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先出去,你可別逞強!”老韓遠遠的看着蕭若陽不要命的往前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沒有人規定,他要去救他的情敵!換句話說,有誰願意去救自己的情敵呢?這個人還不斷的給自己添麻煩!
蕭若陽沒功夫回話,傻不愣登的繼續往前闖。已經到了這一步,讓他退出去,他肯定不甘心!身邊有棵樹,被火焰纏繞着不斷往上。有風吹過,火焰的勢頭更加猛烈了一些!樹幹已經被燒焦,隨時都會倒下來的樣子。
他蹲低的身子,時間久了,有些麻木。只能稍微往上站一點,濃濃的煙霧嗆進他的口鼻:“咳咳!”他將自己的袖子捂在嘴上,不敢大肆呼吸。可即便這樣,喉嚨還有些不適感!前方就是車的殘骸,遠遠的可以看見下面似乎壓着什麼東西。他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往前快跑幾步。到了車前,但因爲火勢太大,卻依然無法靠近。蕭若陽回頭衝老韓喊:“拿件衣服來!”
老韓回頭從朱子希手裡接過來,扔給他。蕭若陽將衣服裹在頭上,乾脆在地上爬行前進。他雙手上沾滿了地上的草灰,和着手上的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說不出的震撼。
終於他捱到了車子身邊,周笑腦袋朝外,瞪着一雙大眼,看起來死不瞑目。頭往下垂着,車門半開,在臨死前她似乎想看看馮明澤的狀況怎麼樣,最終卻未能如願,便被煙燻死了過去。蕭若陽一擡頭,看到她這副樣子,被嚇了一跳!饒是看過那麼多戰場,接受了那麼多訓練,但卻沒有一次比得上現實來的更加刺激。
對周笑,他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記得小時候,她便很是驕傲,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比自己更甚!所以,他一直不怎麼喜歡她。長大後,她固然變得愛笑許多,但那份笑裡潛藏的算計,更是讓他喜歡不起來。親人的離世,讓蕭若陽心裡有些難過,叫了她幾聲,周笑沒有回答。想起當時她的車是朝季歌撞過來的,又是一陣兒後怕,他輕輕嘆息一聲,微微擡手,將她的雙眼合上。一代佳人就此離世,只是不知,這份愛恨癡纏下面,究竟是誰的錯!
蕭若陽微微緩和自己的情緒,低頭尋找馮明澤。他被壓在車下,半個身子露在外面。只是一雙腿,也已經被火燒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馮明澤!你怎麼樣?”
馮明澤毫無知覺的躺着,臉色發青。蕭若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也是早已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他拽着他的兩隻胳膊,死命的往外扯,又因爲自己蹲的太低而使不上勁兒。泄氣的捶他幾下:“孫子!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季歌還在外面等着你呢。”
“如果放不下,你就起來跟我爭啊!”
“馮明澤,別讓我看不起你……”
無論蕭若陽在這裡怎麼叫喊,馮明澤依舊沒有反應。愛、恨;放下的、放不下的。隨着人的離去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蕭若陽眼角含着淚水,低頭看他。他手裡緊緊握着一根鏈子,他費了好大的勁掰開來瞧,纔看見鏈子上拴着一個小海豚,水藍色的十分可愛。他從他手裡拿過那串鏈子,繼續拖着他的胳膊往外扯。
老韓突然在他背後喊道:“蕭若陽,快閃開!”
“什麼?”蕭若陽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那棵倒下的大樹砸了個正着。火辣辣的疼痛感自後背傳來,他抱着馮明澤,輕嘶一聲試着往外挪動,卻怎麼都動不了。
老韓快步奔過來:“你瘋了!還不快放開他。”一具屍體即便抱出去又能怎麼樣呢?如果不放手,很可能他們幾個都死在這裡!
包圍圈外面,許小四看着兩位兄長忙前忙後的來回奔波,氣惱的將剛放到自己手裡的衣服狠狠的一甩!“老子不幹了!”
許老二皺眉,一臉不贊同的瞪他。
“你瞪什麼瞪!瞪我我也不幹了!”說着,爲表明自己的決心,他坐在地上不動了。
許老二走過來,眼神凌厲:“起來!”
“不起!你讓我起來我就起來?許老二,你大爺!他們死在裡邊,季歌就是你和許老三的了。怎麼這麼點彎兒你都轉不過來!”許小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們是匪!以前也不是沒殺過人,可是爲什麼一切碰到季歌就變了!變得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許老二臉色更加陰沉,繞到他身後,對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腳:“放你丫的狗臭屁!我們怎麼說的?”
