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微微起伏,唐少楓面色陰騭,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才剋制住發火的衝動。
然則,唐少楓能忍,是因爲將夏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可老六無法感同身受,也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
“臭娘們!對你好點,你就蹬鼻子上臉了是吧!”說着話,老六擼起袖子,不由分說的往裡走。
一把拉住老六的胳膊,唐少楓目光慍怒的喝止道:“我讓你動手了嗎?”
唐少楓的語氣雖不重,可他陰冷的雙眼,卻帶着十足的震懾力。
見此,老六隻得退出來,火氣無處發泄,他漲得臉紅脖子粗,“老大,這賤人就是欠收拾!”
剜了神色懊惱的老六一眼,唐少楓收回視線,轉而眸色森然的睨視着葉芙,“葉芙,機會就這一次,我可以給你時間好好權衡一下。還有,你給我記住,夏婉在你老子手上沒錯,但要想把人搶回來,我有的是辦法!”
冷聲一笑,葉芙猖狂又囂張,全然不把唐少楓的警告當回事。
視死如歸的她,彷彿只要能把夏婉拖下水,就覺得值了。
“哐啷”一聲,鐵門再次被緊緊拴上,唐少楓臉色煩躁的把不甘心的老六扯到倉庫外。
點燃香菸,他目光焦灼又不安,害怕葉芙真的有輕生的念頭,便冷聲叮囑說:“讓人把葉芙看緊點,別給她尋了短見!”
“老大,我真的不懂!那葉建平有什麼好怕的,就算嫂子在他手上,就像您說的,我們把人搶回來不就行了,幹嘛要對那賤人這麼小心翼翼的?”
掐滅菸頭,唐少楓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斜了老六一眼,“我們能把葉芙藏在葉建平那個老東西找不到的地方,他就沒辦法把夏婉藏起來嗎?我剛剛之所以那麼說,就是不想讓葉芙產生能威脅我的想法。老六,算我請你耐心一點,別把我老婆的命當兒戲!”
聽了唐少楓的擔憂,老六總算能明白對方的心情了。
是以,他不再毛毛躁躁,變得安靜沉穩起來。
良久,佇立在倉庫門口的唐少楓催老六去探探情況,看看葉芙有沒有回心轉意,可當他發現——回來後的老六又被激出一臉兇相時,眸子頓時就沉了下去。
“老大,那女人是鐵了心要害死嫂子!我真恨不得打死那個賤人!”
適才,老六軟硬兼施,卻分毫不起作用。他本想強行帶葉芙去拾掇乾淨,卻被對方要挾要撞死在牆上,就再不敢輕舉妄動。
聽着老六無計可施的抱怨,唐少楓垂眸掃了眼手錶,瞧着距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他只得又一次來到葉芙面前,拿手機撥通葉建平的電話號碼。
按了免提鍵,他音色殘酷又壓抑的說:“伯父,你女兒一心求死,不想去見你,您看,我是不是現在就滿足她的心願?”
“別別別!你讓我跟她說!”
葉建平慌里慌張的提議,正是唐少楓心中所想,他便目光冷冽的把手機遞到葉芙近前。
猶豫片刻,葉芙這纔拿過手機,“爸,你還好嗎?”
“爸好着呢,你呢?唐少楓沒有爲難你吧?”
不甚在意的勾起嘴角,葉芙好笑的回道:“夏婉在你手上,他怎麼敢爲難我?”
對上葉芙挑釁的視線,唐少楓攥緊拳頭,薄脣緊抿。
“好女兒,你乖乖跟他來見爸爸,爸爸帶你回家!聽話,行嗎?”
悽婉苦笑,葉芙搖頭拒絕,“回家?我哪有家啊,爸,我現在都變成這樣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您別勸我了,我只想求個解脫!”
“千萬別這樣想!做不成明星,爸又不是養不起你!網上那些風言風語,遲早會過去的,你根本沒必要在意!”
神情苦痛的闔上眼皮,葉芙難以啓齒般支吾道:“爸,我是真的染上……算了,不說了,女兒不孝,您好好照顧自己。”
言畢,葉芙果決的掛斷電話,不再給葉建平開導她的機會。
深深睨了葉芙一眼,唐少楓不發一語的走出隔間,眸色煩悶。
瞭然於心的他,早就看透葉芙爲何失去求生慾望,因此才避諱告訴對方——夏婉在葉建平手中的事,免得葉芙破罐子破摔。
可誰成想,葉芙的心思太過敏銳,愣是自己給猜出來了。
於是,他只能打電話求助葉建平。然而現在看來,葉芙對親情也沒有絲毫留戀了。
站在倉庫外,唐少楓的面上浮起一層厚厚的陰霾,低頭沉思的他,暗自揣度着:要麼,就改口說當初那個男人其實沒有艾滋,都是他爲了故意嚇唬對方隨便捏造的?
