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蒼楠心頭一緊。
“君上別這樣說。”蒼楠勉強扯了扯嘴角:“這句師徒,可真是折煞蒼楠了。”
蘇御城聞言,眉頭一擰,顯然是有些不悅的,卻沒什麼話可說,畢竟當初不辭而別的人是他,無緣無故回來的人也是他。
蒼山鏡的處境並不容樂觀,因爲蘇御城的事,讓蒼楠又是廢了不少精力才平息下來的。
她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蘇御城微微嘆了口氣,自知蒼楠還在氣頭上,也便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此時,正好遇見阿暮手裡拿着清茶走進了院子。
她站在院中,向門外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那剛澆過水的花壇中,赫然是一堆雜亂的鞋印。她轉眸,朝着藤椅上的蒼楠使了個眼色,蒼楠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還好剛纔沒有露餡兒,看樣子那邊的人盯得應該越發緊了,趁着蘇御城在,加上藍桉,說不一定,能早些逮住那人的狐狸尾巴。
蒼楠同阿暮剛踏出偏院的門,就迎面撞上來一個小宮娥,好在阿暮手快,一把將蒼楠扶住,那小宮娥卻是嚇得連滾帶爬的爬到蒼楠腳下,顧不上摔了一地的東西,只慌里慌張的求着饒。
“哪兒來的不長眼的東西!”阿暮怒道:“要是仙君有個好歹,幾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算了阿暮。”蒼楠輕輕撫了撫身上的水漬,轉眸看向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娥:“你起來吧。”
小宮娥不敢擡頭,手忙腳亂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見她似乎是真的嚇到了,撿拾碎片的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蒼楠就納悶兒了,她有這麼嚇人嗎?
“你小心點。”帶着一點不滿,蒼楠好意提醒道:“別傷着了。”
她自問是不個殘暴的主,平日裡也不算苛待了他們,怎麼一個個見了她更見了鬼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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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宮娥收拾了東西,趕忙起身,福着身就退了出去。
蒼楠轉身回去,同阿暮剛走到六合殿外,就有宮娥急匆匆的上前來,將一個木匣子遞給她。
“啓稟仙君,這是九幽送來的。”那宮娥道。
蒼楠看着那精緻的木匣子,猶豫了片刻,卻沒有伸手接,只是有些不解:“九幽?”她實在不記得有誰跟她說過會送東西來的,況且,九幽和蒼山鏡關係尚未完全修復,誰會這麼好心?
“是。”那宮娥道:“是蕭少主命人送來的,說是,仙君您落下的。”
“我的?”蒼楠一聽是蕭止燃差人送來的,還是自己落下的,心頭不禁有些好奇。
她向來不是丟三落四的人,走的時候雖然匆忙,卻也不至於落下東西吧。
想着,她伸手接過木匣子,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它打開了。
就見裡面放着的是一支白色的珠釵,通體雪白的簪身,簪頭鑲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百合,這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這不是我的。”蒼楠合上木匣子,遞給那宮娥,那宮娥卻有些爲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接。
看着小宮娥有些爲難的樣子,蒼楠似乎瞬間悟到了蕭止燃的用意,先前常聽故淵叔叔說,在凡間心儀的男子常會贈予髮簪給心儀的女子,以示想與之結髮爲夫妻。
蒼楠到希望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蕭止燃就是奔着這個去的,再則,臉南玄都看出來了,還有人能看不出來嗎?
蒼楠有些無奈,她問:“送東西來的人呢?”
“回仙君的話,已經走了。”小宮娥回答。
看着手裡的木匣子,蒼楠有些頭疼,她向來不擅長處理這些兒女情長的事,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愛意,多少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這下人了走了,她總不可能爲了一個簪子就大張旗鼓的再去一趟九幽吧。
蒼楠心裡很不是滋味,一邊替蕭止燃不值,一邊暗自懊惱自己當初一時興起答應了蕭止燃的邀請。
左思右想了一宿,蒼楠還是覺得得找個機會將東西還給他才行。
幾日後,天帝便召見了故淵和蘇御城,可在談話間,天帝卻幾乎閉口不談祭司兒子一死的事情,這倒是讓故淵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從大殿出來,就正好遇上了前來下棋的蒼楠。
蒼楠向兩人行禮後,便準備進去,卻忽的想起了什麼。
“叔叔。”她轉眸,叫住了故淵:“待會兒你就要回蓬萊了嗎?”
故淵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蒼楠聞言,默了默,然後道:“可否稍等?我有些東西,想交給叔叔。”
“……”故淵點了點頭:“自然是可以。”
蒼楠微微頷首,臨走前,目光不經意掃過蘇御城。
蒼楠進去大殿時,就見天帝一個人擺着棋,她跪下行禮:“蒼楠拜見陛下。”
“……”天帝沒有說話,而是像沒聽見一般繼續擺弄着棋盤上的棋子。
大殿內,除了天帝和蒼楠意外,就沒有第三個人了,於是就安靜的有些滲人,兩人都能清晰的聽見棋子落在棋盤上的“嗒嗒”聲。
底下的蒼楠緩緩的擡起眸子,就見天帝面無表情的擺着棋子,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來了,可是,他真的是沒注意到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着就快晌午了,蒼楠跪的腿都麻了,天帝卻沒有絲毫要讓蒼楠起身的意思。
不多時,木坤拿着一鳥籠走了進來,這是天帝最喜歡的紅鸚鵡,一進門,他手上的紅鸚鵡就開始鬧騰起來,嘰嘰喳喳的叫着:“仙君好仙君好……啊!”
尾音未落,一顆棋子“咻”的一下飛來,正中鸚鵡的喉嚨,它瞬間掉出籠子,死在了地上。
見此,木坤連忙跪下:“陛下息怒,這可是您最喜歡的鳥。”
天帝聞言,卻是冷冷一笑,然後手上捏起一顆棋子,目光落在棋盤,然後道:“本君是挺中意的,可本君眼裡容不得沙子,昨兒夜裡,它竟然偷跑出去了,天色矇矇亮纔回來,還當我不知道呢。”
說罷,他將手裡的棋子落在棋盤上,轉眸看向蒼楠。
“它定是做了什麼對不住本君的事,否則,又爲何不讓本君知道呢?”他道:“仙君說是吧?”
蒼楠對上他陰冷的眸子,心底有些發顫。這不是明擺着指桑罵槐嘛。
“蒼楠不知。”她道。
天帝不在意蒼楠回答了什麼,主要是他的目的達到了。
天帝笑了笑,然後緩緩起身,道:“這鳥,是本君最喜愛的,可奈何它的心已經不在本君這兒了。留着,也不過自找麻煩。”所以,得不到的,就寧可毀掉。
蒼楠倒是不意外,這就是他一貫的作風。
天帝的疑心病向來嚴重,想必是因爲故淵和蘇御城私自住進蒼山鏡而自己卻沒有稟報給他,所以纔有了今天這一出吧。
忽然,蒼楠冷冷一笑,道:“陛下又不是這紅鸚鵡,陛下怎知,這鸚鵡的心就沒在您身上了呢?”
天帝眸光一凝,面上卻仍是微微笑着:“那仙君您說,它爲何要瞞着本君,私自外出呢?”