
明明,蕭慕庭曾經最在意的人,是夏婉。可對方竟在向她打探夏婉的消息時,魂不守舍,心猿意馬。
重重呼出一口氣,陸幺幺目光迷茫的平視前方,不知自己要花費多長時間,纔可以從這種空落落的陰影中,走出來……
葉家豪宅,葉童把自己的痛苦轉贈給陸幺幺一部分後,心情依舊沉重。
和陸幺幺不約而同的,她也陷在對過去的緬懷,和對未來的恐慌中,遲遲走不出去。
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沒有蕭慕庭與她作伴,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她只知道,除卻蕭慕庭,她對任何男人都不抱幻想與憧憬。
“啊!真是要瘋了!”又一聲毫無預兆的尖叫,響徹整棟房子,葉童發狠的抓着手裡的抱枕,眼中盛着一汪求而不得的淚。
被葉童的一驚一乍嚇得直拍胸脯,葉母沒好氣的問:“我的寶貝女兒,你這又是怎麼了?”
死死咬着脣,葉童瞪視着自己的母親,一臉的倔強和懊惱,“都怪你!憑什麼覺得蕭慕庭看不上我?現在他要結婚了,你滿意了吧?”
嘴角微微抽搐,葉母委屈不已的嘟囔道:“怎麼成了我的錯了呢……”
小心翼翼偷瞄葉童的臉色,她終於明白,自家女兒這幾天爲何脾氣暴躁。
原來,歸根究底,還是由於蕭慕庭。
無奈的嘆息出聲,她苦着臉,剛要勸阻,就見葉童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不管!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苦悶的淚水終於滑落臉頰,葉童心如死灰的起身,繼而神色決絕的朝樓上走。
她這一鬧,可把葉母嚇得不輕。
但見葉母又急又慌,匆匆追上去扯住葉童的胳膊,“我說乖女兒啊!你別嚇唬媽,爲了那個臭小子,當真值得尋死覓活嗎?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咱們上哪找不着愛你的人呢?快跟媽下來,千萬別做糊塗事!”
完全不把葉母痛心疾首的擔憂看在眼裡,葉童滿腦子都是蕭慕庭。
是以,她重重甩開葉母的挾制,險些把自己的親媽推得一趔趄。
“他不要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媽,你就當女兒不孝,從來沒生養過我吧!反正在我爸眼裡,葉芙那個小賤種才重要,我是死是活,沒人會在乎!”賭氣似的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旁人身上,葉童越發過分的怨天尤人,逮誰咬誰。
見此,葉母慌張無措,只趕緊叫傭人過來幫忙。
“都別過來!誰再往前一步,我立馬從這裡跳下去!”站在二樓走廊的扶手邊,葉童眸色猩紅,任性到無法無天。
把一隻腿伸到欄杆外,她打算輕生的想法,似乎不是鬧着玩而已。
“好好好!童童你別衝動,媽不過來!”眼睛不敢有絲毫馬虎的隨時注意着葉童的動向,葉母一邊安撫對方,一邊凶神惡煞得衝一旁的傭人咆哮,“還不快把老爺給我叫回來!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擔得起嗎!”
傭人膽戰心驚的點着頭,臉上不敢顯出絲毫違背。
一溜小跑來到電話前,她迅速撥通葉建平的聯繫方式。
但傭人還沒開口,葉母便急得不行,“磨磨蹭蹭的!養你幹什麼吃的!電話拿過來,我跟他說!”
悲催的傭人幹什麼都是錯,就只得戰戰兢兢的把無線電話遞到葉母手中。
“葉建平!你還忙着在找那個小賤種是吧!”急赤白臉的朝話筒質問着,葉母氣不打一處來,態度十分惡劣。
“又怎麼了?芳菲,葉芙怎麼說也是我女兒,我總不能不管她了吧?”葉建平語氣柔緩,無奈中透着鬱悶。
冷哼一聲,葉母劈頭蓋臉的罵道:“那個小賤種染上那種病!你就算把她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她一準兒死在你前頭,你還指望她給你養老送終?”