可葉芙會相信嗎?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在這種時候,目的性也太明顯了。
搖搖頭,唐少楓感覺這個辦法不可取,便繼續思考對策。
腦中靈機一動,他猛然想到一個好點子,便事不宜遲的發送短信給當初和葉芙發生過關係的那個男人。
半小時後,男人面色憔悴的出現,一看見唐少楓,嘴角便咧到後腦勺。
畢竟,在他眼裡,唐少楓和提款機沒有區別。
“廢話不多說,我要你幫個忙,事成之後,錢不是問題。”
“成!有事您吩咐。”
招手讓對方附耳過去,唐少楓神色慎重的將自己的要求細細講給對方聽。
兩人拉開距離後,男人表情輕鬆的比出沒問題的手勢,“行!交給我了,您放心吧!”
疏離點頭,唐少楓示意對方可以開始了,自己則去打電話通知葉建平,晚上一定會帶着葉芙準時赴約……
葉家豪宅,中午十二點整,葉建平放下電話後,憂慮的面色舒緩了不少。
得到唐少楓的保證,他不再擔心對方搞不定葉芙。
也是由於他一直把葉芙染上艾滋的輿論當成謠言,因此才認爲自己的女兒沒有輕生的道理,只不過是一時任性。
起身,他想去看看夏婉的情況如何,畢竟唐少楓那邊都安穩了,他這邊可不能出什麼岔子。
然而,當他見到夏婉滿臉都是青紅的淤痕,整個人就傻眼兒了。
“這是誰幹的!”震怒不已,葉建平氣得臉色鐵青,雙眼如鷹隼般射向看守夏婉的男人。
男人吞吞吐吐的往後退,不敢直視葉建平暴怒的目光,也不敢出賣葉童,“不、不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弄得……”
對方心虛的語氣,聽得葉建平一肚子火,他急赤白臉的上前,一腳踹在男人的小腿肚上,“你當老子三歲小孩子?這麼好騙?自己弄的?你弄一個讓我看看!”
大口喘着粗氣,葉建平又瞥了眼被虐待到近乎昏迷的夏婉,止不住高聲咒罵道:“我有沒有說過不準動她!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男人自覺委屈,便大着膽子低聲安慰道:“老闆,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那唐少楓不也不厚道嗎,咱們還不能幫葉芙小姐出出氣?”
一耳光抽在男人臉上,葉建平的手臂都震麻了,“蠢貨!唐少楓做事可比我狠毒多了!你既然知道我女兒在他手上,還敢這麼幹?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女兒!”
擺擺手,男人面色敬畏又膽怯的坦白了,“老闆,我也不想的啊,都是二小姐她非要胡鬧,我不順從,她就要冤枉我輕薄她……”
拍了拍心口,葉建平眼睛瞪直了,面上也氣惱不堪,“沒用的東西!二小姐殺人放火,你也隨她胡鬧嗎!把人打成這樣,你讓我怎麼跟唐少楓交代?”
男人默然不語,呆愣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彌補。
“還不去把醫生給我請來!”
聽到葉建平的怒喝,男人適才如臨大赦般離開地下室。
等待醫生到來的期間,葉建平苦思冥想着,怎麼才能把夏婉的一身傷給推脫掉。
然而思來想去,他都覺得唐少楓沒那麼好糊弄,便氣沖沖的去找葉童。
一打開房門,葉童便瞧出了葉建平的不對勁,就裝蒜一般乾笑着問:“爸,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
“怪我平時太縱容你了!導致你任何時候都不分輕重!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裡面壁思過,哪兒也不許去!至於爲什麼,我想你心裡有數!”
撂下這番話,葉建平便黑着臉回到地下室,獨留咬牙切齒的葉童滿臉的不服氣。
目視醫生幫夏婉診治,葉建平摸了摸鼻尖詢問說:“醫生,我女兒的朋友沒有大礙吧?”
“沒有大礙,都是輕傷,不過葉總,這女孩怎麼會被弄成這樣?”醫生狐疑發問,語氣不太和藹。
“呃……她喝醉了酒幫我女兒打架,結果你也看到了,一個女孩子家,和男人動手哪能佔到便宜?”
被葉建平急中生智的說辭給矇蔽過去,醫生便收回質疑的視線,接着幫夏婉上藥。
“那個,您看她的臉弄成了這樣,送她回去我都沒法跟她父母交代,請問有辦法讓她臉上的淤痕快速消除嗎?”
嘴角抽搐,醫生耿直的搖搖頭,“要想她臉上的淤青消下去,至少得花費一禮拜,快速消除?恐怕只有易容術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