許小四不閃不避捱了他一腳,但嘴上卻沒有任何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的喊道:“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喜歡季歌!就算你能大度的讓了出去,還有三哥呢!你就沒想過三哥的感受?”
許老二面色有些尷尬,這種事情自己心裡知道是一回事,但被人挑到明面上來講,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許小四不顧他的感受,依舊喋喋不休的嘟囔:“你別說,你不知道三哥喜歡她!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蕭若陽不再出現,季歌無論是誰的,那都是我嫂子。”
許老三不知何時到了這邊,聽他這麼說,一張臉黑沉沉的!毫不猶豫的擡腳,對着他的屁股就是一下:“讓你幹活,你在這說什麼屁話!”
“我……”許小四還想爭辯,看看自家兄長一個鼻孔出氣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好好好,你們倆感情好,老子不伺候了,老子走還不行嘛!”
老二和老三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架着他的兩隻胳膊,將他緊緊的鉗制住:“哪也不許去!他們不出來,我們不能走。”他們答應了蕭若陽,那麼這場配合就必須進行到底!無論許小四如何掙扎,他們都不肯放手。或者,不單單是因爲承諾,更多的是不希望季歌再出一點意外,或者再傷一次心。馮明澤的離去,她已經這個樣子了,那麼蕭若陽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們誰都無法想象那個嚴重的後果!
蕭若陽還是不肯放棄拉馮明澤出來的想法,他和許老二、許老三的想法難得一致,他們都不希望季歌出事。
朱子希在老韓的嚷嚷下,也跟着爬過來,看蕭若陽這副執着的樣子,一臉不贊同的勸說:“若陽,我們走吧!再不走,就都出不去了。”
蕭若陽的後背有些疼痛,他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的皮膚緊緊的貼在一起。有些難耐的皺眉:“你們先出去!我隨後。”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把馮明澤給拽出來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老韓有些崩潰,他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要一個屍體來做什麼!難道就爲了季歌那一句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朱子希也是相同的感受。老師上課的時候告訴他們說,有舍纔有得!必要的時候,放棄和犧牲都是不可避免的代價。沒有人教給他們以命換命的法則!他們已經在這兒僵持了不下十分鐘的時間!再這麼下去,誰都走不出去。
“蕭若陽,你是軍人!”
“蕭若陽,你忘了你的天職是什麼嗎?”
兩人一人一句說的蕭若陽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現在做什麼樣的選擇纔是最正確的,可是他做不到。他有些失控的對着兩人吼道:“軍人的天職是服從!我現在命令你們,出去!”
老韓和朱子希對視一眼,都有些爲難。按道理上說,蕭若陽纔是這次行動的組長,他們只是組員!可是如果就在這麼扔下他自己出去,顯然兩個人都是不願意的。老韓深呼吸一口氣,對着朱子希打了個手勢,自己蹲下身:“消防車快要來了,你看……”
蕭若陽微微側頭的功夫,朱子希對準他的脖頸,一個手刀劈下去,他軟趴趴的倒在地上。頭也和馮明澤的頭不經意的磕在一起!
老韓迅速將他撈起來,朝地上吐了兩口唾沫:“呸呸呸!真晦氣!你就不能看準點再劈。”
“得了吧你!我能劈倒他已經算是萬幸了,後邊他要是發起瘋來,你自己控制,我可不管!”朱子希後怕的盯着自己的手,我去,要是一個劈不準,真不知道蕭若陽瘋起來要怎麼辦!
老韓和朱子希一人扯着他的一隻胳膊,將他架起來:“走吧!再不走,要是詐屍,我們就死定了。”
兩人微微苦笑,將昏迷的蕭若陽給帶了出去。出口處,入眼的便是三兄弟和他們十分相似的造型,老韓難得還有心思開玩笑:“呦呵,你們怎麼了這是!”
老二和老三對視一眼,放開許小四,同時警告:“不許胡鬧!”
許小四訕訕的摸着鼻子:“唉,我說!他怎麼樣了?這是要死了,還是……”
許老二和許老三瞬間變了臉色,老二扯過他,死死的捂着他的嘴:“不好意思,他瞎說的。”
老韓正要回嘴,卻聽見崖頂消防車的警報聲響起,將蕭若陽往許老三懷裡一扔:“走吧!不然等會兒那羣消防兵下來,少不了又是一頓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