情緒失控的葉童聽到自己母親的埋怨,也連帶着把自己的難受遷怒到葉建平和葉芙身上。
因此,她並未急着做出嚇人一跳的舉動,而是眼神陰狠的聽着開了免提的電話內容。
“芳菲,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知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可我同時愧對的,不是還有葉芙她母親嗎?咱家童童有你的寵愛,可葉芙這孩子打小就無依無靠,你讓我怎麼忍心棄她於不顧?”
聞言,葉童和葉母皆露出不屑又鄙夷的目光。
葉童更是尖着嗓子朝樓下喊道:“行!葉芙纔是你的心頭肉!我什麼都不算,大不了我去死!一了百了,這樣你們都清淨了!葉芙可憐?那我就把家裡的一切都讓給她!這樣你們滿意嗎!”
“童童你別生氣!你爸說得全是混賬話,千萬要抓緊欄杆,你要是有個好歹,你讓媽還怎麼活?”
葉童要死要活的嚎叫,葉母帶着哭腔的安撫,屋內噪雜的響動,全都通過話筒傳到葉建平那邊。
故而,他這才感知到家裡情況不對,便疑惑不解的詢問說:“芳菲,童童又在胡鬧什麼呢?”
“你還知道問哪?你要是不想童童出事,就趕緊回家!”
“好好好,你先穩住她,我馬上回來!”意識到情況不簡單,葉建平二話不說,便答應回來。
十幾分鍾後,風塵僕僕的葉建平總算趕到了家裡。
瞧見宅子裡雞飛狗跳的場景,還有自家妻子和女兒哭喪一樣的狀態,他完全摸不着頭腦。
可葉童懸在欄杆邊的樣子屬實嚇人,葉建平便面色緊張的放下公文包。
“童童,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下來好好跟爸爸談談,爸爸什麼時候沒滿足過你的要求?”
“你別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滿足?我想嫁給蕭慕庭,你滿足的了嗎?”
聞聲,葉建平眉頭一蹙,感覺自己女兒在無理取鬧。
可都鬧到了這種程度,他怎麼敢不順着對方,“童童,這事不難,你先下來,爸爸給你想辦法!”
半信半疑的盯着葉建平端詳了頃刻,須臾後,葉童又灰心喪氣的移開視線。
許是太清楚自己的老爹是什麼德行,她便根本看不到希望,“爸,你別騙我了,你就是想騙我下去!蕭慕庭都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眸底劃過一抹怨怒,葉建平終於弄懂葉童大鬧的原因。
說起來,他挺看好蕭慕庭當自己女婿的,可奈何蕭慕庭不稀罕,爲此,他也窩火過一段時間。
加之,葉童一直對蕭慕庭戀戀不忘,拖着婚姻大事,所以他就更加厭煩對方。
“老葉,你還發什麼愣!快想轍啊!你真想逼我女兒去死是嗎?”
在妻子的催促下,葉建平一籌莫展的擡起頭,大腦飛快的轉動着。
“解鈴還須繫鈴人,要麼,請蕭慕庭那小子來一趟?”提出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葉建平目光探詢的望着妻子。
無可奈何的點點頭,葉母一臉哀怨的說:“暫時只能這樣了,先哄着童童下來再說。”
於是,不敢耽擱的葉建平,趕緊給蕭慕庭打去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便語氣和藹的問:“慕庭啊,方便跟你見一面嗎?”
“不好意思啊葉伯父,我沒時間。”蕭慕庭一點也不給葉建平面子,態度疏離又冷淡。
壓下心頭的火氣,葉建平耐着性子說:“童童聽說你要結婚,在家裡鬧得厲害,你不過來幫着勸勸,萬一她真的出事,你就不後悔嗎?”
“葉伯父,我想你應該搞清楚一點:我和你女兒,早就沒有關係了。我對她,沒有任何責任跟義務。所以抱歉了葉伯父,我還很忙,先不聊了。”
通話終止,葉建平面容扭曲的把話筒摔到地上,“他奶奶的!這些個後生小子,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了,都敢不把我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